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他闵庭柯精明一世,怎么会看上这么呆的一个家伙。 眼看着时候不早,商君卓又归心似箭,闵庭柯和白蓉萱将她送到了大门口,直到她坐车离开,白蓉萱还望着车子离去的方向久久不动。 闵庭柯道,“只要大家都平平安安的,自然还有相见之日。你如今是有大事要做的人,可不能儿女情长优柔寡断。” 白蓉萱轻轻叹了口气,跟着他进了门。 来到渡口的商君卓直到坐上了船,这才发觉船上并无他人和货物,而洪兴则对船上的人吩咐了一声,便有船员拔锚起航。商君卓猛地反应过来,敢情闵家是单独安排了一艘船送她回杭州。 这可是个天大的人情,她还要写信告诉白蓉萱一声,让她替自己转达谢意。 不过转念一想,自己在闵家面前有什么脸面?还不是靠白蓉萱吗? 想到这里,她不禁讪笑,一路回了杭州。 在闵家吃过晚饭才回去的白蓉萱先去见了闵老夫人。 闵老夫人见她最近总往闵家跑,不禁有些担心,“怎么?那洋布卖的不好吗?俗话说非我族类其心必异,这洋人的东西虽好,却也未必没有问题。” 闵老夫人虽然思想开明,但毕竟是个内宅妇人,对于这些新鲜事物还是不太能接手得了。 白蓉萱道,“是为了另一件事。”回来之前闵庭柯似乎预料到了闵老夫人的问题,早有叮嘱,白蓉萱便徐徐说了起来,“是咱们二房的白修睿被个洋人给骗了,如今外头议论起来,都等着看笑话呢。六叔把我叫过去,就是为了交代这件事。” 闵老夫人皱了皱眉,“二房这是怎么了?事情一件接着一件,没个尽头了。” 她虽然素来不喜二房,但毕竟同在白家,二房丢了人,整个白家都讨不着好。 白蓉萱道,“那个洋人声名不好,先前还有小厮提醒过他,结果白修睿不信邪,最终被人卷了钱财跑了。” 闵老夫人道,“钱财倒是次要的,以白家今时今日的地位,这些钱还不会放在眼里,主要是睿哥自己不争气,将来要是他接了家主之位,白家又能走得了多远呢?” 易嬷嬷在一旁道,“哟,这可是二房的事儿,老夫人就别操心了。” 闵老夫人点了点头,“是啊,我还有多少年好活,谁要费心去理他们的事。” 又说了几句,便让白蓉萱回去歇息着。 白蓉萱回到如意馆,芳姑姑递给她一封信,“周管事下午送来的,说是从杭州那边过来的。” 杭州吗? 白蓉萱急忙接过了信,回到房里就迫不及待地打开了看。 信是张芸娘寄来的。原来张家已经同意和彭家的婚事,只因还没有请媒人上门,因此没有大肆宣传。张芸娘写信来,就是告诉她这件事。 白蓉萱捏着信反映了老半天。 这个彭屿还真是有本事,居然真的让张家同意了。 不过有一说一,就凭彭岛的出身和好样貌,以自己对张太太的了解,只要她一见便会喜欢。 张家也是心疼女儿的人家,自然希望她能嫁得好郎君。 白蓉萱衣服都来不及换就去给她写回信。在心中,她问张芸娘见过了彭岛没有,合不合心意?又问她家里都是怎么安排的,什么时候定亲? 张芸娘和彭岛的年纪都不小了,如今两家都满意,估计最迟明年就要成亲了。 如果时间来得及,说不定自己还能在上海喝上一杯喜酒呢。 最近全都是让人烦心的事儿,总算有了这样一件让人高兴的喜事,白蓉萱心中的阴郁也被冲散了不少。她满是对未来的期待,洗漱后早早地躺下了。 秋意越来越浓,立雪堂的花木也都渐渐蒙上一层枯黄。白蓉萱担心地对周科道,“重庆那边还没有消息吗?王管事已经走了大半月,怎么还没回来,可别出什么事儿才好啊。” 周科虽然也很不安,但仍旧出言安慰道,“治少爷放心,有郑醇跟着呢,他是个心里有算计的人,不会让王管事有事的。” 话是这样说,但白蓉萱还是十分地惦记。 又过了几天,她收到了一封从南京寄来的信。 寄信人是管泊舟,信中说他已经平安抵达南京,并且见到了舅舅曾绍权。临行之际没有见到白蓉萱,让他很是失望,希望她能喜欢自己送的钢笔。至于未来,管泊舟说他多半会去武汉,曾绍权对他的期望很大,有意让他平衡湖北各地的关系。 林林总总,写了三四页纸,却决口未提白玲珑的名字。 白蓉萱还以为他会关心地问上一句。 她收起信,将周科叫了过来,“你去过武汉没有?” 周科道,“没有。咱们三房在武汉没有生意,自然就没去过。” 白蓉萱问道,“分家的时候,武汉那边的生意交给谁了?” 周科道,“长房。” 白蓉萱点了点头,琢磨着要不要给管泊舟回一封信。 就在这时,外头有小厮来报,“治少爷,王管事回来。” 白蓉萱眼睛一亮,“是吗?”起身便往外走去,周科紧随其后。等两人赶到立雪堂的大门口时,就见到了一身狼狈的王德全和郑醇几人。 他们一个个风尘仆仆,看上去就像是逃难来的。 白蓉萱大吃一惊,“这……这是怎么了?可是遇到了什么麻烦?” 相比走之前的萎靡,王德全精神了不少,他笑着道,“治少爷别担心,我们都好着呢,就是路上多折腾了两圈,倒也不是什么大事。” 白蓉萱赶忙吩咐他们下去洗漱休息。 王德全和郑醇洗漱过后换了套干净衣服,急匆匆地来见白蓉萱。 白蓉萱知道他们是有话要说,让周科将人请了进来。 王德全和郑醇行礼问候。 白蓉萱道,“路上辛苦了,不用多礼,坐着说话吧。” 王德全还有些拘谨,但郑醇已经起身扶着他走到了椅子前,王德全这才半坐了下来,“治少爷,我们这一趟重庆之行,老掌柜的消息没有打听到,倒是有了些旁的收获。” 白蓉萱诧异地道,“什么收获?” 王德全道,“我们从重庆去了趟长沙。” 长沙? 白蓉萱震惊地道,“你们又去长沙了吗?” 可是那高安已经提前逃跑了。 王德全道,“我就是想知道,高安当初从重庆是怎么跑去长沙的,走了什么路,做了什么安排,难得有这样的机会,我便带着郑醇几个一路走一路问地摸了过去。” 难怪他们会弄得那么狼狈了。 王德全说到这里,语气激动地道,“您猜怎么着?还真被我打听到了一些线索。高安当初走的是铜仁、怀化这条线路,我们在两省交界的一个小村庄落脚的时候,居然还有一位上了年纪的人记得高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