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月初四,大名府。 “那李固被抓起来了吗?” 晁盖问道。 “禀天王,卢家管事李固及贾氏皆已被抓,关在狱中。具体如何处置,请天王示下。” 大名府依然实行军管,暂由杨志负责全面事务,其中涉及到的一项就是管家李固篡夺卢俊义家产一案。 “此事不急,先关着,等卢员外回来之后再说。” 晁盖还是决定给卢俊义卖个人情------如果他能平安回来的话。 但在此之前,也不能让李固、贾氏捐款跑路啊,万一跑了,想再找出来可就难了。 “梁世杰把银子吐出来了吗?” 晁盖再问。 “已带军兵前去挖掘,归来之后会由财务司清点。” 梁山有一套自己的财富收入支出制度,会计不管钱,出纳不管帐。有了梁中书的前车之鉴,杨志现在负责大名府军政,也谨慎许多,不该拿的钱不乱伸手。 “尽快理顺此处防务和政事。我明日便会率军离开。” 晁盖带十万大军北上,可不是来大名府旅游的,他要一举拿下高唐州的种师道和滨州的刘法,继而一鼓作气,将整个河北东路纳入手中,与辽国实现接壤。 辽国现在虽然面临金国的吞噬,不断战败。但辽兵打宋兵,那还是以一敌五,不在话下。 晁盖担心辽国南院大王见中原内乱,会动什么歪心思。晁盖与宋庭争夺中原天下,却绝不允许外族趁机入侵! 河北宋军既然无力,那就让我梁山兵马镇守北疆吧。 八月初五,再次发放月工资,这次晁盖一下收获了75万天命值,加上月盈余,共计80余万可支配财富。 七月刚刚扩军完毕,暂时还没有花费的地方,先留着。 以背嵬军为骨干扩编的甲、乙、丙三个辅兵营共计12万人,其中1.5万人由刘唐、雷横、狄云统领留在了濮阳城防备童贯、徐槐兵马北上;2万人调拨给杨志扩编;还剩下辅兵8.5万人。 “命,苍狼骑扩编完成后,与濮阳背嵬军互相支援,封锁宋庭北上道路。” “得令!” 杨志、栾廷玉、李应、孙立、秦明、索超出列应道。 “命,龙骧骑3000人,携辅军3万,沿黄河北上,占领邢州、真定、河间三郡,谨守黄河,防止西军渡河西逃,并固守北疆防线,防止辽兵南侵!” 此时大宋的黄河尚未改道,是从洛阳一路北上,流经河北,从河间府入渤海的。 “得令!” 呼延灼、孙安、韩滔、郭汜意气风发,手握三万三千兵力,一路北上,看谁能挡! “命,雷鸣骑快马抵达夏津县,云风骑快马抵达平原县,对高唐州形成牵制。若西军出城,则尽力袭扰,让他们不敢离城远行。” 大名府距离高唐州两百余里,晁盖主力抵达需要三天时间,为免种师道提前向北方遁走,需要先用骑兵将其牵制。 “得令!” 雷鸣骑的李助、樊瑞、沙志仁、冕以信拱手而出。 云天彪、东方啸、风会、傅玉、云龙、穆弘也是斗志昂扬。 “神武军、神机营随我率大军前往高唐。” “得令!” 董平、花荣高声应诺。 “骑兵中午先行,步军明日三更造饭,五更出发,以上!” “得令!” 晁盖这边制定好了作战计划。两百里外的高唐州,种师道、折可求也接到了东边两百里外刘法的书信。 “刘法是否有些过于激进了。占领东营城还不够,竟然还要继续攻打淄博。” 种师道打了一辈子仗,早就没有刘法那种激情,他作战方略求稳,步步为营。高唐州距离济南府只有区区一百里,骑兵一日可至城下,但因为中间有一条宽达五丈、水深一丈的五丈河,为了确保后路,他宁可先搜集船只,打造浮桥,确保万无一失,再去试探攻城。 “种帅,这刘法虚功冒进也不是第一次了,何必把他的话当真。我们面前济南府的鲁智深曾在老种相公帐下当过提辖官,何不派人去劝降一二。” 折可求性格同样求稳,他和种师道一样,都是传了好几代的大军头,他们家大业大,跟刘法、曲端这种快速崛起又快速消亡的军头不一样,他们有自己的家族生存哲学,能不动手就不动手,所以跟种师道很谈得来。 “此事不提也罢。鲁达确实曾在我父种谔麾下任职。但我父都亡故多年了,交情早已淡薄。现在对方已经是跟你我一样统领一军的人物,即便去劝降,我们能给他什么条件?我们敢开什么条件?徒增人笑而已。” 种师道摇头叹息道。 折可求笑道:“种帅太光明了些。鲁达同不同意是一回事,劝降的流言传出去又是一回事!那梁山晁盖本就是造反起家,若是听闻鲁达与我军接触,怕是会疑心丛起,他们君臣之间必生嫌隙。我军也可从中取利。” 折可求对劝降和投降这方面可是有些特殊的心得呢。 “是否卑鄙了些?” 西军对西夏,从来都是直来直去的打,耍这种阴谋反而较少。 “不会,不会,兵法也说,兵不厌诈嘛。我们或许可以效仿曹孟德涂抹书信的手段,送信进济南府。” 折可求再出阴招。 “好!” 种师道琢磨了一下,反正船只还没找好,桥也没着落,闲着也是闲着,试试看效果也好。 “那,刘法让我们协助攻打临淄城的事?” 折可求问道。 “拒绝吧,就说我们准备攻打济南府,抽不开兵力。” “种帅英明。” 折可求恭维道。两家都是世代大军头,但实力之间也有差距,延州比他的麟州强上许多呢。 而此时,刘法正在攻打临淄城。 五日前,刘法的熙河军和苗履的镇戎军渡过五丈河,占领了东营城,在这里,他们确实发现了大量的粮草和食盐。发了一笔横财。但却一直找不到梁山军马的踪迹。 后来又在东营内奸阮某的建议下,准备继续向周边攻打。 有两个选择,一是向南,攻打潍州;一是向西,攻打临淄。 攻打潍州必须跨过弥河。有了白石中的前车之鉴,刘法对于跨过河流攻击潍坊有些担忧。于是便决定先攻克淄博。 淄博乃是齐国之古都,人口众多,城池繁华,财货必然也多,若能占领,必然再次大发一笔横财,而且东营距离淄博不过几十里路程,距离近,后勤补给也容易。 “发兵淄博!” 刘法领兵四万前往攻打淄博,苗履留兵一万负责守调配源物资。 刘法性格狂野,善用骑兵突击,他先是领兵三千骑兵突袭淄博城,却被城内防守的圣水将单廷圭和神火将魏定国提前发现,未能成功。 一日后步军赶到,四万西军打造攻城器械,强行攻城,双方鏖战两日,未能建功。 “区区淄博城,怎么如此难缠!” 刘法觉得城内这些家伙,比那些西夏蛮子还要顽强。这才给种师道去信,邀请他前来助战。 八月初六。 种师道愕然的发现,自己高唐州四周竟然出现了许多梁山探马。 “再探再报!” 连续派出多股骑兵外出,结果损失惨重,带回的消息只是零星片语,这让种师道很不满,也隐隐有些不安。 “种帅,这些骑兵为什么出现在我们北边?难道是辽国介入了么?” 折可求有些担心,明明敌人在南边,北方却有大股骑兵,反常,太反常了! “恐怕,是大名府出事了。” 种师道脸色阴沉。因为不止高唐州北方出现敌人骑兵,连西边大名府的消息也无法传过来了。 “这.....种帅,该如何应对。” 作为一个圆滑的求生专家,折可求突然有了种,立刻离开这里的冲动。但他不是主事者,这撤退的话也不适合他来说。 “再增派斥候外出,巡查范围扩充为三十里。先搞清楚情况再做计较。” 种师道还是选择了稳一手,先搞清楚状况,再做决定。 “送往济南府的劝降书信送走了么?” 种师道忽然想起什么,追问道。 “清早便命人将拒绝曲端出兵、挑拨离间鲁达的书信送走了。” “能追回来吗?” “他们是一人双马,已走两个时辰,怕有些难。” 折可求尴尬道。 高唐州距离济南城这么近,那书信,怕是早就已经送到鲁达手中了吧,不知他会如何嘲笑自己不自量力! 种师道脸上也有点挂不住。 而事实上,鲁达并没有看到书信,早已得知晁盖军事部署的鲁达,现在正率领一半金刚军精锐埋伏在淄博城外。 傍晚。 又进攻一天,劳而无功的刘法在阵前发着脾气,把手下将领杨惟忠、焦安节、朱定国骂了个狗血淋头。连儿子刘正彦、侄儿苗傅也未能幸免。 恰巧种师道拒绝出兵的书信也送达了。 “两个倚老卖老的老匹夫!无胆鼠辈!不冒险,怎么打胜仗!” 刘法朝地面啐了一口。众将见刘法转移了注意力,这才松了一口气,跟着刘法一起骂种师道、折可求。 “这种无胆的老东西一直霸占着延安、麟州真是浪费!” “对啊,对啊,就该把地盘让出来给咱们刘大帅!” “我们刘帅才是西军第一名将,熙河军才是天下第一强军!” “我们镇戎军也不弱呢。” 面对众人吹捧,刘法郁闷的心情也好了一点。 “先撤军回寨,明日再攻,我就不信拿不下这淄博城!” 刘法在阵前挥动小旗,自有军兵敲打金钟。 “叮叮叮” 清脆鸣金之声,让攻城的将士放松下来。 “终于结束了。” “捡回一条命啊。” “这城明明不高,怎么这么难打!” “那些人穿的铠甲太厚了,一群郡兵而已,怎么会人人着甲?” “道道道!” 三声炮响,从城池北侧大金山中冲出一排排重甲大汉。 “道道道!” 又是三声炮响,从城池南侧尧王山冲出一排骑兵。 “呜呜呜!” 牛角号响起,一直城门紧闭的淄博城门打开,单廷珪、魏定国带着玄甲卫、绛衣卫,趁着熙河军、镇戎军退兵的间隙杀出城来。 “怎么会?” 刘法打了无数的硬仗,对战争局势有种野兽般的直觉,下意识就明白,这仗要糟!自己一方刚刚撤退,阵型不稳,如何抵挡? 但刘法也是个果断的狠人,即便不敌又如何?即便不敌,也要拼死在对手的身上撕下几块肉来。 “各将归队,反击!” 刘法让杨惟忠领兵抵挡鲁达金刚军, 左军朱定国领兵抵挡豹轁军骑兵 后军焦安节作为预备队。 同时,让儿子刘正彦、侄儿苗傅领一支精锐骑兵,绕到金刚军后面进行夹击。 而自己则率领亲卫正面迎击单廷珪、魏定国。 “冲啊!” “杀啊!” “立地金刚,绝世无双” “豹韬一开,万骑云来!” “熙河大将刘法在此!” 双方激战不到半个时辰,杨惟忠、朱定国等将皆败,刘法自己也被单廷珪、魏定国围殴。幸好亲卫队长翟进拼死救出。 后军焦安节的预备队也加入战团,决死反击,遭到惨败。 “快撤,快撤!” 天色已晚,刘法众军利用夜色带兵突围,大约走了10里,只听“道道道”,又是三声炮响,一队队伏兵杀出。 “豹子头林冲在此久候了!” 围三阙一的陷阱很简单,许多人都知道那空缺的方向很可能有埋伏。但战败之后的人根本没什么理智可言,果然一头扎进了林冲豹韬军的陷阱里。 “大帅,快走!” 亲卫队护卫着刘法专挑小路,远远避开林冲,终于杀出了重围,一路急奔东营城。 天快亮时,跑到东营城下,一盘点身边人手,只有几十骑跟随了。 前军大将杨惟忠、左军大将朱定国、后军大将焦安节皆陷入阵中,生死未卜。儿子和侄儿也不知如何了。 “我该怎么给苗弟解释!” 自己的儿子也就罢了,结果连好兄弟苗履的儿子也给弄丢了! “大帅,先进城吧。这里不安全。” 亲卫队长翟进劝道。 众人叫开城门,进入城内,刘法满怀愧疚的去找苗履。 “贤弟,我很愧疚.......” 刘法却抬头看见苗履不断向他挤眉弄眼。 “瞧,我发现了什么?一位自投罗网的将军。” 屋内主位上坐着一位老者笑道。 东营内奸阮某带着伏兵齐出,将毫无防备的众人擒拿。 “刘兄,我也很抱歉……” 苗履露出自己被捆绑在背后的双手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