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告诉你,本座有何好处?”师无咎说这话,便是肯定自己的确有看出一点东西来了,“之前你说的那个和麻将一样有趣的小玩意儿是换本座伪装成鬼修陪你进来的,一码归一码,不能再提了。”师无咎和周长庸在一起久了,也懂得为自己谋取利益了。
休想再用一个东西换他帮两次忙!
周长庸低声笑了起来,“前辈倒是不肯吃亏。”
师无咎见周长庸笑了,心中警惕更是升到了极点,“有事说事,只要你给出本座要的东西,本座保证知无不言。”
“前辈想要什么呢?”周长庸反问道,“前辈也休提生死簿的事情,还是实际一点为好,免得白白错过可以和我提要求的机会。”
生死簿如此重要,肯定不可能因为一点小事就给师无咎的。但师无咎既然愿意承认自己看出了点什么,自然也是存着利用心思的。
看来师无咎也不是一直蠢的。
周长庸心里生出了一点古怪的欣慰之感。
师无咎则是不由开始思索了起来,除去生死簿之外,他还有什么东西是想要的而周长庸又能给出来的?
好像……好像没有。
大约是看出了师无咎的为难一样,周长庸主动提醒道,“师前辈你好像不喜欢用幻术遮掩自己的容貌。不如这样,等风家的事情结束之后,前辈便可露出真容了。”
周长庸敢这么说,也是因为现在有了底气。
他正式得到了生死簿的承认,又有白童子在一旁帮助。师无咎更是展露出了极大的能力,并且和他的关系也比之前融洽了许多。虽然师无咎自己可能没有意识到,但实际上他对周长庸的存在已经开始习惯了。
师无咎处处以周长庸的救命恩人自居,又怎能看着自己救下来的人被其他人给杀死呢?
因此,师无咎如今就算露出真容,周长庸也有自信可以挡得住那些麻烦。既然如此,还不如干脆做个人情,让师无咎开心一点。
“可以露出真容了么?”师无咎闻言一喜,不过随即又反应过来,“等等,露出真容也能算是条件?”
这本来就是他的脸,他想露就能露的啊。
“师前辈一言九鼎,当初既然答应了在下要做伪装,如今要打破之前的承诺,当然称得上是条件了。”周长庸早已准备好了说辞,“不过若是前辈不愿意履行诺言,这就算不上是条件了。”
师无咎原本想要说的话立刻就被周长庸给堵了回去。
他总不能不认账。
说出去多不好听!
“你可真是会做生意。”师无咎忍不住讽刺了一句。
“师前辈谬赞了。”周长庸厚颜无耻的接下了这句赞美,“还请前辈告知您发现的事情。”
师无咎盯了周长庸一会儿,突然笑道,“其实本座看出来的东西也不多,那个鬼修似乎和我妖族有点关系。他脸上的面具,应当是一个修行多年的妖族褪下来的壳做的。”
“也许这个面具是他从别的地方得来呢?这并不能说明他和妖族有关系。”周长庸觉得这话说的有些绝对了。
“不可能。”师无咎反驳道,“妖族对于自己褪下来的皮啊壳啊角啊之类的东西都十分看重,一般都是给自己炼制成法宝的,轻易不会给人。若是人族想要强夺,那么用这些非自愿褪下来的材料炼制出来的法宝品质不可能达到完美。而这个鬼修脸上的面具,应当刚炼制好不久,手法也颇为粗糙,必定是最近才炼制好的无疑。”
妖族么?
周长庸觉得有些麻烦了。
如果那个鬼修和妖族有关系,那么也许风家的事情就没有看上去这么简单了。
开始周长庸对风家没有什么兴趣,纯粹是冲着鬼修来的。但现在这个鬼修因为风家的事情对他有误会,想要再问对方什么东西恐怕就不容易了。其次,风家这么神神秘秘的,倒是勾起了周长庸的好奇心。
“那个面具有什么作用?”周长庸继续问道。
“这个啊。”师无咎故意拉长了调子,反手一指,“他已经来了,不如你自己去问啊。”
说完,师无咎伸手微微一推,将周长庸直接推到了外面,正好和那潜行前来的鬼修打了个照面。
那鬼修原本是打算偷偷潜入进来查探这对师兄弟虚实的,没想到才刚进来就直接被发现了?
“你自己问问吧,我可不说。”师无咎也出现在了门外,明摆着是打算看好戏。
“你……”
周长庸话才出口,那鬼修就已经开始攻击了过来。
鬼修功法多以轻灵、鬼魅出名,容易出其不意。
而如今这个鬼修更是其中的佼佼者。
他一出手,周长庸就察觉到了和其他修士的不同。
如法修,一般是先掐法诀,法诀一出,才能用出不同的招数,远攻近攻配合上符箓和法宝,几乎可以做到攻守兼备;而剑修,讲究的则是一剑破万法,那些剑招或狂暴或繁复,伴随着各种剑招,往往攻击力强大,可以做到速战速决,甚至以一敌众。
但鬼修功法不同。
它并没有特定的招数。
鬼修因为生前为人或者为修士,就算修行了鬼修功法,有时候也会受到生前的习惯影响。有些鬼修生前就是剑修,那么在他死后成为鬼修,也可能会如同剑修一般攻击,鬼修的功法只是让他能够凝聚神魂而已;若是鬼修生前为炼丹师之类的,也许他成为鬼修之后也可以继续当自己的炼丹师。
当年鬼修道统能够异军突起,便是因为它兼容并蓄,不拘各色修行体系。当然了,自然也有那种一心发扬纯正鬼修功法的。譬如周长庸,走的就是收九命星鬼,炼制鬼兵的正统鬼修路子。
但眼前这个鬼修,和周长庸的路数有所不同。
他手中挥舞着一把小小的阵旗,那旗子上面清楚的写着一个血红色的“令”字。
阵旗一挥,无数的黑雾便从四面八方汇聚而来,隐隐形成漩涡之状,汇聚的快,攻击的也猛,不过转瞬就已将周长庸和师无咎两人裹入其中。
师无咎觉得这个鬼修当真是没有眼色。
之前看错他和周长庸的关系也就罢了,现在他明摆着是来看戏的,为何也要将他卷入这漩涡之中?
这怕不是个瞎子!
黑色漩涡飞速旋转,几乎将此刻弄得密不透风,却又不断蚕食着空中已有的灵气。如果周长庸不是鬼修,而是其他修士,少不得要因为这灵气缺失而苦恼。
周长庸随手拿出一把市面上买来的灵剑,试着砍了一下这漩涡,灵剑刚一碰到这黑雾,剑身就迅速发黑,转眼就已化为一堆废铁。
“这个黑雾有意思。”周长庸眼睛一亮,“单纯的黑雾很容易叫修士生出忌惮之心,但若是借助这样的漩涡围攻,便可让人退无可退,而且也可以将对手困住,不管是进是退都很方便。他手中那个阵旗,看来不是凡品。”
“你倒是不急。”师无咎在旁边打了个哈欠,也没有出手的意思。
“这些,还难不倒我。”周长庸笑着摇头,“恰好可以试一试白童子的厉害。”
白童子既然是白骨之上生出来的妖鬼,想必对付这样的东西很有心得。
周长庸身为生死簿之主,又得了生死簿承认,甚至不需要拿出生死簿,一个念头,白童子就已经出现在了周长庸跟前。
对于以后行事而言,实在方便太多。
一般人看见白童子,谁会想到周长庸和生死簿会有关系?最多就是觉得周长庸有本事,能够找到这么样的一个妖鬼来当自己的鬼仆,从而统领万鬼罢了。
“白童子,让我看看你的本事。”面对这样的一个小漩涡,周长庸还犯不着将自己收的那些鬼仆都放出来。
杀鸡焉用牛刀?
“是,主人。”白童子好不容易出来之后不是陪师无咎玩,而是正经八百的对敌,当即就摆出了认真的架势来,势必要让周长庸这个主人好好看看他的厉害。
殊不知,白童子这样年纪小小却又故作老成的模样,配合他的模样身高,就更加显得可爱无比。
师无咎在旁边看着有些意动。
还是幼崽可爱!
那鬼修拿出阵旗,将周长庸和师无咎两人困在这漩涡当中,心里也松了口气。
刚才周长庸出现的实在太快,他一个害怕就将师父送的阵旗给拿出来了。
这漩涡乃是他收集了无数的死气集成,刀枪不入,就算同为鬼修,想要闯出来也不容易。
“放心,我不杀你们,我只困你们十日,十日之后我自然会将你们给放出来。”鬼修在旁边轻声说道,“只能怪你们来的不凑巧了。”
就算这两个人不一定是自己的敌人,但他们有可能被风小楼利用来挡自己的道,就必须要提前下手,免得之后自己陷入被动。
鬼修准备离开此处,只要周长庸他们不妨碍到他,他也不是那等心狠手辣之人。鬼修道统已经凋零,能遇见几个同道中人不容易,何必赶尽杀绝?
然而鬼修心中,还是存着几分不安。
奇怪,到底是哪里不对?
鬼修捏着阵旗,眼角的余光忽然瞥见阵旗上的“令”字隐隐有些失色。
怎么回事?
鬼修震惊的转过头,发现这漩涡之中,突然伸出了一双属于小孩的白嫩的手。
这双手撕开了这死气汇聚而成的漩涡,然后将口子往两边拉扯。他的双手上不知道附了什么东西,鬼修历经千辛万苦收集而来的死气,直接汇聚了这个小孩的双手当中。
而周长庸则是清楚的看见,这些死气通过白童子的双手,又重新汇入了生死簿的孽狱卷里,滋润其他鬼魂去了。
白童子作为孽狱卷的首领星鬼,自然要为下属考虑。
这些死气对于修士来说是剧毒,但是对于鬼修和鬼魂而言,却是天然的补品。
周长庸很少收集死气,他自己身上的死气就已经足够强大,何必苦苦收集?但这不妨碍白童子和其他鬼仆尝一尝外面的口味。
大餐吃多了,偶尔吃点清粥小菜也好。
鬼修心疼的几乎吐血。
“收——”
阵旗令下,死气迅速回拢。
他恨不得赶紧将这些死气给收回来,他跑了不知道多少个人间战场,坟冢才能收集而来的死气,就这么去了小一半,一时吃人的心都有了。
那白衣白发的小童显露真容,冲着鬼修露出一个天真的笑容来。
鬼修心中一凛,手中的阵旗微微震动,显然从这个白发童子的身上察觉到了某种危险的东西。
这是用什么样的手法炼制出来的小鬼,怎的如此威力?
等等,那两个师兄弟呢?
鬼修没能从那白发童子的身后看见那两个熟悉的身影。
不好!
鬼修想要遁走,但肩膀却已经直接被人按住,让他难以动弹。
他挥舞着阵旗,指挥着那些死气朝着身后攻去,但对方却轻巧躲过,甚至还能空出一只手来,直接掀开了他的面具!
鬼修下意识的捂住了自己的脸。
但他的斗篷也在同一时间,被周长庸直接破坏。
乌云般的发丝随之散开,露出一张小巧白皙的脸来。
“你可真是不懂怜香惜玉。”师无咎在旁边凉凉的说道,“人家小姑娘都快被你欺负哭了。”
他,原来是她?
女人?
周长庸在出手之前就已经做好了准备,因此在这个女鬼修遮住脸的时候就已经看清楚了她的模样长相。
有意思。
这风家比他想的还要有意思!
“你和风小楼,是什么关系?”
这个女鬼修的容貌,和那风家家主风小楼少说也有七八分相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