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干脆坐在回廊下,静静地望着月亮出神。 也不知道那家伙睡下了没有? 一整日没见到她,这心里居然空落落的,仿佛遗失了什么重要的东西一般。 他轻轻叹了口气,心情莫名地变得烦躁起来。 此刻如他一般烦心的还有管泊远。 明明是要回住的地方休息的,可没想到走着走着,居然来到了百乐门的大门前。霓虹闪烁的百乐门似乎丝毫没有受到昨夜的影响,依旧灯红酒绿,歌舞翩翩。醉生梦死的人穿梭在其中,仿佛只有在这里才能忘记烦恼一般。 他这是怎么了? 管泊远紧皱着眉头,实在没办法理解自己的心情。他果断转过身,快步便往反方向走去。 可刚走几步,他又忍不住停了下来。 犹豫了半晌,他最终还是依从本心,走进了百乐门。 服务生已经认得了他,恭敬又客气地将人请进门,找了安静雅致的角落让他坐下,“管市长,您要喝什么酒?” 管泊远根本搞不清楚自己要来干什么。 他望着舞池中的男男女女,心情更加烦躁,脸色也变得难看起来。 服务生见状吓得退开了半步,还以为是自己哪里做得不好,得罪了贵客。 管泊远不想喝酒,开口便问道,“舒欣在吗?” “舒欣?”服务生被问得一愣,反应了半晌才想起‘舒欣’是谁,他连忙道,“管市长稍坐,我去给您叫人。” 管泊远点了点头,等了半晌,服务生却一个人走了回来。他苦着脸道,“舒小姐今日没来上班,说是身子不舒服,请了一天的假。” 管泊远失望至极,更觉得周遭喧闹得令人心烦意乱。 他站起身,头也不回地出了百乐门。 等服务生追出来的时候,他早就走得没了踪影。 服务生小声嘀咕道,“一个两个的都来找舒欣,她真有那么好?” 管泊远面无表情地走了一条街,却被一个人影给拦住了去路。对方是个年轻貌美的女子,打扮得花枝招展,离得老远就能闻到一身的香气。她笑着道,“管市长,您这是做什么去?” 管泊远却不认得她,皱着眉头打量了两眼。 那女子便自我介绍道,“我是露露啊,咱们在百乐门见过。” 百乐门…… 管泊远‘哦’了一声,正准备侧身离开,却像是想到了什么似的问道,“你知道舒欣住在哪里吗?” 露露一愣。 她忍不住偷偷瞄了管泊远两眼,脸上的嫉妒藏也藏不住。 那舒欣上辈子到底做了什么好事,这辈子达官显贵都往她的身边凑? 不过这样也好,若是舒欣能跟了管泊远,曾铭伟那边岂不就轮空了?正所谓肥水不流外人田,只要舒欣肯帮忙,那还不是手到擒来的事儿?到时候她跟了曾铭伟去广东,吃香的喝辣的自然不在话下,以后也不用再过苦日子了。 想到这里,露露立刻回答道,“这您可真问对了人,我这才从舒欣家里过来。” 管泊远眼睛一亮。 露露添油加醋地道,“舒欣染了风寒,又偏偏不舍得钱不肯请大夫。这不吗,我请了大夫过去,开了药,我一直看着她把药喝下去才紧赶慢赶要去上班的。您是不知道,像我们这样底层的人要赚几个钱,简直就像玩命似的,就晚了这么一会儿,怕是要挨一顿骂呢。” 管泊远可不想听她啰唆,“舒欣住在哪里?你能把地址告诉我吗?” 露露道,“当然可以了。不过那地方不太好找,如今夜深了,黑灯瞎火的,只怕连个问路的人都找不到。” 管泊远不耐烦地道,“这个不用你管,只把地址给我就行。” 露露点了点头,将舒欣的住址告诉给了他。 管泊远头也不回地便走开了。 露露气得撇了撇嘴,“什么玩意儿,连句人话也不会说了。” 她一脸不高兴地来到百乐门。 正门是不许她们走的,只能从侧门往里进。守门的人见了,照着她的屁股捏了两把,“今儿来得晚了点儿啊,上哪钓凯子去了?” 露露柳眉倒竖,毫不客气地骂道,“放你丨娘的臭屁!在前头路口遇到了管市长,被他拉着说了半天的话,你说晦气不晦气?” “晦气?”守门的人不屑地道,“管市长要真能跟你说两句话,你祖坟都要冒青烟了。可别拿管市长当幌子,是怕我将你迟到的事儿告诉给雷二爷吧?” 露露瞪了他一眼,“你只管去说,就算见了二爷,我也仍是这番说辞。他若是不信,只管去找管市长对峙,看看是不是我撒谎了?狗丨崽子,赶紧把路让开了,耽误老娘赚钱,我找人把你的狗爪子给剁了。” 守门的人不敢再拦,笑嘻嘻地将路让开了。 管泊远在路边打了辆黄包车,按照露露给的地址找了过去。 舒家此刻已经搬家,舒母和舒欣的弟弟舒小山都不见了踪影,只有舒欣一个人独居在一间又小又破的房间里。 管泊远刚踏上楼梯,便被周围的味道呛得不敢呼吸。 这地方……怎么会有人敢住? 来到舒欣的房门前,他轻轻地敲了敲门。 里面没有动静。 难道是睡下了? 管泊远不死心,又敲了几下。 里面总算响起舒欣嘶哑的声音,“来了。” 紧接着灯便亮了,有脚步声缓缓走到门前。 吱嘎一声,房门打开,舒欣憔悴的脸庞出现在管泊远的面前。 看见来人,舒欣很是诧异,“管……管市长?您怎么来了?” 管泊远沉默不语。 说实话,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舒欣一脸震惊,向外多看了两眼,“就你一个人来的?” 听到这句问话,管泊远的火气顿时就上来了,“不然呢?舒小姐还想见到谁?铭伟吗?要我把他也叫过来吗?” 舒欣蹙了蹙眉头,“你没事儿吧?” “这话不该我来问你吗?”管泊远道,“听说你身子不舒服?” 舒欣道,“谁告诉你的?” 管泊远面无表情地道,“你打算一直这样跟我说话吗?我大老远过来,你不请我进去坐坐?” 舒欣道,“怕是不方便吧!深更半夜孤男寡女,传出去对管市长的名声不好。” 管泊远冷笑道,“我竟不知舒小姐是如此在意名声之人。” 舒欣被他的话成功激怒,“管市长觉得在百乐门陪酒陪舞,便是不自爱不自重的表现?既然如此,你又何必前来探望我?” 管泊远被问得说不出话来。 舒欣道,“凭自己的本事赚钱养家,有什么丢人的?倒是管市长,喜欢拿钱买人性命的主,也未必比我高贵干净多少吧?” 管泊远脸色铁青,难看至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