晁盖准备在明年开春之前,将每营兵力扩充到五个都1500人。武器装备和衣物鞋袜就出现了很大缺口。 武大正在加大采购棉布和麻布,独龙镇将闲散妇女组织起来,建设一个被服鞋袜厂。 用麻布刷面浆,晒干之后,生产布鞋千层底。 将棉布染成蓝色制作大小五种型号的军服。 独龙镇计件发放工资,冬天来临,没有农活可干,许多闲散妇女正好可以一边纳鞋底,一边聊天,挣些散钱,等过年的时候可以割几斤肉,过个肥年。 而铠甲装备,虽然很想一口气把他们都补齐了,但想想汤隆说的也对,以梁山目前的人才技术条件,造还真不如抢一把来的实在。 条件有限,一点点来吧。 十一月十五日。 梁山人马在独龙岗大败官军三路大军的消息已经扩散到整个京东西路,连周边青州府、大名府,甚至东京开封府都有所耳闻。 太师府来的叱责公文,让崔浩近期气的满嘴燎泡。召见云天彪披头盖脸就是一顿臭骂。 “你当时怎么承诺来的?初五就让你发兵,结果十天过去,你的兵马在何处?你信誓旦旦承诺的晁盖人头在哪里?你让我怎么向太师交代?你让我怎么有颜面向官家禀报?你们这些无能武夫!” 崔浩辱骂的毫不留情。 云天彪张口结舌,却不敢反驳,发兵的粮草在哪里?出兵的军饷在哪里?您什么都不给,让我一万两千大军在应天府蹉跎十天我该去找谁问? 大宋军事运转效率低下,各方掣肘。 船大难掉头。地方小州郡长官一言而决还好说,应天府作为京东西路中枢所在,大官们还没把钱粮回扣瓜分清楚之前,哪里有粮草、钱财给你?但是没有钱粮让人如何剿匪? 云天彪背了黑锅,闷闷不乐的回到军营中,应天府归德军兵马都监宋仁、袭庆府泰宁军兵马都监风会、兴仁府彰信军兵马都监傅玉,看见云天彪垂头丧气的模样,也长叹一声过去安慰。 大家一起共事多年,对如今大宋的弊端看的很清楚,但谁敢说?说了有什么用? 其实从往常惯例来说,十五日内筹备粮草军饷出兵,已经算是合格的出兵速度了。 但架不住梁山攻破三路人马的速度太快,短短几天时间,梁山就已获胜。 “你们为何就不能等等!” 众人一起抱怨道。也不知道是埋怨景阳、东平、济州出兵太急,还是说晁盖用兵太猛。 而在景阳镇,兵马都监魏虎臣更是坐卧不安,一日三惊。一会儿害怕梁山趁机来攻,一会儿害怕官府钦差擒拿治罪,一会儿害怕军中有人拿他首级投敌 “都怪这个祝家的老二,吹什么牛皮,害得我也跟着遭罪!来人呀,把祝家那群人给我带过来!我要问问,是不是他们做了奸细,才让我大军被埋伏偷袭!” 魏虎臣想到了一个甩锅的好办法,急忙吩咐军兵去拿人。 结果一问才知道,祝永清兵败消息传回的第二天,祝朝奉这个老狐狸就偷偷趁夜带着全家跑到忻州永寿寨投奔他的二弟祝万年去了。 “气煞我也!” 魏虎臣无能狂怒了好一会儿,才赶紧让人代笔,向云天彪写请罪文书。 希望总管看在为我为他当牛做马那么多年的份上,拉我一把呀。 与此同时,济州城西城外出现了一百多人的队伍,这些人衣衫褴褛,却都拿着刀枪。 北城外负责警戒的衙役立刻敲响了铜锣,城门守卫紧守了城门。 “我刘广终于又回来啦。” 刘广热泪盈眶的看着济州城墙。天知道他带着手下一路步行从独龙岗跑回来吃了多少苦头。 “晁盖,你骗我女儿,抓我儿子,此仇不得不报。等我回城,东山再起,汇合云天彪总管,一定再找你报仇雪恨!” 刘广愤恨的想道,再看城门依然紧闭,顿时怒道:“瞎了你们的狗眼,不认得我刘广了么?快开城门!” 守城门的军官自然认得刘广,正因为认得才不让他进城。 大家都知道刘广被梁山打败俘虏了,这把济州知尹江天越气的怒气翻涌,又一阵后怕,梁山如果来报复怎么办?我可不想成为董昌言第二啊! 惊怒之下,直接把刘麒关入大狱。并紧闭四门,时刻防备梁山再来报复。 这才过了五日,怎么刘广就自己回来了?不会是有什么阴谋吧? 城门官不敢擅自做主,将事情禀报给了府尹江天越。 “什么?这个蠢货自己回来了?” 自己如此信任他们一家,结果就是用全军覆没来报答我的? “他怎么有脸回来?” 江天越怒气冲冲,恨不得立刻将刘广抓进来杀了。 “东翁且慢,我和刘广从小相识,不想他如今竟然如此不堪。我举荐有误,也有责任,深感愧疚。” 刘师爷摇头叹息,深鞠一躬道。 “唉,先生,不必自责,你是我的左膀右臂,我如何不信你。只是这刘广父子生的一副好面皮,谁知竟然是金玉其外败絮其中,我们都被骗了呀。” 江天越连忙将刘师爷扶起,现在城中危机四伏,他还需要靠师爷出谋划策呢。 “东翁,不如我们一起到城门口看看情况。若那刘广真心悔过,不妨让他戴罪立功,支撑到朝廷剿匪大军到来。如果他包藏祸心,就放他进来,在城门口一举成擒,是杀是剐,全由东翁决断。” “好!” 江天越和刘师爷气势汹汹的到了北城门,看见狼狈不堪的刘广和稀稀拉拉破衣烂衫的一些随从,顿时气不打一处来。 自己为了让刘广剿匪,豁出脸面从四处调集铠甲装备,出征的时候还是盔明甲亮的军士,回来就变成了破衣烂衫的败卒。 “刘广!你有何颜面回来!” 江天越大声叱责道。 “知尹大人容禀,末将误中梁山奸计兵败,深感惭愧,但此恨不报,我永世难安,即便豁出面皮,也跪请大人谅解,给我一个与梁山贼人再战的机会,大人呐,大人!” 刘广痛哭流涕,在地上接连叩头,额头冒血,与泥土碎石粘连,模糊一片。 “啊,这刘广如此投入,难道是我误会他了。” 江天越看刘广哭的凄惨,也有些于心不忍。 刘师爷沉默不语,似在避嫌。 “要不,放他入城,再行询问?” 江天越主动向刘师爷问计道。 “未尝不可,只是进城时要将他兵器收缴,以防万一。” 刘师爷点头道。 旁边守城的一个都头建言道:“大人,城门轻易开不得啊,若是怕刘广有诈,何不用箩筐将他拉入城内。” “嗯,这个......师爷,你怎么看?” “不如让这位都头一试。” 刘师爷摇头似乎并不看好,却也没有反驳。 江天越一想也对,就让那都头出面。 那都头脸色兴奋异常,终于得到了在大人面前表现的机会,如果表现的好,说不定会让大人对自己另眼相看,将来升官指日可待! “嗯,嗯” 那都头先试了两下音,然后对叩头不止的刘广喊道:“刘广听着,知尹大人怜你老迈,允你进城。放下手头兵器,坐上我的箩筐上来吧。” 刘广停下叩头,抬眼望去,只见那都头得意洋洋的命人垂下一个只能坐下孩童的箩筐,这是要自己蜷缩在里面吊上去? 自己真要在众目睽睽之下,让人像孩子一样拿捏了,以后还怎么领兵,怎么复仇? “混账!” 刘广怒道:“你一小小都头,在我账下时连名号都无,岂敢如此辱我!” “额,不是,那个,你听我说.......” 那都头也被骂的脸色一红,急忙辩解。 “聒噪!” 刘广站起身体,一直身后跟随的那些衣衫褴褛的士兵,道:“我们一路逃回,风餐露宿,忍受如此痛苦,就是心中怀有一股复仇的愤怒!临近城池,却被拒之门外,还要像孩子一样被吊上城去,简直奇耻大辱!” 刘广骂完,转向江天越,又一下跪倒,喊道:“大人,你若信我,就让我们进城,共同守卫济州。如果不信我,那刘广便一头撞死在城下,为大人尽忠!” 说完,做势要以头撞墙。 他身后那些衣衫褴褛的士兵急忙将刘广拦住,也都朝着城头骂道:“我等同为团练士兵,共同训练两月有余,也有父母家人在城中,你们不看同为袍泽的脸面,难道还不允许我们进城去看望父母么?” “哎呀,这是何等的忠诚!” 江天越在城头看的感动,不再理会那被骂的狗血淋头的都头,直接下令道:“打开城门,放他们入城。” “兵器......” 那都头还想提醒,但看到府尹大人厌恶的神色,连忙住口。 “吱呀呀!” 城门打开,刘广带着一百残兵进入了城门,心中暗暗鼓劲,自己一定要励精图治,积蓄力量,将来再与梁山决战,报仇雪恨! 可是意外就在此时发生了。 跟随刘广的一百残兵里,突然有五十多人挥刀砍向把守城门的官兵,夺取了城门的守卫权。 那都头见状大喜,开心的大呼:“刘广叛变了,大人刘广真的叛变了!” “你个狗贼更该死!” 刘师爷文弱的身体突然爆发出力量,从傍边兵丁腰间抽出刀来,一刀将那都头劈倒。拉着呆立的江天越就跑。 这突然暴起的一幕,也让刘广懵逼在城门口,我是谁?我在哪儿?我在干嘛?为什么会这样? “梁山陷阵营在此!谁敢阻挡!” “陷阵之志,有死无生!” 刘广突然明白,晁盖为何如此好心放自己回城,而且还放归了一百俘虏,原来是为了将梁山精兵隐藏于内! 也怪刘广,平时高高在上,到济州团练营半个多月,对底层士兵缺乏了解,根本识别不清谁是谁,这才中了梁山计策! “我要自证清白,我是清白的,我是清白的呀!” 刘广反过味来,拿起兵器,就想帮助团练营守城,驱赶陷阵营。 “玄武营阮小七在此,众军随我破城!” 自从被刘广摆了一道瞒天过海之后,玄武营上下倍感屈辱,早早根据公孙胜的指示,潜伏进了济州城,就等晁盖报复的时候帮助破城。 刘广正碰上阮小七,被堵住一顿暴揍后擒获。 “济州城破,迎天王进城!” “盼天王,迎天王,天王来了不纳粮!” “迎天王进城!” 江天越被刘师爷拉着一路跑回府衙,听到北门欢呼,阵阵头晕。 “东翁,府衙内有马,趁梁山尚未封堵四门,快逃吧。” “不行,弃城而逃,不死也要脱层皮,朝廷追究起来,我家族都要连累。” “可是,东翁......” “不用说了,我心意已决。我都落得如此地步了,还能如何。刘广贼子,刘广贼子,他怎么敢如此骗我!我要把他全家杀了!” “不可啊,东翁。如果刘广真的投敌,留他家眷,尚有转圜余地。若杀他家眷,董昌言可是前车之鉴呐。” 刘师爷连忙规劝。 “唉,幸好有师爷你在我旁边提醒。如今人心不古,谁能想到刘广这样浓眉大眼的家伙竟然也能叛变呢?果然是疾风知劲草,板荡识忠臣!还是先生你最忠心了。” 江天越惴惴不安,躲在衙门里不敢外出一步。 既然打不过又逃不掉,那不如当做什么事都没有,做个缩头乌龟,静待事情变化。 恩师呐,恩师,你看你干的叫什么事,过个生日逼反了晁盖。还把我调到这个动荡不安的位置上煎熬。以前给你送的那些礼都白送了呀! 你个老东西! 刘师爷将江天越送到后宅安歇。望着北面长叹一声:“我也只能帮你到这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