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这时,闵家的丫鬟婆子已经送上了茶水。 白蓉萱乍见商君卓,还没从震惊中回过神来,眼睛紧紧跟在商君卓的身上,一时不知道眼前的一切究竟是真实还是幻境,如在梦中。 商君卓喝了口茶,对白蓉萱道,“你不用担心,那位叫洪兴的管事办事极为牢靠,我这一路上不知道多受照顾。” 白蓉萱问道,“那你见到张家姐夫和荛哥了吗?” 商君卓点了点头,“在南京时见到了。不过我要跟着来一趟上海,后来还是和他们分开了。他们见我没什么事,虽然有点儿不放心,但也没有坚持。” 应该是不好坚持吧? 毕竟事关白修治的死因,他们两个怎么好从中阻拦? 白蓉萱道,“那他们回杭州了吗?” 商君卓道,“我和洪管事急着走,往上海来的船又多,所以走在了前头。当时洪管事还让他们搭船一同来上海,路上也有个照应,不过他们两个没有答应,想是怕麻烦闵家的人。我们前后脚离开,他们这会儿多半也快到杭州了。” 白蓉萱点了点头。 商君卓道,“你在来信中跟我说找到了孟繁生,他人现在在哪里?我如今既到了上海,说什么都得见上他一面,有些话也要当面问清楚才行。” 想必这才是她下定决心跟着洪兴来上海的重要原因吧? 白蓉萱道,“孟繁生被我安排在了乡下的田庄中,你先别急,等我安排一下,就让他来见你。” 商君卓也是个极聪明的人,得知白蓉萱没有将孟繁生留在身边,多半就是怕他引起旁人的注意。如今他也算是白修治死时唯一的一个见证,若是再出什么事儿,怕是连个证人也没有了。 商君卓心念一动,立刻道,“算了,也不用这么麻烦。你不如想办法将我送到田庄上好了。” 白蓉萱却哪里舍得,“路不好走,你怎么去?” 商君卓大咧咧地一笑,“旁人能走,我便能走,我又不比旁人少什么。” 白蓉萱无奈叹气,“你让我安排安排,然后再给你答复。” 商君卓点了点头,“赶紧把这边的事情了结,我还要赶回杭州去呢。也不知道保康那孩子怎么样了,他的脾气虽然不错,但离了我也要闹腾一阵子。” 提起儿子,商君卓的眼神中多了几分思念和疼惜。 白蓉萱也顺势提起了这位没见到面的小侄子。 商君卓柔声道,“身子骨很好,手长脚长,出生没多久就睁开了眼睛,好奇地打量着周围,哭声也格外响亮,老夫人和舅母都说那眉眼很像你哥哥。不像别的孩子那样,平日很少哭,除非是饿急了。就是有一点,总是皱着眉头,看着很严肃,也不知道将来大了些会是什么样。” 白蓉萱便问她小侄子都喜欢什么,几时睡几时起……事事巨细无遗,什么都想知道。 商君卓便一一解答,两人说了好一会儿的话,外头传来大秀的声音,“治少爷,六爷请您和商小姐过去。” 白蓉萱便看向了商君卓。 商君卓笑着道,“别让人久等,咱们这就过去吧。” 白蓉萱自然答应,本欲伸手去扶商君卓,却听她说道,“你这会儿的身份可不能做这种事,被人瞧见了,只会笑你没规矩。” 白蓉萱反应过来,讪讪地收回了手。 她现在是男子身份,随意去扶女子,的确不大合适。 谁让她现在心情激动,根本就什么顾不得了呢? 回想先前发生的事,她本在立雪堂和周科交代事情,闵家突然派了人过来,只说请白修治去一趟闵家,其余的话一句都没有。白蓉萱虽然诧异,但还是乖乖出了门。可谁能想到,她会在闵家遇到商君卓呢? 这简直太让人意外了。 白蓉萱和商君卓来到花厅,只见闵庭柯正在和洪兴说着话。一见到两人,他立刻起身道,“来了。” 白蓉萱感激地冲他点了点头。 洪兴也赶紧上前向商君卓引荐道,“商小姐,这位是我们家六爷。六爷,这位便是我刚刚跟您提到的商小姐了。” 先前来到闵家时曾匆匆见过一面,商君卓还暗暗惊奇,这位传说中的闵六爷,和想象中似乎不太一样。虽然年纪不大,但英俊的样貌棱角分明,让人过目不忘,尤其那一身富贵做派,更是让人不敢小瞧。 闵庭柯知道这位商君卓是白蓉萱名义上的嫂子,自然不敢轻怠,很是客气地道,“商小姐,一路上辛苦了。幸好有您跟着,南京之行才算没有白走。” 商君卓很是惊讶,连忙道,“闵六爷客气了,路上多亏洪管事精心照顾,我没拖累人就是万幸,可不敢邀这个功。” 有丫鬟送来了瓜果茶点,闵庭柯便道,“既然到家了,就且安心住上几天,好好休养休养,咱们也商量一下接下来的事情该怎么办。”又对白蓉萱道,“你嫂子身份特殊,还是不要领到白家去了,我看就住在闵家,有我照顾着,你也该放心吧?” 白蓉萱笑道,“自然是极放心的。” 闵庭柯闻声微微一乐,心中很是满意。 商君卓见两人一问一答,神情亲密无间,心中微微一怔,目光情不自禁地落在了闵庭柯的身上。 只见他眉眼含笑,一双标致的凤眼中满是柔情。 商君卓立刻意识到了什么…… 只是不等她反应过来,闵庭柯便对洪兴道,“这会儿治少爷也在,你把在南京查到的东西说一说,若是有什么疏漏的,再请商小姐提醒补充。” 商君卓这才回过神来,轻轻地答应了一声。 洪兴上前向白蓉萱行了一礼,“治少爷,我和商小姐在南京城走动了几天,得知这位高安高管事在南京的买卖并不怎么出奇,走货量也十分一般,而且听左邻右舍的铺子说,别看他们家的生意不好,但一连坚持三四年,若是换了旁人家,只怕早就关门大吉了……” 三四年? 白蓉萱神情微动,脑袋里似乎有什么东西飞快地跑过去了,白蓉萱想要抓住,却怎么也找不到。 她皱着眉头,陷入了苦恼。 闵庭柯在一旁出声提醒道,“三四年?你哥哥去南京求学几年了?” 轰地一声,白蓉萱的脑袋仿佛被什么震了一下。她立刻抬起头道,“至我哥哥去世刚好三年半!只要再过半年,他就要毕业了。” 闵庭柯点了点头,“这就对了,看来这位高管事之所以会在南京开铺子,多半和你哥哥有些关系。”又对洪兴道,“你接着说吧。” 洪兴继续道,“我也觉得这件事有些奇怪,便多番打听了一下。虽然李家的这个铺面位于背街,但因为南京城乃是一国之都,所以铺面的价格都不算便宜,先前还有几户人家来打听他们家兑不兑店,都被掌柜的给撵出去了。可过了去年的中秋节,李家忽然就以极低的价格把赶了三年多的铺子给兑出去了,让人始料未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