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来到立雪堂,刚刚坐下,白蓉萱便心急地问道,“六叔,二房如今出了这种事,你那边可想到应对之策了?” 闵庭柯微微一笑,“急什么?事不关己,己不操心。你也说了,这是二房的事儿,与我闵家有什么关系?虽然我姑姑嫁到白家做了续弦,可谁都知道二房与她并不十分尊敬,我这个时候自然要找个清静的地方好好看热闹,至于二房接下来会怎么样,那就与我没什么关系了。” 事情要这么简单就好了。 白蓉萱焦急地道,“就怕你有心避开,旁人却不这么想。” 闵庭柯见她为自己的事情着急,心中十分的高兴,脸上的笑容也更加热烈了,“放心好了,我不会让你担心的事情发生的。就算白元德想把这件事定在我身上,也得看他有没有这个本事才行。在上海滩行走,可不是一句‘撕破脸’就能把事情解决的。” 一副有恃无恐的模样。 白蓉萱知道他行事素来张弛有度,既然这么说,肯定早就做足了准备,二房未必能在他身上占到什么便宜。 她轻轻松了口气,“二房这会儿是病急乱投医,若是一心一意想拉闵家下水,只怕也是个麻烦。俗话说光脚的不怕穿鞋的,有些事六叔还是要提前安排才好,别被人打一个措手不及。” 闵庭柯笑道,“你多次让嘉兴去提醒我,就算我想忽视也不能够啊。” 白蓉萱顿时红了脸,“倒是我多事了。” 闵庭柯忙道,“我不是这个意思,你能如此关心我的事儿,我心中只有感激,怎么会有别的念头呢?何况……你为了我,连自家人都不管了……” 自家人吗? 白蓉萱苦涩地笑了笑。 有些事是要讲缘分的,就好比她与二房,虽然同宗同门,都姓一个白,可关系却始终走不近。 或许……就是没有这份缘吧? 白蓉萱道,“我倒是想跟人家沾亲,就怕人家不乐意呢。” 闵庭柯知道她的心结所在,索性不再多说,而是道,“长沙和南京那头最近都没什么消息传过来,你且别着急,我粗略算了算,多半也就这几日了。” 因为出了二房的事,白蓉萱也被分了心,倒不像前些天那般日日夜夜期盼着两地的消息。 她轻轻叹了口气,对闵庭柯道,“那……白玲珑……” 是想问接下来会怎么样吧? 闵庭柯虽然瞧不上二房,也不喜欢白玲珑的做派,可得知她出了事,心里还是有些不舒服。他低声道,“这就要看二房是什么意思了,不过以我对白元德的了解,他多半会借着这个机会大做文章的。” 可这样一来,白玲珑的名声也就彻底地完了。 但凡是好一些的人家,谁会娶这样的姑娘回来做媳妇? 她这一生算是完了。 白蓉萱皱了皱眉,“他难道连女儿的名节也不顾?” 这个时候不是应该想尽一切办法辟谣的吗? 虽然不容易,但也要试一试呀。 闵庭柯道,“利益利益,有取有舍。白元德取了对白家有利的一部分,自然就要舍弃女儿了。不过这也不算什么,对他来说,女儿有的是。没了白玲珑,还有白宝珊,白宝琼……二房别的不多,就女儿多。” 虽然是玩笑话,但此刻听来却句句讽刺。 白蓉萱的脸色更不好看了。 闵庭柯能理解她的心情。毕竟同为姑娘家,想必多少有些感同身受吧? 闵庭柯道,“这是二房的内务事,你就别操心了。不如我跟你说件有趣的事吧。” 白蓉萱知道他是故意在转移话题,抬头问道,“什么有趣的事?” 闵庭柯微微一笑,“听说彭岛和彭屿前些日子去了趟杭州。” 杭州? 白蓉萱心中一动,“他们去杭州做什么?” “闲来无事四处瞎转呗。”闵庭柯脸上的笑意更盛,“正好赶上了当地的花市,两个人还去凑了凑热闹,你猜怎么着?” 白蓉萱被带动了情绪,睁大了眼睛道,“怎么了?” 闵庭柯道,“他们居然在那里遇上了一位姓张的小姐,打听之下才知道,这位张小姐和你外舅家还有些亲戚关系。” 当他提到‘张小姐’三个字时,白蓉萱便‘啊’地一声,急忙捂住了自己的嘴巴,等闵庭柯确认了这位张小姐的身份后,她便一把抓住了闵庭柯的衣袖,“然后呢?六叔,然后怎样了?” 闵庭柯笑着道,“还能怎么样?那位张小姐样貌出众,又喜爱花草,与彭岛的喜好相同,彭岛一见钟情,只是彭家不同意,这会儿正闹腾呢。” 一见钟情…… 白蓉萱听着先是一乐,但听到彭家不同意,她又有些担心地道,“那怎么办?” 闵庭柯就知道她会跟着着急,故意慢条斯理地道,“还能怎么办?一个咬死了不答应,一个丝毫不退让,两方正僵持着呢,据说彭岛已经从家里搬出来了,还说如果家里不同意,他就不回去了。” 这大概是彭岛有生以来第一次这么硬气呢。 白蓉萱道,“那彭家怎么说?” 闵庭柯道,“这就是彭岛和彭屿的事情了。不过依我看,到最后彭家一定会答应的。” 白蓉萱却皱了皱眉,“强扭的瓜不甜,哪怕彭家最后真的答应了,只怕也不是真心愿意接受芸娘,最后吃苦受累的不是她吗?” 她更加不安起来。 闵庭柯眨了眨眼,没想到她会想得如此长远。 不过她的话也不是没有道理。 闵庭柯道,“那就得看彭岛的本事了,好容易娶回来的媳妇,若是随意就能被人欺负,连自己的枕边人都保护不了,你还能指望他做成什么大事?” 白蓉萱撇了撇嘴,“彭家虽然有些家底,但张家也不是那会被富贵迷花了眼的人,就算彭家答应了,张家还未必愿意呢。” 以白蓉萱对张老爷和张太太的了解,他们不一定愿意让张芸娘远嫁。 闵庭柯笑着道,“我就是觉得这件事挺有意思,当做笑话来说给你听听,你知道就行了,却不用记挂在心上。这种事,不到下聘都算不得数。” 白蓉萱点了点头,脑海中想到彭岛笔直的身形……还别说,他与芸娘倒是蛮般配的。 就这样胡思乱想着,对二房的忌惮和担心也减轻了许多。 闵庭柯暗暗松了口气。 白蓉萱又问起姚家的情况来。 闵庭柯道,“就那么回事呗。如今姚家大少爷的丧事也办完了,只看姚家接下来会怎么做了,能不能忍得下来了。” 杀人这种大事,谁能忍得了? 白蓉萱道,“那二房这次的事儿,姚家可出了力?” 闵庭柯见她聪慧,满意地道,“能放过这么好的机会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