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为财死,鸟为食亡。 完颜乌古作为猛安,手下有十个谋克。大金国刚从原始部落里冲出来,就算有五十年积累,仍然很贫穷。 为了这几千两银子,十个谋克百人长们可是好好较量了一番,最后由一个叫木塔的百人长夺了头名。 “哈哈哈,长生天在上,昨夜我的过世的阿玛给我托梦,说我近日要发大财,要来找我一起喝酒,想不到应在这里!” 木塔开心的大笑道。女真人下层信仰萨满教,尤其信仰托梦之术。上层开始信仰辽国的佛教,渤海人的道教,甚至把汉式的各类祭祀礼仪全部继承学习,祭天、祭地、祭社稷,崇拜龙,还求雨呢。 “恭喜老哥,此行南下,发了大财,回来可要给我们送些礼物!” “唉,我的老爹为什么不给我也托个梦呢!” 木塔的好友库鲁、西木改、哈赤等人纷纷恭喜。 “那是,此行,我先去探路,等路熟了,就杀了那汉人,咱们自己组织船队南下,到时候,一定不会忘了各位血盟兄弟。” 木塔笑道。 于是,就在这样对未来发大财的期盼下,木塔的一个谋克,100重装战兵,200弓箭手踏上了张光头的战船。 然后, 航行半天 一头扎进了皮岛的埋伏圈。 晁盖等他们好久了。 阮小五三艘战船封堵后路,关门打狗。 “怎么回事?” 张光头被突然的变故打蒙了。 “张光头,你想害我们?” 木塔等女真士兵不习水战,还晕船,好不容易要上岸休息了,突然又被埋伏,下意识就抓住张光头,防止他招呼人。 木塔汉话说的不好,一口关外满洲口音,配着凶恶的面容,把张光头吓坏了。 “谋克大人,小人不敢啊,这里是我的巢穴不假,肯定是哪个王八羔子造反啦!请大家出兵助我!” 张光头吓的满头黑发簌簌直抖。 “当真?” “当真!” “果然?” “果然!” “助你平叛,可以,得加钱!” “加钱,加钱!” 命都快没了,张光头哪儿还吝啬几千两银钱啊! “女真儿郎,冲上岸边,杀敌!” “杀敌,杀敌!” “有赏钱啦!” 木塔一马当前,抽出腰间弯刀跳到了齐腰深的水中,跋涉向岸边冲去。一百名穿着三层野猪皮的重装士兵紧跟其后。两百名手持大弓的弓手背着三袋羽箭,开始张弓射箭。 “嗖嗖嗖!” 金军弓的拉力不算太高,但箭支形状独特,箭头长达6/7寸,而且形状细长像一根铁凿子一样,穿透力极强。 两边埋伏的水手吃了大亏,中箭者立刻就被重创。 精神天眼扫描到船上三百女真士兵时,晁盖也是有点吃惊,原本想对张光头来个守株待兔,怎么还有意外收获啊! 两边埋伏的水手伤亡,晁盖也并不在意,那是刚收编的皮岛俘虏,亲和度还没上去,死不足惜。 但这三百女真士兵如果处理不好,很容易翻车啊。 果然,两岸埋伏偷袭的水手被金兵弓手三轮射击就给打崩了,正面对敌的黑山水军第一道防线被木塔领着重装士兵冲破。剩余的水兵急忙撤回了木寨墙内。 “谋克大人神勇无敌啊!” 张光头在后面大声喝彩道。 忽然,只听寨墙上一声高喝“射!” “蹦蹦蹦!” 一阵如同雷鸣般的响声从寨墙上传来,弩箭铁矢瞬间将冲锋的三十多个重装金兵洞穿。 “神臂弩,再射!” “蹦蹦蹦!” 雷鸣般的声音再来,又是几十金兵倒地。 “这是什么鬼东西?” 木塔见过辽国的弩箭,可从来没见过这种射击重铁矢的弩。 “这,是,这是大宋的神臂弩!” 张光头也认了出来,他的船队里也有一架,但是仿造太难,又买不到,所以就绝了这个心思,想不到今天竟然见到这么多把。 难道大宋禁军来啦?不会吧,大怂怎敢跨海来袭呀! 还不等他们思考完毕。第三轮射击已经到来。 “蹦蹦蹦!” 雷鸣般的声音再来,又是十几金兵倒地。 “出击,斩敌将首级!” 寨墙上命令传出,寨门突然打开,一群身穿铁甲的士兵,在十个将领的带领下,冲杀了出来。 “无耻汉人,谁敢与我木塔一战!” 木塔用女真语高喊着。 “唰!” 话音刚落,一个面如重枣,丹凤眼,卧蚕眉,手持青龙偃月刀的大汉从他身侧冲过。 “长虹贯日!” 一刀横扫如彩虹,将木塔拦腰斩断。 “当啷!” 木塔手中兵器掉落,上半身飞起,在半空中,木塔忽然想起了小时候在黑水河畔打猎的情形,那一天的太阳, 好红啊。 “啪嗒。” 木塔的上半身摔在张光头跟前,红红的眼睛睁的圆丢丢。 “啊?!我投降,我投降,不要杀我!” 看到木寨内冲出来的黑山水兵,张光头又再次选择了屈服。 晁盖站在高墙上,看着关胜带领众将和黑山水军击杀金兵头领,继而围杀那些弓箭手,这才悻悻道:“差点玩脱了。” 两炷香后,全歼来敌的众人重新回到水寨议事厅内集合。 “天王哥哥,这些蛮子就是女真人么?战斗力也太凶猛了些。我们一个照面就伤亡了上百人。” “弓箭手也很犀利,即便是我,应付起来也颇为费力!” “他们用的弓箭又重又准!” “重步手悍不畏死,非常难缠!” “若非有神臂弩和众将领助阵,此战胜负难料。” 事后分析会上,众人纷纷讲述着对此战的看法,已及心得体会。 一番分析讨论之后,把此次的正主张光头拉了上来。 “你就是张光头?” 晁盖指着他一头乌黑浓密的头发质疑道。 “小人,小人,不是张光头!” 顶着一个黑名的张光头狡辩道。 “那你没什么用了,来人呐,弄死他!” 晁盖一脸无语,晁盖身后的刘大胖也是翻了翻白眼,你没看到我都投靠天王了么?你还狡辩个甚? “且慢,且慢,好汉且慢!我是张光头,我是张光头啊!” 张光头一看这形势,急忙改口承认。 “你说是就是吗?你有什么证据?” “我......” “天王,我抓到张光头了!我看他在旗舰上躲躲闪闪,还有明晃晃的光头,必是张光头无疑!” 张顺也压着光头张秀才走了进来。 张秀才手无缚鸡之力,面对这种溃败,吓的东多西藏,结果还是被发现了。到了大厅内,急忙叩头求饶。 “竟然还有真假双光头?说吧,你是何人?” 晁盖问道。 张秀才见晁盖坐在中间,很可能就是头领,于是跪倒在地,眼泪横流道:“我是可怜人呀!小人张文谦出身于金陵张家,两年前跟随家父一起出海经商,却不料被这恶贼劫持,父亲和家丁全部被殺,父亲当时为了保护我,就说我是搭船随行的账房先生,懂得理财之术,这才被张光头饶了一条性命。两年来,我卧薪尝胆,忍辱负重,就是在等待复仇的机会,请英雄们为我做主,殺了张光头,为民除害,为我复仇!小人愿做牛做马,永世为奴报答大恩!” “你的话不辨真假,我也不需要你这样的软骨头报答。若想活命,就说出些有价值的情报来。” “英雄,我要指认,他就是首恶张光头!” 张秀才指着跪在不远处的张光头道。 “这个就不用了吧,有我肥海龙为天王指认便可。” 肥海龙刘大胖连忙跳出了说道。 “啊?二当家,你这是?” “我这是弃暗投明,随了明主啦!” 刘大胖为自己脸上贴金道。 “话说,光头不应该是你么,这光头圆的,滑不留手啊。” 阮小五指了张秀才说道。 “这是有原因的。” 张秀才苦笑道,说完扭身张开五指照着张光头头上抓去,肥胖的张光头想要挣扎,却被水兵们扭住手脚,张秀才抓住张光头那乌黑浓密的长发,用力一拽,整个抓了下来,露出张光头那土肥圆的疤癞头。惹起众人一阵哄笑。 原来这才是张光头的真面目啊。 张秀才捧着那假发,眼中流泪道:“身体肤发受之父母,可恨那张光头将我长发剃光,做成假发自己戴上。每每出去抢劫,都让我站在明处,替他挡箭。呜呜,这奸贼真是该千刀万剐!请各位英雄做主!” 一直思索活命之策的张光头噗通跪倒,道:“英雄,他一个下人知道个屁。我什么都知道,我什么都清楚,问我啊,问我,我什么都肯说!” 张光头也想明白,若是自己什么都不说,一定会死。若是说了,可能会变得没有价值而死,也可能会换得一线生机。 张光头发动了自己的口遁四策。第一策:谈利益。 张光头道:“各位英雄出门在外,奔波海上无非求财,小人愿意用全部家财赎回小人一条狗命!” 张秀才跳出来道:“各位英雄不要信他,此人最是阴险狡诈……” 张光头跪在地上如同一只肥胖的蛤蟆,不停的叩头道:“小人阴险狡诈,小人卑鄙无耻,但是小人的命还不是攥在英雄手中,您随便动动手指,小人就没命了。哪里还敢耍花样。” “真的吗?” “真的,真的,比珍珠还真呐。” 张光头心中暗喜,斜眼瞟了一下张秀才,心中暗道:“想要跟我斗,你还太嫩了。” 张光头趁热打铁,伸出五根手指道:“小人愿意用五十万贯赎回小人的命!” 晁盖和众人闻言都是一惊,这笔资金是几乎是他们梁山五万人马一年的军费了,他张光头这么些年做了多少恶事,才积累这么多财富啊。 “你能拿出五十万,那说明你一定有一百万,是也不是?” 晁盖冷哼道。 “没有,没有,这已经是小人全部的积蓄了呀!” 张光头哭求道。 “满嘴胡言,意图欺瞒,给我掌嘴!” 晁盖一声令下,阮小五上前,噼里啪啦对着张光头就是一阵掌嘴。 张光头双颊红肿,眼带泪花,发动了自己口遁第二策:谈情义。 张光头口齿不清道:“可怜我那老娘幼子还在北长岛上等我回去团聚,各位英雄行行好啊!” 张秀才指着张光头骂道:“他根本没有父母家人,整天玩弄劫持来的少女,无恶不作!” 张光头暗骂,怎么把这个祸害忘了,他了解自己的家底啊,若是这次能逃脱大难,一定先把他给殺了,他知道的太多了! “还敢哄骗,给我打这厮!” 张横上去又是一阵耳光,打的解气。 张光头双手抱头道:“莫打,莫打!在下有话要说。” 张光头发动了自己的口遁第三策:谈战略。 张光头道:“各位英雄针对我,一定是求财吧?我在这一带小有名气,周围的龙头扛把子都和我熟悉,我还认识金国的地方部落首领,若是我们能够合作,各位求财,我来护航疏通关系,将那些不听话的商家打掉,独霸这辽东市场,岂非能大赚特赚!” “闭嘴!看来,你至今还不知道我们是谁?” 晁盖冷笑道。 “确实不知我惹了哪里好汉,请给提个醒?” 张光头前脚意气风发的借兵要回蓬莱做上五岛之主,可转眼就全军覆没成了阶下囚。比这更倒霉的是,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得罪了谁! “我乃梁山之主晁盖。刘五刘七害我梁山兄弟,我已杀之。他卖给你的四百军兵皆是我的手足兄弟,他们现在何处?” 晁盖逼问道。 “他们,他们昨日我卖给了丹东猛安完颜乌古,用他们换来了三百女真士兵的协助。就是,水寨内被大王击杀的那些人。大王,我实在不知情啊。” 张光头这才明白事情的前因后果,刘七那个王八蛋,竟然让自己惹上了这样的麻烦! “在丹东城吗?那你也没用了。” 晁盖冷冷道。 张光头哭道:“不要,不要,您有什么条件,您说出来,怎样才能饶小人一命啊!” 这正是口遁第四策:谈条件。 可一旦主动谈起条件,也便意味着自己主动权丧失,只能任人摆布了。 阮小五上前一脚将张光头踹翻道:“贩卖汉人百姓为奴,已是死罪,你死不足惜!” 张光头急忙爬起来道:“小人也是受人连累,这才买了大王的军兵,我可以戴罪立功,我可以帮你们深入丹东城救人,大人,饶命啊。” 张秀才怕张光头免死,急忙道:“他胡说,他分明是主动向刘七购买的,目的就是来辽东换取女真人出兵,助他统一五岛!” 晁盖看到一脸紧张的张秀才,非常担心的盯着张光头,笑道:“你怕张光头不死?” 张秀才点头道:“是……是的。” 晁盖饶有兴趣道:“为什么?” 张秀才咬牙切齿道:“我恨他入骨。” “想复仇?”晁盖盯着他道。 张秀才狠狠地点头道:“想,七百二十六天来,无时无刻不在想!” 晁盖向身后一伸手道:“短刀拿来。” 杜微急忙抽出一把短刀,双手递给晁盖。 晁盖走到张秀才跟前,抓住他的手掌,将短刀放入他的掌心道:“虽然在别人看来,你只是个贪生怕死的懦夫。但是我却愿意给你一个变成男子汉的机会。去吧,男人的耻辱,需要用鲜血才能洗刷干净,要么是敌人的,要么是自己的。” 张秀才脸上神色变换多次,惊讶、兴奋、恐惧、愤怒,最后好不容易鼓足勇气凑近张光头,举起短刀却犹犹豫豫不敢刺下。 张光头看到面前站着哆哆嗦嗦的张秀才,竟然举着刀子想要杀自己,马勒戈壁的,反了你了,对着张秀才伸手就是一个耳光,骂道:“混账东西,你敢杀我!” 张秀才挨了一耳光,下意识的就要低头。 但是忽然醒悟,自己这是在干吗?父亲的血仇,自己多年的屈辱,机会就在眼前,自己为什么就这么懦弱,为什么不敢刺下去?耻辱,耻辱,我受的耻辱还不够多吗?我想这样一辈子都抬不起头,混混噩噩的过下去吗? 不!就像那个英雄说的,“男人的耻辱,只有用敌人的鲜血才能洗刷干净。” 啊,我要殺了他!张光头必须死! 因为自责产生的勇气,也是勇气。 鼓足勇气的张秀才冲上去一刀扎下,却不想扎在了张光头肥厚的肩膀上,张光头疼的眼中流泪,伸手就去夺刀子。 两人开始了争夺战,张光头胜在体肥力大,张秀才胜在年轻,精神力充沛。两个大光头,就像小孩子过家家一样,争抢短刀。 大和尚摸了摸自己的大光头,笑道:“天王,他们两个看起来真是好笑。要不,我一人给他们一禅杖,让他们尽快去西方极乐世界吧” 晁盖却没有笑,他认真的看着场上的决斗,说道:“就算是普通人,就算看上去再拙劣,他们也是在用性命拼搏。 这是两个拼命想要活下去的男人决死的挽歌啊!” 张光头这些年沉迷酒色,身体肥胖,身子早就被掏空了。最终,还是张秀才仗着年轻略胜一筹,短刀扎下,鲜血横飞。 张秀才也不再恐惧,一刀接着一刀,一边扎一边大叫着流泪,直到张光头身体被扎成了筛子,张秀才也脱力蹲在了地上,又哭又笑道:“父亲大人,乡亲弟兄,我终于替你们报仇了。哈哈哈……呜呜呜……” 晁盖蹲下身子,拍着张秀才的肩头道:“耻辱已用鲜血洗刷,恭喜你获得新生。光头已死,希望你以后用张文谦的名字,努力地活下去吧。” “叮,粉丝+1,天命值+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