派恩教官常挂嘴边一句话是,“人活着就有痛苦,如果不想痛苦只有三个办法。一,马上死;二,承受住我给你的最大痛苦;三,要有随时转换自己情绪的能力,如果做不到你就只能先习惯受虐,一名优秀特工,同时也可能是一个受虐狂。” 黑铁卫的刑具圣心会一样不缺,且更为精致,如果黑铁卫是专注于肉体的折磨,圣心会就擅长精神层面的压榨。 韦秋星却要承受黑铁卫和圣心会的双重刑罚。 半年后的她依然只能扛得住一半的刑罚,她感觉到了极限。 韦秋星偶尔也会在夜深人静暗自啜泣,她思念自己尊师,如果他在该多好,至少她会得到一点安慰,他就像自己父亲。 “你以为我当教官是为什么?是因为你们这些人总会带给我快乐!你们越痛苦就能我越快乐!”派恩教官就是个十足恶棍。 圣心会训教堂上的匾额是,“你只有服从”。所以她不能反抗,服从是训教堂最高条例,违者除名,永不录用。 当她终于克服自己障碍鼓起所有勇气去问圣心会总教官奥尔波特,为什么派恩教官可以如此虐待她。 “为什么?” 这个骨瘦如一杆挺直长枪的神族人反问道,藏在黑粗如蚕蛹般眉毛下的尖利眼神变得怪异,好像他从没听说过这个问题似的。 “你来我这里就是问我为什么?”他笑了,眼里满溢戏谑,“你是韦秋星?” “是!” 他的眼神转而冷酷如冰,“是被圣心会祖庭刷下来的?呃~~”他打了个长长酒嗝,韦秋星只略略点了下头,便打量了韦秋星几眼,嘴角上裂开一个笑意,道,“这么说你现在又想做最好的特工喽?是吧?”他特意拉长的语调,仿佛是一柄长枪在戳她心窝。 韦秋星挥去耻辱感,挺了挺腰杆,让自己站得更直,“是!”一时间她甚至有点感激起派恩教官,至少他教会了自己应对无处躲藏的羞辱。 “啧啧,”他咂咂嘴,头斜向一边,“确实有点自傲的本钱,只花了这么点时间就闯到灵动丹境的初境,不错啊!真不错!啧啧!” 奥尔波特的别扭夸赞并没有让韦秋星有丝毫喜悦,她清楚眼前这男人是变态中的变态,不然他怎可能坐上总教官位置? 圣心会特训教官们就是从粪坑里精选出来的最脏的苍蝇,韦秋星不明白为什么这些苍蝇会成为圣心会的教官。 果然就一瞬间他的面容已扭曲成团,从慈祥到凶神几乎没有任何过渡,他的咆哮在韦秋星耳边轰隆震响,“那你就该承受你所能承受的一切脏的东西恶臭的东西腐烂的东西!而且你要变得比它们更脏!更臭更烂!如果这都不明白,就说明你根本没有资格继续待在这里浪费我们的时间!现在就滚回家!按你们臭屁骄傲的龙族规矩来说,就让媒婆帮你随便找个男人好好过你的小日子去!” 奥尔波特总教官的吼声至今伴她左右,她现在当然懂,早就懂了。 只是当初还是一个十七岁的女孩,一个未经人事却饱经风霜摧折成为女人的女孩。 位于神族首都德尔野外的一处巨大山坳里,坐落着圣心会特训基地,它的内部是由一个个封闭单独的训教室构成,训教室传不出任何声音。 这里的空间私密,气息浑浊,地上和墙面以及设施上到处是飞溅血渍,陈旧的暗黑和新鲜的暗红往往交叠。 私下里被所有受训者称为小地狱的这处地方,每月总有人被逼疯,偷跑的人会被逮回,被关入小黑屋一天到一个月的自省往往又促成一个疯子。 训教室近两百平米的场地被隔为四个房间,分别是审讯室,辅导室,武技室,多功能厅。 审讯室里这一上午,派恩教官都在发泄不满,他在平日里的所有负面情绪都很自然地转嫁到韦秋星,成为她身上每一处伤口和苦痛。 突然,他扔下皮鞭,“嗯?”他看向韦秋星,因缺眠而呈现血色眼睛下有着如同垂挂着两个阴影的肿大眼袋,他嘟囔了一句,随即疾走到她面前呼来一个响亮巴掌。 “啪!” “为什么打我?” 今天韦秋星心情同样很差,昨天的背部鞭印犹在生疼,几天前刚被竹签插过的十指指甲到现在淤血犹在。 此刻她的脸上已肿起五个指印,即便这一切如家常便饭般每天都会发生。 但她今天就是,很不爽。 “咦?”他惊诧于韦秋星的为什么,如同总教官的第一反应那样,大概因为韦秋星近几个月几乎没有任何的抗拒,即便是她在承受着最耻辱的时刻。 派恩教官和奥尔波特总教官有着如一对孪生兄弟般同样憎狞的丑脸。 “现在,你必须用欣赏的眼光,用渴求和贪婪的眼光看着我!” “给我把头扭过来,看着我!” 他的吼旋即被隔音板吸灭,韦秋星听得出其中的坚决,但她没动。 “你眼前的,是你平生看到的最英俊的男人,你!看着我!”他有些恼怒地开始大吼,刺耳声波捶击着韦秋星耳膜和大脑。 韦秋星只能转头。 “眼睛睁大,把我刚才的话重复一遍!”他更严厉地要求,“这是教官的命令!” “我可以的,这样看着您,但。”韦秋星记得十岁之前的自己很会哭,渐渐发现那样只能安慰自己改变不了任何东西。 现在她发现自己居然还想要哭,就因为眼前这个蠢猪般的男人。 “你想得到什么就必须拿你能拿得出手的东西去交换,请问你有什么?啊?你有什么?你除了这副烂身体和一个蠢脑子你有什么?你就是一头比蠢猪好不到哪里去的废物!” 派恩教官的声音尖利如刀,它正戳进心口,拔出,又猛力插进。 她感觉到痛,尽管调用起转移情绪术也无济于事,痛开始蔓延。 “你哑了吗?还是你被揍傻了?你这头母*!!” “你是一个两岁就注定孤注一身的野种!残废!智障!纯24k的废物!” “真不知道你怎么有勇气来这里,屁颠颠地自以为是一个人物,到头来只会丢人现眼!” “呦,啧啧,还哭了?啧啧,想博同情?唉,嘿嘿,你真是一个只会用不值钱的泪换取同情的烂货!野杂碎!” 刀锋又一次直入心的深处,蹦跳蠕动的心与钢铁的碰撞,肌腱被断开。刀柄继续扭转,血肉再次从冰冷刀面上被碎裂分离。 “哎呦,我想起来了,对,你,你还死了爸!唉,我记得那个家伙,绣花枕头草包肚的那种,那种人,确实早死早托生,早死对他来说就是上天的恩赐!不过他再怎么差也成为了你们龙族的耻辱星哦,而你?哈哈哈!而你却连耻辱星都够不到!哈哈哈!” “呦呦呦,眼泪真不值钱嘛!哈哈,这么多,等会地上你得给我擦干净!你想淹死我吗?这点泪恐怕还不够!对了对了,我想起来了,你居然也死了妈!哈哈哈哈!” 韦秋星终于收住了泪。 “哦,还有你的祖父祖母,他们好像都呆在你们龙族的那座耻辱堂喽,一家族人整整齐齐的,就缺一个你啦!你现在就在努力挤进去吗?失敬失敬!龙族耻辱堂的新秀哇!哈哈哈!” “可怜啊!你们一家族是永远没有机会搬出来了哦!全拜你所赐!哈哈哈哈!”派恩教官继续狂笑,韦秋星静静地看着那张翻动的厚实嘴唇,胡渣上黏连着肥肉油光。 “好像记得你说什么?想进入荣圣堂?哈哈,就凭你?哈哈哈!就你这种废物,连耻辱堂都没资格进去的蠢东西。真的,我有时候真同情你的爹妈,他们怎么就生出一个这样的孽种!哈哈!”教官肆无忌惮的笑声回荡在污浊血腥的空气。 派恩教官忽然止住笑声,仔细端详起韦秋星,很认真的问,“对了,你父母是不是被你的克父母的命克死的?看来你不但克父母,将来还会克你的丈夫,儿女,哈哈哈哈哈!一个克父克母克夫克子的奇女子,将来我会为你打造一个克女子圣堂,啊哈哈哈!” 派恩教官几乎喘不上气,弯腰捧腹直到笑出泪。 韦秋星脑子灌满了派恩教官的声音,轰响却异常清醒,她抹掉眼角残留的泪,几步上前,仰头定定地看着这个表情凝滞在开怀大笑的蠢胖男人。 “是的,我承认!” 她一字一顿地说,甚至嘴角略带笑意。“你确实,很英俊!”派恩教官变得错愕的脸上掠过一丝奇怪和尴尬,松弛的腹肉微微收紧。 他张嘴,想说点什么。 韦秋星右膝猛得向上顶去,一声痛苦的哀鸣比她听过的任何声音都来得爽利悦耳。 “哎呦!!!” 膝盖皮肤的神经末梢让她知道有某种东西的瞬间碎裂。 “你很潇洒!” 几乎同时她的脚尖已感觉到地上那张肥脸的良好弹性,那种刺痛耳膜的惨嚎已被鼻梁一起生生踢断。 什么是快意恩仇?韦秋星第一次真正感受到。 “对不起,停不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