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介道,“六爷也说不知道,不过正在着人打听,总归不是什么好事就对了。” 既然不出远门,白玲珑又为何要张嘴问自己借钱? 白蓉萱隐隐有些不安,觉得白玲珑又要惹出事情来。 而二房那边,蔡氏回到家果然咽不下这口气,立刻便吩咐去找了白元德,让他帮自己出面教训白蓉萱。 白元德听说了事情的始末后,一面责怪蔡氏多事,一面对白蓉萱的顶撞十分不满,他吩咐了手下人,让他们叫白蓉萱到二房来一趟。 下人领命而去,可回来的时候却是孤身一人。 白元德见状十分诧异,“治哥呢?” 下人一脸尴尬地道,“我没见到治少爷,三房的人说他陪着老夫人呢,我听后赶紧去了栖子堂,结果连门也没进去。” 白元德听后,脸色变得十分难看,“这小子,是仗着有闵家背后撑腰,所以无法无天了吗?” 下人哪敢多说什么,低垂着头不吭声。 白元德又问道,“睿哥最近在做什么呢?” 下人低声道,“睿二爷身子不好,不怎么出门。” 白元德冷笑道,“我看他不是身子不好,而是脑子不好。人这辈子长着呢,连一点点挫折都承受不了,你还能指望他什么?长于妇人之手的孩子,果然是不成器的。” 下人不敢评价,只能陪着笑脸。 而门外白元德新养的女人端着果盘,正探着脑袋仔细的听着。 下人小心翼翼地问道,“老爷,那治少爷那边……” 白元德冷冷地道,“一个刚出窝的小麻雀,能翻出什么风浪来?安排人盯着就是了,没了闵家,他还硬气什么?” 下人明白了他的意思,笑着退了出去。 没承想刚好与躲在门外偷听的女人撞了个正面。 那女人尴尬不已,连忙撑起一脸笑意,扭着腰肢走进门去,“老爷,什么事儿忙成这样?我新洗的果子,您尝尝甜不甜。” 白元德这辈子最受不了的就是女人撒娇了,闻声立刻道,“家里又不是没有下人,怎么让你亲自动手?” 女人笑道,“哎哟哟,她们做事,我可不放心。这是给老爷吃的,我当然得亲力亲为了。” 白元德对她的态度十分满意,一把将她抱在了怀里,“还是你最懂事。” 女人笑得更娇羞了,“我三生有幸,能服侍老爷,自然要格外珍惜这个机会了。” 两个人腻歪了好一阵,有管事进来回事,白元德才放脱了女人,“你回房等着我。” 女人满面春风地出了门。 她却没急着回房,而是快步向后院一间不起眼的厢房跑去。一个十四五岁的少年正坐在窗下读书,听到脚步声,这才缓缓抬起头来。 女人站在窗外道,“咱们哲少爷用功呢?” 少年脸上显现出一丝不快,“我说了多少次,别叫我哲少爷,要是被人听到,我还有命活吗?” 女人却大大咧咧地道,“怕什么?咱们老爷可最不喜欢胆小的孩子了,你这样拘束,老爷未必能瞧得上。再说了,老爷已经将你的名字记在了白家的族谱上,你自然就是正儿八经的少爷了,有什么可怕的?” 原来这少年便是白元德一直养在外面的庶子,为了认祖归宗特意起了白修哲这个名字。 白修哲淡淡地道,“倒不是怕,只是有些担心罢了。蔡二太太的手段,我是听说过的,如今正盘算着怎么对付我呢。我又没有依仗,一个不小心就是万劫不复,当然要小心驶得万年船了。” 女人道,“我刚刚可听老爷又在背地里训斥睿少爷了,他越是瞧不上睿少爷才好,这样你的机会也大些。只是将来有了好日子,你可别忘了我就行,好歹拉我一把,让我也过过穿金戴银的生活。” 白修哲看了她一眼,“怎么?老爷亏待你了?” 他并不习惯称呼白元德为父亲,而是叫老爷更自在些。 索性白元德也没有强求,顺了他的心意。 女人道,“亏待倒是谈不上,可这样无名无分地养在外面,就像件玩物似的,人家高兴就撩拨几下,人家不高兴,直接就丢在了脑后,谁又能想得起来呢?” 白修哲倒没想到她看得如此通透。 女人继续道,“好在我也没指望别的,那二房家里有蔡氏坐镇,就像只母老虎似的,落在她的手底下,还不如养在外面呢。这几年我仔细哄得老爷高兴,手里多攒几个钱,就算将来真沦落到那个地步,也不至于断了吃喝穿戴。我看你是个聪明人,又得老爷的喜欢,就算将来不能继承白家,老爷也会为你另作安排,到了那时,只盼着你别忘了我今日待你的好,多少拉扯我一把就足够了。” 白修哲清冷地笑道,“原来你对我如此殷勤,就是为了这个?” 女人道,“你是聪明孩子,我也不是那上不了台面的蠢货。你又不是我生的,就算我对你掏心掏肺,又能怎样呢?不如把话说开了,大家心里都明白,也不用装模作样,反而辛苦。” 白修哲道,“你的意思我明白了,但愿能有那么一天吧。” “事在人为。”女人道,“天上不会掉馅饼,人能走到哪一步,还得看自己的安排筹谋。当初唱戏的那么多年轻漂亮的女孩子,老爷为什么独独看中了我呢?自然也是使了手段的。” 白修哲嘀咕道,“事在人为?” 女人连连点头,“你仔细琢磨琢磨我的话吧,我先走了。” 说完,便悄悄沿着墙根快步离开了。 白修哲望着她的背影,不屑地冷笑出声。 还说自己不是蠢货呢,两个人才认识没几天,她就敢将宝压在自己身上? 究竟是真的看好自己,还是只为了赌一波大的呢? 白修哲的生母早就没了,他是在书院长大的,自小也没感受过什么父爱。谁能想到,白元德会突然将他领回白家呢? 这理由究竟有什么算计,他不得而知,但要说白元德突然良心发现,他是万万也不会信的。 想到母亲当年寒酸的死相,白修哲忍不住暗暗握紧了拳头。 过去的那些年,他受了不少的苦,不少的白眼,不少的冷嘲热讽,这些记忆就要被烙印在了心口一般,让他被仇恨吞噬、煎熬,然后一点点地陷进去,再也抽不出身来。 他要报复! 报复白家,报复自己的亲生父亲。 他曾无数次地发过毒誓,只要让他找到报仇的机会,他什么都可以放下,什么都可以牺牲。 他要让那些抛弃自己的人,也遭受同样刻骨铭心的痛苦。 没想到,机会居然自己找来了。 直到此刻,白修哲依旧不敢相信,自己竟然真的有朝一日能够回到白家。 他目光阴沉地盯着窗外,脑海中出现了复仇计划的雏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