晁盖离开燕京之前,又花费30万点财富,为玄武军区补充了60万石粗粮,足够他们坚持到明年夏收。 一切安排妥当,晁盖带着一些亲卫和柴进、耶律淳快马南下。 一路畅通无阻,于九月十八日抵达大名府。 柴进、耶律淳则继续前往梁山主寨,耶律淳作为辽国南院大王投降,于情于理,都应该在梁山主寨内给他建一座“辽国公”的府邸,以后再有辽国皇亲国戚投降,也可一并入住。柴进作为迎宾司司长,需要回梁山主持此事。 晁盖则进入大名府寻找宗泽。 “天王万岁!” 大名府军兵见晁盖和亲卫前来,立刻行礼高呼。 晁盖颔首回应,只见大名府城外,里三层外三层,连绵数里,搭建了数不清的简易窝棚。 很快,天王抵达大名府的消息就长了翅膀一样传播开来。 “太好啦,天王来了,咱们就有救了。” “听北方传来的消息,天王刚刚打败了辽国人,收服了燕京城。” “有天王带领,打胜仗不是应该的嘛。但我关心咱们的粮食,被水泡了半个月,再不退水,不要说今年收成,连种子都种不下,明年可就惨了。” “天王一定有办法!” 百姓议论纷纷,晁盖进城,见到府衙内的宗泽正忙得不可开交。即便有三万苍狼军协助,各项事务仍纷繁复杂让他头疼。 更重要是的,又没钱了! 作为这次黄河决堤的主灾区,之前梁中书献出来的一百万贯用来购买粮食,安抚民众,分摊到各州县之后,很快就花光了,但也仅仅是安抚住了民心,让百姓维持一个半饱。 “天王,您可回来了!” 见到晁盖,宗泽堆满皱纹的脸,终于舒展开了一些。 “受灾损失如何?” 晁盖顾不上客套,走到书桌前,看着上面铺着对的地图问道。 “决口处在滑县境内,大水冲毁濮阳、东明之间数县。之后,黄河之水分成两股,一股沿五丈河东下出海;一股经鄄城、曹州、汇入梁山泊,再南下嘉祥、金乡一带汇入微山湖。 一路之上,死伤万人,近百万百姓无家可归。 梁山泊水面升高五尺余,许多淤泥成田被淹没,损失惨重。 五丈河本就不宽,泥沙具下,河床升高,不但河道无法行船,还造成多处决堤。 黄河之水改道开封,连那里都被淹成一片泽国。” 宗泽在地图上一处处为晁盖指出受灾的地点,脸上愁容再次密布。 “明白了。滑县决堤处堵住了吗?” 晁盖问道。 “宋庭颇为阴损,多处决堤,最后连贯形成了长达三百丈的缺口,滔滔黄河水,非人力可以封堵啊。” 也不怪宗泽犯愁,这种大自然的伟力,以封建时代的技术条件,确实无能为力。 晁盖手指在黄河故道上滑动了一下,细细思索。 黄河泛滥问题起自大唐,定都长安二百八十年间,关中人口暴涨,黄土高原上森林树木砍伐严重,甚至出现荒漠化痕迹,导致上游水土流失加剧。 虽然在原始社会黄河泥沙量就非常大,但唐朝之后,泥沙量数十倍的增长,下游泥沙淤积越来越严重,到唐末五代彻底失控,最终,黄河灾害在两宋集中爆发。 濮阳以东的下游河道淤堵严重,形成地上悬河,致使黄河会不断在濮阳一带河道高低的交汇处决口,所以当地的澶州和滑州频繁受灾,从中唐的10年20年一决,发展到赵宋建国开始的两三年一决。 赵大和赵二对治河很重视,一方面下令在上游植树护林固土,另一方面在黄河下游大量设置到埽岸,黄河决口问题相比五代得到了初步的控制。 然而下游淤堵的问题,在没有工业挖沙船的时代基本无法解决,用手挖脚刨的方式疏浚黄河,挖的泥沙还没流的快。直到后世2023年,黄河下游也没有实现全线通航入海,就知道解决黄河淤堵有多难了。 澶滑二州处于黄河上下游的高低交汇点,赫然一个不稳定的定时炸弹,时人也已经预感到改变黄河现状的大灾早晚会在这里发生,一旦这里出现大规模决堤,就会直接影响黄河走势,也就是变道。 于是,宋真宗时,著书郎李垂在1012年写了一篇《导河形胜书》,核心意见就是——现在黄河之所以决口主要是因为下游河道出海不畅,如果放任那么极有可能出现不规则变道,往北则贯穿河北,往南则夺淮河入海,都是千年一遇的大灾,那么既然一条河道这么不痛快,不妨给他人工泄洪,一口气给他挖六条河道同时出海,这样一方面能减轻故道的出海压力,另一方面通过规划六条河道的流域,可以建设广阔的农业水利设施,还可以在地理上强化河北东部的军事防御。 宋真宗认为“筑堤七百里,役夫二十一万七千,工至四十日,颇为烦费。”,给否决了。 于是,1034年,宋仁宗景祐元年澶州大决,黄河第一次改道,一路向北,经武邑、真定、河间,从天津入渤海。 黄河变道可不是风轻云淡的一句话,一条上千公里长近千米宽的大河突然出现在另外一个地方,沿路的农田、乡村、市镇全部都会被冲毁,这便是影响数百万人的灾难! 而新河道的深度、宽度通常都不够,这么多河水涌入一条新的河道里,它就必然泛滥!三年一小决,五年一大决,沿岸百姓将一直处于威胁之中。原本富庶的河北东路成了黄泛区。 于是便出现了著名的“三议回河”事件。 顾名思义,就是三次商议让黄河回到向东的故道。 第一次回河之议,出现在1049年,宋仁宗皇佑元年。 时任大名知府贾昌朝上书宋仁宗,说河北东路是朝廷赋税和边防重地,不能放任其成为黄泛区,提议在商胡口堵塞黄河北上的河道,下大力气给京东故道清淤修堤,迫使黄河重回向东的黄河故道。 然后,管河渠的工部侍郎李仲昌提供了另一个方案,商胡口依然要堵,但是不用立刻堵上,改道也不必往京东故道上改,而是在商胡道和横陇道的夹角六塔集附近开一个小河,让河水先一点点回归横陇道,等河水流的差不多了,就封闭商胡道,河道不就回来了么。 贾昌朝的方案致力于稳固河道,而李仲昌的方案则是祸水东引。碰巧,内阁执宰文彦博、富弼也是这么想的:“与其淹河北,不如淹河东......” 最终,宋仁宗决定采用李仲昌的方案,挖个小河试试。 结果这条六塔小河还没挖完就决堤了,一条小河如何能承载黄河之水,挖河的百姓当场被淹死无数,两岸受灾百姓更多。黄河从一股,变成了两股。从天津入海的叫北流道,从沧州入海的叫东流道。 巧好此时大宋在西夏刚打了败仗,辽国又趁火打劫要求每年增加了白银十万两、绢十万匹,财政开始超支,偏偏商胡决口裂的非常大,工程量让人望而却步。宋仁宗选择了躺平,随黄河去吧。 第一次回河失败。 第二次回河之议,出现在1072年,神宗熙宁四年。 黄河再次大决堤,时任宰相王安石再提回河。因为黄河分成两股,从天津入海的北流道经常决堤怎么都治理不好,而从沧州入海的东流道相对平稳十几年没出事。 于是便决定把北流道给堵上,让黄河全部从沧州入海。 神宗觉得这是个大事,于是派司马光过去实地考察了一下,司马光回来以后报告,能干,东流道质量比北流道好不少,只要开河引水,河水就会被挤进东流道,但是这个活不能急,先把东流道的堤防修好,然后和之前六塔河一样慢慢往东流道放水,最后北流干的差不多,把它封了就行,全过程大约五年左右,千万不能急功近利把北流直接堵上,不然准出事。 但是王相公不同意,干活就是要快,就是要出成绩,第二年就把北流道给封堵了。 但是东流道一没疏浚,二没固堤,又突然灌进了北流道全部的河水,顿时亚历山大。 当时有一条从卫州开启,途径大名府直抵天津以南的御河,主要用于给北部前线的雄霸各州运输物资,结果,东流道决堤后,河水就大量涌入御河,泛滥沿边各地,北流道借尸还魂成功。 因为黄河泥沙太大,河床太高,通往雄霸各州的御河也彻底不能用了。 宋神宗大受打击,想要学老爹躺平。王安石力劝,又花了十年时间,设立黄河疏浚司专门负责疏浚河道,开发疏浚河道所需的大型工具,这才算把黄河稳定下来。 梁山水泊便是在这段时期陆续形成的。 结果熙宁十年七月,黄河再次决堤,黄河之水冲入梁山泊形成了八百里的规模,甚至差点夺淮入海,因为有梁山泊这个大水池的蓄水功能,才没有实现。 这下宋神宗也彻底躺平了,说,水往低处流是天性,随他去吧。王安石也被罢相。 第二次回河失败。 第三次回河之议发生在1086年,宋哲宗元祐元年。 这次大臣们也不实际操作了,只是天天打嘴仗,党争严重,所谓的故道工程拖拖拉拉一直到1099年再次黄河大决堤,就再也没人提了。 后世许多人把《导河形胜书》称为北宋第一邪书,称李垂为灭宋的“毒书生”。说“三议回河”是瞎折腾导致灭国。反而把后世满清“不作为”当成了“圣明”。 中华民族从大禹治水开始,就有一种崇尚团结一心,不靠天,不靠地,不靠神仙佛祖,团结一心克服困难的精神。 面对自然灾难,中华民族拒绝躺平。即便失败,也有人一代代的站出来。即便一次次的遭受黄河洪水,河北两路仍然是北方最重要的产粮区,人口繁盛。 改造黄河本身没有错,错在技术条件不成熟,还有当政者的急功近利。 晁盖心中已有救灾思路。准备分成三步走。 第一步,先封堵滑县决口。别人做不到的事,晁盖未必做不到。 第二步,帮助百姓重建家园,紧急补种小麦,防止明年夏天颗粒无收。 第三步,以工代赈疏通东流河道,防止黄河再次泛滥。 晁盖看了看自己系统里剩余的116.5万天命值,勉强够前两步用。但是我花费这么多,总得从别人身上找补回来啊! 晁盖摸了摸下巴,又想到了一个攫取天命值的好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