陈化雨听见周长庸如此“推心置腹”的话语,也不由的相信了对方几分。
若是周长庸只说自己是为了寻找朋友踪迹而去,他恐怕还要怀疑此人是不是真的如此“高风亮节”,但若是为了自身疾病而寻人,可信度就要高的多了。
如应竹春一般傻的炼丹师终究还是少数。
大多数的炼丹师,都如陈化雨一般,对陌生人都有不小的警惕,而且身上会带着各种法宝,为的就是保护自己,不至于被人掳走炼丹。
“你身上病症十分古怪,放眼西方疆域,或许也只有彩云夫人才能为你治疗。”陈化雨上下打量了周长庸许久,还是没能看出这一身浓郁的死气到底是怎么回事。
“在下也有此等想法。”周长庸脸上有些失落,“听闻彩云夫人寿辰,在下也想要来碰碰运气。只是抱有和我相同想法的修士实在太多,就我们如今所乘坐的这艘船上,起码有三成的修士抱着同样的想法。”
彩云夫人如今已经是大乘期巅峰的修士,距离飞升也只有一步之遥。
大乘期和大乘期巅峰完全是两个概念。
就拿周长庸来说,他虽然收下应竹春之后成功将修为提升到了大乘期,但这是因为九命星鬼的存在本身便十分逆天。加上有生死簿的帮助,才能让周长庸的修为三级跳。可他本身想要发挥大乘期的实力却并不容易,因为这其中本身就包含了生死簿的力量。而他若是想要进阶到大乘期巅峰,起码还得再收两个星鬼才可以。
大乘期已经是距离飞升最近的一个等级,故而它修为的提升也变得格外艰难。
彩云夫人在大乘期巅峰似乎已经有将近五百年的时光了。
“此外我还听说,彩云夫人的生辰宴会上,还需要有专门的帖子才行。”周长庸一边唉声叹气,一边用眼角余光打量着陈化雨,“帖子倒是好拿,只是想要在无数修士当中脱颖而出见到彩云夫人,恐怕就……”
周长庸实在将气氛利用到了极致。
此情此景,又有之前铺垫的话语在前,陈化雨看着这样一个人在面前如此愁苦,也忍不住想要出手相助。
“我倒是能够为你引荐一二。”陈化雨果然顺着周长庸的话说了下去,“只是彩云夫人愿不愿意为你诊治,却不是我能左右的了。”
“哎呀,这可真是帮了大忙。”周长庸脸上的愁苦一扫而光,“陈道友,这就够了,剩下的我自己和彩云夫人说便可。陈道友,你如此相助,实在叫在下无以为报,不如接下来的路程,就让在下作东,如何?”
陈化雨习惯了独来独往,倒是不太愿意和周长庸一起。
可周长庸已经打定主意将此人带上,又如何能让他轻易走了?
“在下从小便知一个道理,叫做礼尚往来。陈道友帮我此大忙,于我而言无异于救命之恩。若是陈道友不让我略尽绵力,在下怕是无颜去见彩云夫人了。”周长庸步步紧逼,“还是说,陈道友看不起在下,认为在下无力支付你的一干花费么?”
“我并非这个意思。”陈化雨也实在找不到什么理由拒绝,好像什么话都让对方说完了,只能答应下来。
“陈道友,我那好友当初也送了我一些其它丹药,若是您在旅途当中觉得无聊,不如研究一下看看。”周长庸爽快的拿出了应竹春炼制的其他丹药。
陈化雨眼前一亮,也没有之前的为难了。
对他这种天才炼丹师来说,能够见到其他优秀炼丹师的丹药,本身就是一件叫人高兴的事情。
陈化雨终于愿意同行。
对付这么一个孤僻的炼丹师,实在不费吹灰之力。
若是一开始就将丹药拿出来,恐怕陈化雨根本不会愿意留下,只会想要以药换药吧。
周长庸志得意满的回到房间,却见师无咎已经不知道什么时候醒来了,一双眼睛幽幽的盯着他。
被师无咎这样盯着,实在叫周长庸感受到了莫大的压力。
“师前辈似乎有话想说?”
“你已经有了一个炼丹师的星鬼,已经不需要第二个了。”师无咎将周长庸的表现从头看到尾,实在不理解周长庸的做法。
“我看重的并非是陈化雨炼丹的本事,而是他这个人的身份而已。”周长庸一五一十的将自己的想法说了出来,“陈化雨是中部疆域最有名的炼丹师,走到哪里都有人对他礼遇有加。此番我们既然要去西方疆域,若是有这么一个人领头,我们可以少走许多弯路不说,还能将自身隐藏于他的风光之下,对我们行事,有百利而无一害。而且他四处游历,想必对西方疆域的各色大能也心中有数,我也不用四处打探消息了。”
当然,等到了西方疆域之后,陈化雨还能有什么作用,就要看到时候的事情发展了。但有这么一个人带着,肯定有大作用。
之前在春藤小镇,师无咎因为太过小看他而不小心露出了马脚,但到了西方疆域这边,恐怕师无咎是半点提醒也不会有,反而会一心想要看他的好戏。
这师无咎靠不住,周长庸自然就要找个能靠得住的人来帮忙才行。
不然他这势单力孤的,免不了要被师无咎给看扁。
被师无咎这么一个大脑空空的人看扁,光是想一想周长庸就觉得不能接受。
“只是初见,你就已经想好将人家的每一寸都利用干净了?”师无咎一时也不知道该是惊讶于周长庸的无耻为好还是该唾弃周长庸的卑鄙才好。
“人生在世,若是一点利用价值也无,才是废物一个。”周长庸语气平和,完全没有意识到自己说出来的话多么不近人情,“有了价值,才会被人认可。如师前辈你这般强大又出众之人,一力破万法,自然无需阴谋诡计,自可率性而为。您难道会在意你脚下踩过的石子,会在意路边的杂草么?于您而言,只有生死簿才是你眼中之物。而在下身负重宝,又随时可能会死,免不了要多想一些。”
“想这么多,也不怕太耗费心神提前见了无常道祖?”师无咎忍不住回怼了一句。周长庸才是那个整天东想西想,整个人都装满了心眼的那个。
“怎么会?”周长庸不太明白师无咎怎么会关心这个,不过他是当真觉得这事根本不难,“分析一些数据罢了,吃饭喝水一样简单的事情,怎么会费神?”
修真界的修士还是相对比较简单,因为他们活的够久,而且都有一个既定的目标就是努力修行飞升,所以自然就显得比较好骗。而现代人因为没有目的,寿命又短,自然要在短短的人生当中玩出各种花样。
前世周长庸为了生存,才真的称得上是耗费心力。
相比之下,如今这些都算是小儿科了。
简单么?
虽然本座见过的人族的确不太多,但像小骗子这样的人族,应该也没几个吧。
若是人人都如周长庸一般,恐怕他们妖族的逍遥天也要被人族给占据了,哪里还有他们落脚的地儿?
这生死簿挑主人,或许真的不是随便挑。
若非周长庸生性谨慎,如何能够将生死簿的消息隐瞒这么多年?
既然醒了过来,师无咎干脆就不再睡了。
他找到了新的乐子。
那就是旁观周长庸时不时的去忽悠陈化雨一下,有时候周长庸还不是一个人在战斗,而是会去找生死簿的应竹春仔细讨论,什么样的话题会引起陈化雨的在意又不会让他怀疑等等。
一个有心算无心。
前去西方疆域的旅途不到半年时间,陈化雨就已经将周长庸视作平生知己了。
师无咎突然觉得自己还算好的。
如果不是自己修为高过周长庸这么许多,恐怕也要被周长庸骗的找不到北了。
就在这看戏和做戏的虚度时光中,西方疆域,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