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欣道,“阔太太是那么容易做的?你手里紧着些,多留些钱才是正经。这些年你也不少赚,却大手大脚的一点不为后路着想,这怎么行?” 露露叹了口气,“性子都养成了,哪是一朝一夕就能变得了的?不过我也知道你是为我好,百乐门这么多人,只有你会对我说这些。所以不论你做了什么,我都不会讨厌你,哪怕最后你跟了曾市长,我也只有祝福,虽然有那么一点儿嫉妒,但不妨碍咱们的交情。说不定将来有朝一日,我还得去投奔你呢。” 舒欣无奈摇头。 说话间两人又回到了大堂,曾铭伟果然正在找人。眼见着舒欣回来,他这才转怒为喜地道,“舒小姐做什么去了?说话的工夫就不见了人,我还以为你生气了。” 舒欣淡淡笑道,“不过是去透透气,哪就说得上生气了?难道我是那么小气的人吗?” “自然不是,自然不是。”曾铭伟笑着请她坐下,又亲自为她倒酒,“一会儿我们能再跳支舞吗?” 舒欣道,“当然可以,只要曾市长不嫌弃我笨拙就好。” 曾铭伟忙前忙后,显得极是殷勤。 闵庭柯在一旁看着,心里也明白了过来。他虽然没见过舒欣,但眼见着她容貌极佳,气质卓然,也难怪曾铭伟这莽夫会看得上。 闵庭柯没怎么往心里去,反而惦记起留在家中的白蓉萱来。 也不知道她睡着了没有? 一想到白蓉萱那可爱娇憨的模样,他的嘴角情不自禁地浮出一抹甜蜜幸福的微笑。 坐在旁边的舞女见了,没话找话地问道,“六爷,您这是笑什么呢?” 闵庭柯回过神来,微笑着道,“没笑什么,只是想起一些事罢了。” 舞女见他肯搭理,立刻凑过来道,“什么有趣的事儿,您说给我们听听,让大伙也乐呵乐呵成不成?” 闵庭柯道,“也不是不行,不过我也不能白讲。你们想听,怎么也得拿几个听书的钱吧?” 舞女们笑着道,“六爷别拿我们说笑。您拔一根汗毛比我们腰都粗,家大业大的,哪能看得上我们这点儿零头小钱?” 正好管泊远也走了回来,闵庭柯便趁机转移了话题,舞女们自然不敢揪着不放,眼看着曾铭伟又拉着舒欣走进了舞池,便有人大着胆子问道,“六爷,您要不要也跳一支?” 闵庭柯道,“我身上的伤刚好,实在不适宜砰砰跳跳的,你们还是邀请管市长去跳吧,我坐在这里歇一歇。” 管泊远闻声道,“我也不跳了。” 舞女们一脸无奈,却又不敢说什么。 哪有人来百乐门却不跳舞的呢? 管泊远喝了一杯酒,忽然道,“你们先离开一下,让我和闵六爷说两句话。” 舞女们连忙起身,一个个争先恐后地离开了。 管泊远也不兜圈子,开门见山地道,“闵六爷,你之前让人给我送的东西,是什么意思?” 闵庭柯笑道,“管市长是聪明人,怎么会不明白呢?” 管泊远低声道,“世家之事,不在我的管辖范围之内,你想借我的手除掉姚家,我是不会帮你这个忙的。” 闵庭柯道,“帮我的忙?管市长是不是想多了?想要做掉姚家,我有一百种办法,而且每一种都不用自己亲自动手。其实认真算起来,也应该是我在帮你的忙吧。” 管泊远道,“几枚弹壳,只怕也帮不上什么忙。” 闵庭柯轻轻‘哼’了一声,“弹壳虽小,威力却大。东西在你手里,怎么用是你的事儿,管市长若是真想粉饰太平,谁都没办法。” 管泊远盯着他道,“我和闵六爷素来没什么交情,你为何要将弹壳交给我?” 闵庭柯道,“管市长还真是小心。” 管泊远道,“无利不起早,我想闵六爷也不会平白无故送上一份大礼给我,背后一定有条件吧?我是怕自己满足不了你的条件,最后会让闵六爷失望。” 原来是担心这个。 闵庭柯笑着道,“其实没那么复杂,管市长毕竟是上海的父母官,手中的权力着实不小。只要在你任上能对闵家稍稍宽厚一些,我便不胜感激,哪还有更多要求呢?当然了,作为回报,我也一定尽全力支持你,不论要钱要物,都能及时填补。” 管泊远忍不住笑出了声,“闵家在上海势力极大,我又能做得了什么?” 闵庭柯道,“未雨绸缪,谁知道明天会发生什么事?多个朋友总比多个敌人要好,你说是不是?” 这话既像是在说自己,又像是在说管泊远。 管泊远哪能听不出来?立刻道,“是啊,朋友总是比敌人要好的多的。” 说到这里,他又往舞池看了一眼,低声道,“不过你跟铭伟走得这么近,又是什么意思?” 闵庭柯道,“没办法,他毕竟在广东只手遮天,闵家在广东又有生意往来。在人家眼皮子底下行事,总要有个态度,而且我发现你这个弟弟要捧着来。你越捧着他,他便越高兴,若是硬着来,最后也只会两败俱伤,谁都讨不到好。” 管泊远冷冷地道,“没想到闵六爷还有这样的本事,懂得分辨人心。” 闵庭柯道,“人心隔肚皮,哪是那么容易就能分辨的?只不过是与人相处时,格外的留神罢了。” 说话间曾铭伟和舒欣也跳完了一支舞,曾铭伟高高兴兴地走了回来,“你们两个说什么呢,这样近乎?” 管泊远道,“没什么,说些上海的事。” 言下之意便是你不知道,也插不上嘴。 曾铭伟不悦地‘哼’了一声,正要反击,身边舒欣忽然道,“曾市长,您再帮我点支烟。” 佳人在侧,曾铭伟也没心思再去搭理管泊远,笑着帮舒欣点起烟来。 管泊远见状看了舒欣一眼。 舒欣问道,“你们是不是有什么话要说?要不我也先退开?” 曾铭伟连忙道,“不用不用,我跟他们能有什么可说的?你就坐在这里,谁来了你都不用动。” 舒欣微微一笑,看向了闵庭柯和管泊远。 闵庭柯道,“谁会到百乐门来说正经事,都是闲扯罢了。” “对对对!”曾铭伟连连拍手,“快把那些姑娘都叫回来,不能让我哥哥一个人干坐着。” 舒欣起身招呼,没一会儿露露等人便都赶了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