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7章·攻心 事到如今,相氏的乳娘也只能先保全自己,哪还管得了相氏的死活。 相氏闻声眼前一黑,差点儿就这么晕过去。 唐崇舟道,“要不是你从中送信,事情会走到今天这一步吗?你就是个祸根,养着你有什么用?来人!给我捆起来……咳……咳……”气到极处,他又剧烈地咳嗽了起来。 长房的下人早就被眼前的局面弄得不会行动了,一个个低眉顺眼的,谁都不敢贸然上前。 唐崇舟捂着胸口道,“没用的东西,难道连你们也指使不动了?你们是不是觉得我无能,都拿我的话当耳旁风了?” 唐老夫人在一旁微微点头,下人们这才明白了风向,找出绳子要捆相氏的乳娘。 相氏的乳娘生怕自己真被沉了湖,她吓得屁滚尿流,连滚带爬地跑到了唐老夫人的脚边,大声道,“老夫人!我说!我什么都不告诉您,求您饶我和两个儿子的命!” 唐老夫人冷笑着道,“刚才问你,你不说!这会儿小芽把话都说完了,还用你做什么?” 相氏的乳娘立刻道,“我告诉您荣哥的事!这个小芽可不知道……” 相氏尖叫一声,直接扑过来要扯乳娘的头发,“老娼妇,我和你拼了!” 只是她跪了这么半天,腿脚正是酸麻的时候,刚走了两步便摔倒在地,半晌爬不起来。 相氏的乳娘生怕错过机会,扯着唐老夫人的裤腿道,“荣哥不是唐家的孩子,他是罗秀春的种!” 相氏忽然大叫起来,“你为什么要说?你为什么要说?这可是我最后的底牌了!你难道想害死我吗?” 相氏的乳娘却不管不顾地道,“老夫人,我什么都告诉您,只求您留下我和儿子的命,我下辈子做牛做马报答您的大恩大德!” 唐崇舟听到相氏的乳娘的话后先是一愣,随后便瘫软在了椅子上,整个人像是呆傻了一般,眼睛里的光芒都消失得干干净净。 唐崧舟叫道,“大哥!大哥你怎么了?” 唐崇舟胸口不住地起伏,嘴里发出呜咽呜咽的声音,脸上的表情既痛苦又绝望,过了半晌才哇地吐出好大一口血来。 唐崇舟道,“大哥!” 下人们连忙去找干净的手巾,唐崇舟却好容易能开口说话了。他倚靠在唐崧舟的胸前,哆哆嗦嗦地指着相氏的乳娘道,“让她说!不知道真相,我就算死都闭不上眼!” 相氏的乳娘道,“相姨娘和罗秀春私奔没多久就怀了身孕,后来觉得罗秀春不大靠谱,是个不能托付终身的人,这才跑回了相家。她起初还没有发觉,后来吃什么吐什么,相夫人就觉得有些不对劲儿,找了个大夫上门来把脉,结果才发现她怀了身孕。相家都觉得她丢人,原本是想送到庙里清修的,而且送得越远越好,做的是眼不见为净的打算。谁成想相姨娘自己是个有主意的,不甘心就这样过一辈子,居然使了法子勾引大老爷。大老爷的酒菜里都被下了药,昏迷之中误以为生米煮成了煮饭,相姨娘又是一个能说会道的,很快就把大老爷哄得心花怒放,答应将她抬到家里做姨娘。荣哥出生的日子对不上,相姨娘只好做了个早产的假象,实际上都是她事先安排好的。相家早就有心巴结唐家,见相姨娘有这样的手段自然是乐见其成的,自然也就不会出面提醒什么了。只有大老爷一个人蒙在鼓里,什么都不知道。这几年大老爷时常外出,相姨娘待在家里不免寂寞,就央求着我想办法把罗秀春弄到杭州来。等罗秀春进了长房的铺子之后,两个人便常在私下里往来,后来的事情你们就都知道了。” 唐崇舟听完,整个人如同泻了力一般,软软地靠在躺椅上,流着泪道,“你骗得我好苦啊!我一直把荣哥当成自己的孩子,这些年的辛苦打拼也全是为了他!没想到……没想到啊……你怎么对得起我?” 他越说越伤心,声音中还透着几分绝望,把一旁的黄氏听得都要落下泪来。 相氏还在做垂死挣扎,她厉声道,“老爷!她说的都是谎话,你什么都不要信!这些人都是二房买通了故意来害我的!荣哥就是你的孩子,他就是你的孩子!” 唐崇舟心如死灰,已经什么都听不进去了。 他起初怀疑过唐老夫人的用心,只是她可以买通小芽,买通大夫和稳婆,甚至可以买通相氏的三嫂,但她又怎么能买通相氏的乳娘呢? 别人的话不能信,难道她乳娘的话也不能信吗? 唐崇舟只觉得一阵恍惚,恨不得自己此刻死了才好。眼不见心不烦,只要死了就什么都不知道了,以后的事情也跟他没关系了。 唐老夫人知道他这个时候十分难受,但有些事还得要他自己做主才行。唐老夫人低声问道,“崇舟,你要不要再审审那叫罗秀春的男人?” 唐崇舟无力地摇了摇头,“不用了,事到如今还有什么可问的?” “那你打算怎么处置这些人?”唐老夫人无奈地叹了口气,“我知道你心里不好受,别说好好养大的儿子,就是在身边养个小猫小狗这么多年相处下来,也都有感情了。可有些事真的假不了,假的真不了,长痛不如短痛,总要有个了结才行。” 唐崇舟茫然地道,“我……我不知道!婶子,你帮我处置了吧。” 唐老夫人却觉得自己不好再插手,只能道,“要不就先他们都捆起来关到柴房里去,等着雨结束了之后再定夺,正好也让你养养精神。” 唐崇舟道,“也好……” 唐老夫人便吩咐下人们将相氏和她的乳娘连带着罗秀春都捆起来塞进了两间柴房里。至于那稳婆和苏大夫,唐老夫人让他们写下了证言画了押按了手印后才放出了门。 唐崇舟昏昏沉沉的,整个人就像傻了一般。 等下人们去找唐学荣的时候,却发现他根本就不在房里。大家四处搜寻,却始终不见他的踪影。 唐崇舟的情况不好,大家只能去和唐老夫人禀告。 唐老夫人诧异地道,“他怎么会不见呢?是不是溜出去外面了?让人盯着点,等他回来立刻压起来,也不用关到柴房,就让他在自己的屋子里待着,哪也不许去。” 下人们自然满口答应。 管事的请了大夫过来,一直忙到深夜,唐崇舟才总算睡下了。唐崧舟放心不下,对母亲道,“这么晚了,您和凤君先回去吧,我留下来照顾大哥两天。” “也好。”唐老夫人点头答应了,“你们哥俩正好说说话。相氏的事情谁都没有想到,但如果不卡在这个节骨眼上抓她一个现行,日后就很难寻到她的把柄了。今天也是没办法的事,关系到唐家的血脉,这个恶人我总是要做的。”说到这里,唐老夫人无奈地道,“也是崇舟不顶事,自己身边的人存了别样的心思都不知道,否则我还不愿意插手管这个事。” 唐崧舟没有吭声。 唐老夫人知道儿子心里有些怨气,觉得自己和媳妇都没有事先和他商量,都隐瞒了他。 唐老夫人却没有多做解释,而是带着黄氏出了长房的大门。 黄氏站在大门口,呆呆地望着唐家的匾额出神。 唐老夫人道,“别看了,咱们回家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