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秀压低声音道,“我是闵家的人,卖身契也在六爷的手里,二房拿我没什么办法的……” 白蓉萱不为所动。 这件事明明不是自己的错,为什么她要低头? 蔡二太太指着白蓉萱道,“反了反了!来人啊!去把二房的护院都给我叫来,我就不信了,今天我要处置一个丫鬟,谁还能拦得住不成?” 自有机警的婆子快步而去。 没一会儿,二房的护院便提着棍棒赶了过来。 蔡二太太道,“把这丫鬟给我拿下了!治少爷若是阻拦,一并拿下!” 护院齐声答应,将白蓉萱和大秀围了中间。 大秀生怕白蓉萱吃亏,凝神不动,只要谁敢上前,她便立刻出手。 蔡二太太冷‘哼’一声,得意地道,“治哥!别以为当了三房的家,就可以目无尊长无法无天了!这里是白家,可不是你三房能做主说了算的!我今日正好教教你长幼尊卑,教教你白家的规矩!你自小没有父亲照料,也难怪会如此的野蛮!你母亲既然教不好你,便由我来代行母责吧!也免得你将来出了门,把脸丢到外面去。” 白蓉萱顿时火大。 好端端的,为什么要提到自己的父母? 她想也没想地回道,“要说教导人,自然是二太太更胜一筹,要不怎么能睿二爷教育得这么好吗?听说前两日才在百乐门与人动手互殴,不知伤势好些了没有?” 此事就像一根刺,蔡氏最恨别人提起,没想到白蓉萱却不怕死,非要当众揭开她的伤疤。 蔡二太太咬着牙道,“把治少爷给我扔到柴房里去,不许给他吃喝,饿他三天再说!伶牙俐齿,看我不拔光你的牙!” 蔡二太太素来心狠,调理人的手段层出不穷,当年那些姨娘小妾,哪个落在她的手里都叫苦不迭。 如今治少爷自己送上门,只怕也要受些磋磨。 二房的护院立刻上前,大秀也不含糊,手起角落,顷刻间便踢飞了四五个人。 眼前的场面显然大出众人的意料,蔡二太太更是瞪大了眼睛。 一个小丫鬟,居然还会功夫? 众人正乱成一团,只听门内传来了易嬷嬷清冷的声音,“青天白日的,都挤在大门口,是在摆戏台唱戏吗?” 她说着,径直走到蔡二太太面前行了个礼,“二太太回来了,老夫人听说大门口热闹,特意过来瞧一瞧。”说完便往身后的软轿上扫了一眼。 连翘和藿香上前揽起轿帘,郁金则扶了闵老夫人下轿。 闵老夫人穿了件青绿色的褙子,身板笔直,不怒自威。她的目光在手持棍棒的护院身上一扫,吓得众人立刻退开了两步。 蔡二太太气得咬牙切齿! 这老不死的,又来给自己添堵。 她不动声色地望着闵老夫人,等着她出招,自己也好见招拆招。 没想到闵老夫人也没有开口,场面顿时安静下来。过了片刻,只见闵老夫人讥讽地掀了掀嘴角,冷冷道,“蔡氏!你不是口口声声要教旁人规矩吗?怎么自己却一点儿规矩也没有?见了长辈,你竟然也不请安问候?这就是你白家立家的规矩吗?” 蔡二太太一愣。 闵老夫人继续道,“俗话说上梁不正下梁歪,你自己都不能以身作则,又凭什么要求小辈?要不要我也请了族老开祠堂,好好说一说你的事儿?” 蔡二太太就知道闵老夫人不怀好意。 只是这长幼尊卑就好像一顶大帽子,不论扣在谁的头上都够人受的。 她是白修治的长辈,可闵老夫人又何尝不是她的长辈? 虽然是继母,但身份摆在这里,让蔡氏想避也避不开。 蔡二太太辩解道,“老夫人别见怪,我这是被治哥给气糊涂了心口疼,一时忘了请安的事儿。”说完便心不甘情不愿地向闵老夫人福了福身子。 闵老夫人的目光落在了白玲珑的身上,“大小姐也是被气糊涂了?” 蔡二太太咬了咬牙。 不等白玲珑开口,白宝珊已经拉了拉她的衣袖,赶紧俯下身子道,“给老夫人请安了。” 闵老夫人‘哼’了一声,眼神中满是厌恶,“自从二房搬出去,我才想着能过两天好日子,没想到你们却是三天两头地回来闹腾。要不干脆卖了那头的房子,都回来住算了。” 这是什么话? 蔡二太太闻声皱了皱眉。 这本就是他们的家,难道还回来不得了? 什么叫二房搬出去,她才能过两天好日子?难道二房在的时候,碍着她的眼了? 蔡二太太立刻道,“老夫人,我可是这个家的当家女主人,难道回来管事也管不得了?” 闵老夫人道,“我知道二房继承了家业,你不用时时挂在嘴边上提醒我。怎么?你是我怕我忘了,还是怕旁人记不住?” 蔡二太太一时语凝。 闵老夫人看了白蓉萱一眼,冲她温柔地招了招手,“治哥,到我这里来。” 摆明了要维护白修治。 蔡二太太不满地道,“老夫人,我现在管教孩子,您是不是也要插一手?” 闵老夫人冷冷地道,“你要真有这份心,就把心思放到自己的孩子身上吧。至于治哥,用不着你操心。” 蔡二太太气得满脸通红,“老夫人,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闵老夫人道,“睿哥的事儿传得沸沸扬扬,于白家声名有损,要是再算上他这些年干的那些事儿,我此刻召集长辈开了祠堂,他这辈子都别想坐上家主之位。你若真心为儿子好,还是好好为他的前程铺路吧,至于别的人,你就别多管闲事了。” 蔡二太太气极反笑,“开祠堂?你是什么身份,又有什么资格开祠堂?你在白家多年,也没为白家生下个一儿半女的,不过靠了闵家的地位才能衣食无忧,否则又怎能安稳度日?” 易嬷嬷脸色大变,“你……” “我什么?”蔡二太太张狂地道,“我哪句话说得不对?白老太爷活着时就不待见你,否则又怎会与你分地而居?我不过是给你留着脸面,不愿旧事重提,可你是要是给脸不要脸,大家不妨好好地掰扯掰扯好了。” 闵老夫人丝毫不气,看着蔡氏那张得意的嘴脸,她冷笑着道,“好啊,你想掰扯,我就跟你掰扯好了。你觉得我开不了祠堂?召集不了白家的宗族是不是?蔡氏,从前我还觉得你虽然不聪明,但好歹还长了脑子,如今看来,却是我高看你了。我问问你,当初老太爷临终之际,都见了谁,召集了什么人?你可还记得?你又知道他留了什么东西给我,有什么遗言交代给宗族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