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蓉萱这才想起所谓的苗家是什么人。她赶紧站起身,“远来是客,我出去迎一迎。几位掌柜稍等,若是有什么吩咐,只管叫人来就是了。” 众掌柜自然是满口答应。 白蓉萱起身便跟着门房小厮往大门口走去。 苗家派来的是一位年过四十,打扮周正的管事。他见到白蓉萱亲自出门迎接,意外之余又不得不暗暗佩服。这等年纪就能放下架子可不容易,可见秉性是个纯善的。 管事非常的客气,笑着行礼道,“见过治少爷,小人乃是苗家的管事,姓盛,今日登门,是奉了我家主人的命令,给您送一封拜帖。若是方便的话,我家主人想登门拜会。” 白蓉萱回了礼,客气地道,“盛管事,难道您就准备在这里和我说话不成?快快里面请。” 盛管事微微一愣,笑着答应下来。 白蓉萱热情地将他请到了立雪堂的正厅燕栖阁。 盛管事一路走来,只见三房处处井井有条,又见燕栖阁装点的雅致不落俗套,不禁暗暗点头。 白蓉萱请他入座,又吩咐丫鬟上茶。 盛管事连称不敢,从怀中取出拜帖双手递了过来。 跟在白蓉萱身后的吴介见状上前一步,将拜帖接过,送到白蓉萱的手里。 白蓉萱没急着打开,而是轻声问道,“你家主人已经到了上海吗?现在什么地方落脚?路上可还顺利?” 盛管事道,“是,就住在锦州路那边。路上一切顺利,有劳治少爷惦记。” 白蓉萱这才缓缓打开拜帖,飞快地扫了一眼。只见那上面的字迹洋洋洒洒中又透着几分秀气,落款是苗辰两个字。 难道这就是苗家家主的名讳? 白蓉萱收起帖子,“不知道你家主人想什么时候过来?我也好留了时间,好好和他说说话。” 话是这样说,但心里却有些犹豫,要不要请了闵庭柯过来作陪。 盛管事道,“若是治少爷方便,我家主人想明日上午便来拜访。” 白蓉萱连连点头,“自然是方便的。你家主人可有什么喜好?爱喝什么茶?我都让人提前准备出来。” 盛管事没想到她会如此细心,居然连喝什么茶都想到了,连忙一一作答。 白蓉萱记在心里,对苗辰拜访自己的用意提也不提。 盛管事不禁纳闷。 到底是沉得住气,还是压根就没有多想呢? 看对方的表现,好像前者的可能性更大一些。 他哪里知道白蓉萱满脑子都在纠结要不要将这件事告诉给闵庭柯呢? 盛管事只坐了片刻,就借口还有别的事起身告辞。 白蓉萱吩咐吴介去叫了周科来,让周科代自己送客。 盛管事满意而去,回到苗辰跟前儿,少不得赞美了白蓉萱许多。惹得苗辰也十分诧异,“这也是奇了,从前你看谁都能挑出毛病来,今儿是怎么了?那位治少爷到底是哪路大罗神仙托生的,还是给你喝了迷魂汤,怎么竟说人家的好话呢?” 盛管事道,“不是我夸大,的的确确是难得的好人。世家子弟,身上却没有一丝架子和脾气,待人十分的客气,若是能谈得来,家主倒是可以放心结交,治少爷的人品我是敢打包票的。” 苗辰挑了挑眉,淡淡地道,“你只见了一面,就敢打这个保证了?若是看走了眼可怎么办?” “绝对不会。” 盛管事信心满满地道,“我若是连这点儿眼力见儿也没有,以后还怎么在您面前当差?” 苗辰点了点头,笑着道,“反正明日就能见到我了,到时候我睁大眼睛好好瞧瞧,到底是什么样的人物,能让我手下头号大管事折腰。” 白蓉萱这边送走了客人,也顾不得花厅里的掌柜,急急忙忙地让吴介去一趟闵家,将苗家人拜访自己的事情告诉给闵庭柯,让他帮自己拿拿主意。 吴介领命而去。 白蓉萱这才回到花厅,和掌柜们继续说对账的琐事。 等正事说完,几位掌柜没急着走,而是问起了苗家人的事。可惜白蓉萱知道的不多,答了几句便答不上了。 彭掌柜捋着胡须道,“苗家从前还行,近些年主家势单力薄,子嗣更是艰难,反而是外房人才兴盛,渐渐就有些压不住了。苗家老爷是独子,又有胎带的毛病,身子一直不好,虽然有心整顿,却是无力回天。等苗老爷去世之后,他的独子便继承了家主之位。这位独子能力卓绝,更有霹雳雷霆手段,先前苗老爷犹豫不决始终不敢下决定的事情,到了他的手里不过三两天就解决得明明白白。对外,苗家始终谦和有礼,口碑极佳。对内……这位新家主的手段可厉害了,不但分化了外房的势力,还趁此机会将一些不听话的外房割断了关系。不过三两年的时间,苗家便大变样。如今上上下下为新家主马首是瞻,没一个敢起刺的。那些被分割出去的外房却过得紧紧巴巴,风光不再,有人说这都是苗家新家主在背后搞的鬼。” 有人问道,“彭掌柜,苗家这位新家主年纪多大?” 彭掌柜想了想,“人我没见过,对他的了解全都是道听途说,粗略算算,多半和治少爷相差不多,否则也不会登门拜访了。” 有人不解地道,“他来找咱们治少爷,能有什么事儿呢?” 他的问题正是白蓉萱的心中疑惑。 彭掌柜道,“现如今这年头,得道者多助,失道者寡助,谁还能抱着自家的老皇历过日子?能多一个伙伴,就多一个朋友,想必这位苗家新家主是有意与咱们三房交好,以后生意路上也多个帮衬。” 说完,他又语重心长地对白蓉萱道,“三房在长沙也有不少生意,生作为强龙不压地头蛇,若是能有苗家帮衬,真遇到什么事儿的话,有个说话的人,等治少爷见过苗家新家主之后,不妨好好地考虑考虑。若是对方人品没什么问题的话,相互结交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白蓉萱点了点头,“我也是这么想的。” 众人说了几句话,掌柜们这才告辞离开。 没一会儿吴介也跑了回来,他对白蓉萱道,“我没见到六爷,说是不在家,我留了口信,让闵家的小厮等六爷回来转述给他。” 白蓉萱不解地道,“六叔不在家?” 吴介道,“是。” 白蓉萱满脸诧异。 他去哪儿了? 此刻的闵庭柯正坐在茶馆的雅间里和苏成先说着话,“苏会长,欠债还钱天经地义,你到底是什么意思?难道觉得这笔账能赖过去不成?” 苏成先苦笑着道,“闵六爷,您家大业大,又不差这几个钱,就别逼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