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蓉萱起先还没觉得怎样,只当是长辈对自己的关心。可说着说着,话题就落在了白修治的妹妹身上。 白蓉萱不免觉得奇怪,怎么闵夫人会自己如此的好奇呢? 白蓉萱只好随口应付了几句。 偏偏闵夫人没有半点儿停下来的意思,一直追问白蓉萱的生活起居,有什么爱好等等…… 白蓉萱更加诧异了。 还是常婆子在一旁插嘴道,“夫人,治少爷毕竟是男孩子,虽是亲兄妹,但到了岁数也得分开相处,哪能知道得这么详细?” 她也是在提醒闵夫人不要太过急切,免得吓着了人。 闵夫人自然知道,讪讪地叹了口气。 白蓉萱却听出了些许端倪。 似乎闵夫人对自己的身份很是好奇?可她为什么要好奇这些呢? 白蓉萱有些想不通。 常婆子似乎怕白蓉萱多想,笑着道,“治少爷也别多心,我们家夫人这辈子生了六位少爷,就想要个小姐做伴,可惜天不遂人愿,因此知道谁家有了小姐后,就艳羡得不得了。” 是这样吗? 白蓉萱眨了眨眼,总觉得闵夫人今天将自己叫来,似乎另有深意。 闵夫人也知道再问下去有些不妥当,便笑着住了口,问起了三房的近况。 白蓉萱自然是有什么说什么。 两人话了会儿家常,闵庭柯匆匆地找了过来。 闵夫人道,“哎哟,把人交给我也不放心吗?难道我还能吃了治哥不成?” 闵庭柯微笑着道,“那哪能呢?我这不是见您这里热闹,也凑过来见识见识吗?” 闵夫人白了他一眼,“这算什么热闹?孙子绕膝那才叫热闹呢?” 闵庭柯听她当着白蓉萱的面说些这些,脸便情不自禁地红了起来。 闵夫人笑了笑,“治哥难得来一趟,就留在家里用饭吧。” 闵庭柯道,“您放心好了,我那边已经安排妥当了。”竟是一副要自己招待的样子。 闵夫人心中更加确定了自己的猜测,也不点破,笑着道,“既然如此,我就不多说了。”又对白蓉萱道,“你六叔独来独往惯了,脾气又古怪,身边实在没什么朋友,难得你们俩情趣相投,能说到一起去,以后就常常来玩,也能陪我说说话。” 白蓉萱乖乖答应下来。 闵庭柯坐了一会儿,便带着白蓉萱起身离开了。 等两人走后,常婆子才拍着胸脯道,“我的夫人哟……您也太急切了些,哪能当着治少爷的面儿问这些呢?” 闵夫人道,“我这不是好奇吗?如果我没记错,那孩子应该是在杭州出生的吧?这些年也没回过上海,不知道是什么性子脾气……” 常婆子道,“您想知道这些还不简单吗?只要派个人去杭州打听打听就知道了,却不能跟治少爷说。年轻人面子浅,况且八字还没一撇呢,您要是把这层窗户纸给捅破了,以后治少爷和咱们六爷怎么相处啊?” 闵夫人不在乎地道,“这有什么?他们从朋友变成了郎舅,关系不是更亲近了吗?” 常婆子道,“我看您就是着急了。” 闵夫人道,“我能不急吗?你也不看看我都多大岁数了,那些和我同龄的人,早都抱上孙子了,只有我两眼放光地等着,也不知什么时候才能喝上那杯媳妇敬的茶。” 常婆子道,“从前是六爷年纪小,心思也不在这些事上,如今渐渐大了,也懂得男女之事了。您就把心放到肚子里好了,说不定过了年,咱们家就要办喜事了。” 闵夫人听着脸上露出了笑意,“那敢情好,到时候让他舅舅都过来,咱们好好地热闹两天。” 常婆子便和她说起了谁家谁家娶媳妇的时候摆了流水席,还一连唱了十五天的堂会,上海滩数得上的戏班子都被请了过去,吹吹打打,别提多喜庆了。 闵夫人立刻来了精神,“是吗?那咱们家也照着办。” 两人嘀嘀咕咕地商量起了闵庭柯的婚事。 闵庭柯带着白蓉萱回了自己的院子,低声问道,“我妈把你叫去都说了什么?” 白蓉萱道,“没说什么,就是问了问我家里的情况。” 家里? 闵庭柯心中暗暗吃惊。 母亲是个聪慧之人,难道是看出什么来了? 不过要真是这样也没什么不好,倒省了自己的麻烦,还要亲自去说。他轻轻一笑,故意岔开了话题,和白蓉萱说起了其他的事。 白蓉萱在这里吃过了饭,这才告辞离开。 过了两天,她又让吴介去了趟外三房,门口闹事的人果然不在了。白蓉萱稍稍松了口气,“那五哥回家去了没有?” 吴介摇了摇头,“没有,始终都没有露面。听说宥三太太已经从床上爬了起来,放话说自己的儿子出了意外死了,以后家里的事都交给琳小姐处置,还扬言要招赘呢。” 招赘? 这又是怎么回事? 哪有当妈的这样咒自己的儿子的? 宥三太太对白修唯应该非常的失望吧?委以重任和期待的儿子,居然为了一个戏子抛弃了家族,换作是谁只怕都难以接受。 白蓉萱无奈地叹了口气。 她轻声道,“那你没事儿的时候就往五哥现在的住处走一走,看看有什么需要,能帮就尽量帮吧。” 吴介恭敬地答应下来。 隔天上午,白修尧又跑了过来,“你有五哥的消息没?” 白蓉萱想了想,还是说了实话,“已经找到了他的落脚之处。” 白修尧立刻问道,“在哪里?” 白蓉萱道,“我跟你说了,你可不能声张。” 白修尧愣了愣,“为什么?”转瞬反应过来,皱着眉头一脸不悦地道,“怎么?为了一个女人,他真的连自己的亲娘和妹妹也不要了?” 白蓉萱道,“那怎么会?他只是需要一些时间,把事情想通理顺了就好了。” “哼!”白修尧道,“他连亲妈都不放在眼里,更不用说什么兄弟了。既然如此,我也懒得理他的事情,也不打听他的住址了。”说完便甩袖而去。 等白蓉萱追出门,他早已走得没了踪影。 这小子……脾气怎么如此大? 白蓉萱无奈地叹了口气。 转眼间进入十月,立雪堂院中的叶子枯黄遍地,天气也渐渐凉了起来。长沙那边仍旧没有高安的消息,彭屿却兴致昂扬地赶了回来。 他一进城便直奔闵家,连自己家也没有回。 闵庭柯在院门口迎了他,表情平静,看不出喜怒。 彭屿问道,“六叔,您就不好奇我这一趟走得顺不顺利?” 闵庭柯淡淡地道,“要是不顺利,你有脸来见我吗?” 彭屿笑嘻嘻地道,“知我者,六叔也。”两人进了厅堂,彭屿便说起了四川之行,“比想象中顺利多了,我到了姚培源的地界,还愁要怎么和他搭上话,没想到他听说消息之后,居然主动下了帖子给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