闵老夫人道,“有账不怕算,有理不怕说。真金不怕火炼,只要没做过,自然行得端坐得正,自然也不怕去查。”说到这里,她别有深意地看了闵庭柯一眼,意有所指地道,“不过小六啊,你就这么确信此事真的与治哥无关吗?要是他真背着你我在糕点中做了手脚可怎么办?” 闵庭柯淡定自若地道,“先不说治哥的品性和为人会不会做出这种事,实在是他这么做有什么好处?” 闵老夫人道,“他毕竟年轻,得知母亲被二房陷害怎么能不恨?乘机报复也不是没有可能。” 闵庭柯轻轻笑道,“这就更不可能了。治哥要报仇,也该去找蔡氏才对,在一个姨娘身上撒气顶什么用?明知蔡氏不在家还要下毒,那不是蠢吗?” 闵老夫人道,“你就这么相信他?” 闵庭柯道,“治哥就在咱们的眼皮子底下,他做哪件事能逃过我的眼睛?吩咐的下人是二房的,他又能在哪个环节上下手?” 闵老夫人点了点头,“治哥现在还不知道这些事吧?” 闵庭柯道,“他又不是傻瓜,家里的气氛这样,多少也该有所察觉吧?” 闵老夫人道,“这孩子也是可怜,自从回到白家之后,事情就没断过,一件接着一件的。你既然决心要护着他,就要做足了准备,可千万别让他吃了亏,知道吗?” 闵庭柯像是个被看透心思的小孩,浑身不自在地道,“谁要护着他了?他比我年纪还要大一些呢,要是连这些事都处理不了,以后可怎么办?我总不一直护着他吧?” 话是这样说,但心里却已经打定了主意——只要有他在,就绝不会让白蓉萱出任何事。 闵老夫人自然看出了他的口不对心,笑着道,“有你这么做长辈的吗?” 闵庭柯道,“您也是他的长辈,这件事还是您来管好了。” 闵老夫人故意叹了口气,“就怕我有心无力,最后没护住人,到时候你可别怪我才好。” 闵庭柯越发觉得闵老夫人话里有话,急忙道,“我怎么会因为他怪姑姑呢?您才是我的亲人啊。” 闵老夫人盯着闵庭柯,反而觉得侄子这样很有趣。 自小到大他都像个小大人一般,做事一板一眼,只有在这种时候才会体现出少年人的活力来。 闵老夫人道,“既然如此,那就由我来保护治哥好了。” 闵庭柯见她话锋一转,居然痛快地答应下来,自己反而有些慌了,“姑姑!您不是从来都不管白家的事吗?” 闵老夫人故意逗他,“治哥的事又有不同,我能管自然要管,总不能眼睁睁看着他吃了亏。” 闵庭柯急三火四地道,“算了算了,您上了年纪,哪能让您操这个心,还是我来吧。”虽然脸上表现出一副不耐烦的神色,但心里却迫不及待地希望闵老夫人赶紧答应下来。 闵老夫人微微一笑,“你又愿意管了?” 闵庭柯道,“与她有什么关系,我这不是心疼您吗?好好的一个寿辰,为了这种事毁得不成样子,还要为小辈的事烦心。我怎么能忍心看着您再劳心劳力呢?也是怪我,要不是我多事闹出阵仗来,今天自己人安安静静吃个饭,也就不会有这么多事了。” 闵老夫人见他忽然自责起来,连忙道,“傻孩子,这与你有什么关系?你可别什么都往自己身上揽。有人存心害人,自然防不胜防,只是没想到会闹出人命罢了。” 说话间常安匆匆走了进来,低声禀告道,“二房的白元德回来了。” 闵庭柯点了点头,算是知道了这件事,“蔡氏呢?” 常安道,“被白元德下令关了起来,听说明儿一早就送回到山上去。” 闵庭柯与闵老夫人相互交换了一个眼神。 闵老夫人道,“看样子白元德不想让蔡氏参与到贵姨娘的事情中来。他这是要做什么?难道是不想将事情闹大?眼下可是除掉三房的最佳时机,他怎么会眼睁睁放过这样的好机会?是觉得治哥不足为惧,还是另有打算呢?要是后者的话,小六你就要打起精神来了。” 白元德可不是个简单的人物,当初放眼上海滩,不论问谁怕是都没人会认为他能接手白家的家业吧? 可他偏偏笑到了最后。 这个人看似荒淫无度,但白家在他手下糟糕了没有?好像也没有。 这些年闵庭柯一直不敢小瞧他,事实证明他的确没有看错。 白元德如果真的对治哥有感情,这些年就不会不闻不问,白修治自然也不会不明不白地死在南京。 等等…… 闵庭柯的脑海中飞快闪过一个念头。 白修治也是中毒而死,此事会不会与贵姨娘的死有关呢?如果凶手是同一个人,是不是说明他特别擅长下毒? 白修治忽然觉得自己还是将白家看的太简单了。看似平面的水下,似乎隐藏着巨大的漩涡。而这其中居然有一个人在幕后操动全盘,甚至躲过了闵庭柯的眼睛。 这个人是谁? 白元德吗?还是蔡氏…… 又或者还有藏得更深的人? 闵庭柯情不自禁地打了个冷战。他还是第一次有这种神奇的感觉,似乎是担心,也有些兴奋。他从来都不是个畏畏缩缩的人,最喜欢迎难而上。既然挑战来了,他自然要全身心地准备接招了。 闵庭柯打起精神道,“白元德见过周姨娘了没有?” 常安点点头,“见过了。贵姨娘的后事也全权交给周姨娘了。” 闵庭柯立刻意识到这位周姨娘怕是要保不住了。他轻声道,“可惜白元德还是晚了一步,若是他回来得早些,假意利诱,这块糕点很难落到我的手里,到时候他想在上面做什么文章都简单多了。也是老天帮忙,只是周姨娘,多半会性命不保。” 闵老夫人不解地道,“你是觉得白元德会对她下手?” 闵庭柯道,“贵姨娘死的时候她就在身边,看到了不该看的,白元德怎会留着她?正所谓一事不劳二主,将贵姨娘的后事交给她,就是让她操办好这件事后再上路,免得再惹上其他的人。” 闵老夫人皱了皱眉,“咱们这位二老爷还真是当机立断,自己的枕边人也不在意,真不知道他的心究竟是什么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