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木参天，竹林摇曳，两边是一堆堆早已没人祭拜的坟茔，众人在淋过雨的泥泞土路上携带物资踟蹰而行。 上元灵修界和刑警司格外卖力，没多久十三门派众弟子和一百多刑警便在羽化洞前的土坡上清理出大片场地，可供搭起诸多帐篷。 届时灵修界门主和一干弟子出体追踪恶灵王，他们的身体都会留在帐篷内。 身体需要维持必要体温并补充体液，各门派都由弟子们照顾并保护这些生魂离体形同植物人的躯壳。 昨天的情况芮警官已然知晓，心惊之余再怎么心高气傲的他也得向那位隐世高人表达一点歉意，毕竟仕途取决于陶道长的卖力程度是成正比关系的。 见到被邓素白一行人如众星捧月般的陶老道，芮警官不免尴尬，他向李队长递了个眼色，后者马上趋前试图让陶老道来见他，陶老道只是淡淡地向他隔空点了点头。 芮剑成有些不悦，毕竟自己也是太京刑警总部的官员，你这个小道门的臭老道还蹬鼻子上脸了？他只得强装笑脸，主动上前，“陶道长啊，您老也来了~很好，很好~” 陶道长不会给芮警官看脸色，但他也不能装无事人，脸上堆不起笑只打了个招呼，“芮警官您早！” 旁边的周天霄早就浑身长刺般总觉哪儿都不舒服，重重地哼了声。 芮警官笑笑，“呵呵，我要安排其他事，陶道长您有什么事尽管吩咐李队长，回见！” “您忙您的！” 在芮警官亲自带队下，一百五十名刑警很快拉起围栏将十三门和刑警司的帐篷统统圈住。 考虑到恶灵王的狡诈和凶残，指挥部不得不做好连续作战的计划。他们会日夜守在灵修派驻地旁，不让任何人骚扰。 在羽化洞捉拿疑犯的消息很快传遍上元，已陆续有大批记者赶到这里，甚至不乏有千里迢迢从太京乘飞机专程过来的。 芮警官严令刑警司将驻地封锁，任何无关人员不得进入。 觉元门的帐篷理所当然地被拱卫在最中心位置，享受和青岩宫并排的尊崇和便利。 晚上七点，会议大帐里的陶道长和邓素白以及十三门掌门再次明确进洞后的计划安排。 “第一，救出公羊骏，这点大家没有异议吧？” 陶道长征求意见，邓素白第一个支持，随后严唐举手同意，等其他人都赞成后，陶道长又提出第二个目标，“我们必须逮住一个吸血鬼，也就是恶灵王，它就是这四起连环凶案的主谋！” 接着众人就细节进行了详细研讨。 虽然只许每个门派带大师兄议事，陶道长却只带了周天霄，作为大师兄的凌霄海完全不敢表现出半分不悦。 不过今天的周天霄好像完全不在状态，连陶道长说什么也心不在焉。 直到行动开始，周天霄才从恍惚中醒来。 他跟着陶道长走回觉元门驻地，他们搭建了四个帐篷，独立帐篷是专供陶道长和周天霄所用。 天色阴暗是很适合出体的，雨丝在随风飘荡，时间，气温和光度都合适。 等周天霄和陶道长的战灵在羽化洞入口百般聊赖地开始转悠时，邓素白才带着她的五名得意门徒急急赶到，她有些不好意思的与陶道长打了个招呼。 又过了一段时间其他人带着各自弟子陆续抵达。 几乎一百多个战灵挤在洞口，最离谱的是公羊骏的无上门，竟有三十多人，众弟子救主心切。 陶道长也不多话，捻出两张镇着恶灵精魅的影符箓，将其打出。 虽然知道会发生这种情况，但众门人见状依然是一片讶异。 随后被捆仙索绑着的两鬼魅被周天霄推进深洞，师徒二人随即跟入。 在洞口也并无波折，他们七拐八绕被带到了古汉墓的盗洞口，周天霄越看越有一种莫名其妙的熟悉感。 “师父，我感觉怎么来过这里似的！” “巧了，你师父我也是！别废话，给我跟着别丢了！” “进去！” 陶道长将这个恶灵推入盗洞，周天霄紧跟。 他现在的胆很肥，总感觉有股安全的气场包裹住自己，无穷元力随时激发着战意，周天霄真想来次痛痛快快地搏杀啊！ 只是这段日子里总有一丝绵长的忧伤在心底徘徊，不过他还是努力克制，他一定要抓住那只吸血鬼！ 里面是更残破的古墓，多处坍塌的残砖碎瓦。 “咯咯咯，嘎嘎就快吱吱吱到了！”前面引路的恶灵含糊不清的吱嘎声。 陶道长已走在他前面，却突然止步。 周天霄突觉一股力量围在身边，又企图钻入自己灵台，周天霄不觉暗笑，来得好！周天霄气势暴涨，“哎呀！嘤嘤嘤”一声娇叫，盘绕着的阴柔之气突然消失，周天霄却已将其揪住。 “嘤嘤嘤！哎呀，吱吱！”一声娇斥，周天霄突然被眼前一堵高墙挡住。 周天霄也没正经学过什么道术，他胡乱一拳向前捣去，精魅哀叫不绝，一位妖媚女子忽然现行，她已被掀翻，一时白裙飘舞，体态优美却又如此狼狈。 陶道长惊醒过来，“咦，你！” 他脸色略显苍白，周天霄不敢笑。 陶道长一把将其抓去，撕下裙边捆住对方，他的手法很纯熟，这种捆扎术任阴魂灵体怎么变都是挣脱不了的。 此精魅脸色惨白，“嘤嘤嘤，你们？吱吱嘤嘤~” “是我们！” 陶道长话音未落，后面的大批战灵也冲到跟前，邓素白见状大喜，“好啊！陶道长你们又抓了个精魅？厉害呀！” 周围呼啸声顿起，无数黑影从各角落跃出，凌厉刀锋向人们头顶砍去，一时惊叫哀嚎一片。 幸好各路掌门功底尚在，片刻惊惶之后立刻反击，刹那间刀光剑影，一场混战。 周天霄一连击碎了三个恶灵，没过瘾。 只几分钟，恶灵们留下十几个破裂的灵体仓皇退散，墓室中碎光粼粼，二十多个阴魂和生魂灵体一起烟消云散。 “这些鬼灵魂飞魄散也是罪有应得！只可惜我们这些门派的弟子，唉！”陶道长叹气。 十多个弟子也受了伤，有几个也被杀。 “说！恶灵王在哪？”周天霄对被抓的精魅怒喝，“嘤嘤疼，嘤嘤嘤！”那是一双勾魂摄魄的媚眼泪光闪动。 “你这个鬼杀才，杀了我的徒儿！我必要杀了你不可！” 三和门门主林青显抖动长剑推开众人揪住这只精魅作势欲杀，却被陶道长拦住。 “干什么！”林青显怒道，“这里轮不到你做主！”陶道长冷冷回怼过去。 邓素白对林青显一瞪眼，林青显被严唐拉了把悻悻退回。 精魅在大叫饶命，供出恶灵王法艾尔的下落。 在周天霄一再逼问下，她竟又道出了恶灵王珍藏的九鼎之密。 细听之下，众人皆惊。 一个惊人秘密，原来恶灵王法艾尔生前的祖父祖传一份羊皮卷，记载着这件事。 在龙国的远古朝，一位道家高人告诉龙国先皇，有九只古鼎被按照一定的法则深埋于世界各国地底，九只鼎各自产生一片鼎域法阵，而每个鼎域法阵又会与世界各地的其他鼎域法阵发生隐秘互动，其能量和作用超乎想象。 所有鼎域法阵对世间灵体都有一种特殊作用，甚至能让死灵魂重新恢复其肉身。而且鼎域法阵内即便是灵体也能作用和触摸到真实世界。 只是要到达鼎域法阵需要经历九重法关。 周天霄悄悄对师父耳语，“师父啊，想不到精魅还真能编啊！您看大家都傻了似的！” 陶居正瞪了他一眼，“难道你师父也傻了不成？”周天霄一愣，“难道？” 陶道长将这传说悄悄说于了周天霄，原来九鼎法阵是灵修界公认的上古之秘，各种版本都有，如今自称这个沐诗诗的精魅口中所述却又是一个版本。 更为震惊的是大家细细揣摩下是比较接近各方面得到的资料，也是符合恶灵王所作所为的。 沐诗诗精魅最后交待称吸血鬼王是在不断利用血灵去残害人命，最后将冤魂带入羽化洞，他要用冤魂临死前迸发的戾气能量闯关。 它已聚集了足够数量的冤魂厉鬼，而且正带着公羊骏准备为开启法阵祭献最后一个生魂。 听到此处，众人大哗，然而大多脸上却都是狂喜，甚至连无上门的部分弟子也是如此，只有无上门大弟子雷印满脸恨意。 “九鼎啊！” “啊啊啊啊！法阵！” “太好了，我们此生何其幸运啊！” 邓素白的脸上也泛起红晕，冰冷墓道里人声鼎沸，众人情绪高昂，交头接耳。 各门派间又在互相提防，其诡谲程度在周天霄看来甚至比这阴沉古墓都令人难受。 “谁知道你说的是真是假？” 陶道长一声怒斥，将喧哗打断。 精魅沐诗诗依然跪着，它听得此言昂头抗辨道，“嘤嘤嘤！实情啊，，嘤嘤嘤！我王嘤嘤嘤，法艾尔叽叽叽叽！将几个生魂押嘤嘤嘤！~入地底，叽叽叽叽！我在他嘤嘤！居室看到的吱吱吱！书卷，嘤嘤嘤影书卷如何造假吱吱吱！” “说的是啊！陶师父，影物造假很难，需要至少几百年以上才能形成！”邓素白对陶道长说，修者们大多一脸兴奋。 “嘤嘤嘤！我骗叽叽叽叽！你们抓吱吱吱！法艾尔有什么好处嘤嘤嘤？难道叽叽叽！这么多人怕一个嘤嘤嘤！” “去你的鬼杀才，我们怕什么？” 林青显厉声呵斥，一脚踹去，精媚滚作一团立刻哑然。 “吸血鬼在哪里？”周天霄急于找到法艾尔，“嘤嘤嘤！押道长嘤嘤嘤去法阵入口叽叽叽！嘤嘤嘤灵玉！”精媚抬起脸，飞快看了下林青显和陶道长，随即又缩成一团。 “灵玉是什么玩意？他去那里做什么？”有人忙不迭问。 “嘤嘤嘤！灵玉是玉，嘤嘤嘤！他戴的，嘤嘤嘤！”精媚解释。 “胡扯！他戴着灵玉怎么又去灵玉那儿？你是把我们当傻子吗？”严唐打断她的话头，尖利嗓音在阴暗墓室里回旋。 精媚身体一抖，“嘤嘤嘤！是灵玉真身呀！嘤嘤嘤！他戴的是影玉嘤嘤嘤，难道不知他只是阴魂么？嘤嘤嘤！就如我一般，嘤嘤嘤！如何拿动灵玉真身？嘤嘤嘤”沐诗诗声音渐渐放低，眼帘下垂似有无限哀怨。 她又复抬头，急补充说， “嘤嘤嘤！法艾尔嘤嘤嘤！肯定在灵玉嘤嘤嘤！嘤嘤嘤！囚禁我们地命魂，嘤嘤嘤！嘤嘤嘤！你们救出我的命魂，嘤嘤嘤！我肯定嘤嘤嘤！能帮你们抓到嘤嘤嘤！法艾尔嘤嘤嘤！” 周天霄第一次听说此事，为了确定真假便让沐诗诗细细道来，沐诗诗便将众恶鬼精魅天魂被一位老道镇在某处，尔后又被紫金王和法艾尔借此奴役他们的事一一吐露。 众人议论纷纷。 “既然要我帮，那你为何还要带着那么多恶灵杀我们？”林青显余怒未消，面目狰狞。 “对啊，怎么回事？”严唐附和。 “嘤嘤嘤！我们不知嘤嘤嘤！你们嘤嘤嘤！实力，现在能让我们嘤嘤嘤！放心了。嘤嘤嘤！法艾尔太厉害了！嘤嘤嘤！”精媚沐诗诗忙辩解。 “莫废话了，快带我们去！” 天启道馆的道长崔启催促，崔启原本苍白的脸分外潮红，大家情绪重又高燃。 沐诗诗将目光移向一言不发的陶道长，邓素白忙说，“陶师父，看来此精魅应该说了实话，您老看？” 陶道长则将目光转向周天霄，周天霄点点头。 陶道长将精媚沐诗诗留身边，原先的两只恶灵精魅抓来扔进影符箓，这手不免又让在场众人惊诧羡慕，连林青显都不觉跟他们拉开了些距离。 精媚带着他们又绕了些路转到一处很小的耳室。 “嘤嘤嘤！就嘤嘤嘤！这！嘤嘤嘤~~~~~~” 精媚沐诗诗指指半块残碑。 “确定？”周天霄犹疑地看她一眼，“嘤嘤嘤！没嘤嘤嘤~~~~~~是嘤嘤嘤~~~这~~~地，” 陶道长说道，“那你先进！”随后看了周天霄一眼。 于是周天霄便跟着它，原来碑体后面是块有裂缝的砖墙，钻过缝隙，里面竟也是一间墓室。 中间赫然摆着一口足有一米多高，三米多长的深黑木棺椁，漆黑阴冷的空间里隐隐泛着诡谲的绿光，灵体自然能看得真切。 虽说周天霄见识不少也不免愕然。 后面唯恐落后争相挤入的人更大惊小怪了番，很快墓室便塞满灵体，其余几十个弟子只能挤在墓顶，场面颇为滑稽。 陶道长止住喧闹，周天霄得以开口，“入口在哪？” 精媚沐诗诗撩起裙摆，单腿下蹲。 “嘤嘤嘤~~~~~~” 她指向的地方是棺椁的下角，地上是铺着的长条石砖，一块豁口处暴露着地下岩体，同样是裂口，好似被什么重器猛砸了下。 裂开处黑幽深邃，像一个随时能吞噬灵肉的无底深渊，里面有汩汩流水声又有风啸。 “那走吧！”周天霄吩咐，“嘤嘤嘤~~~~~~解嘤嘤嘤~~~~”精媚示意帮她解绑，捆着的精媚使不出缩形术。 陶道长问周天霄，“徒儿？”后者点点头，陶道长也没废话将绳结打开，精媚做了一个万福，随即将身形缩小至小指甲般大小。 周天霄没多想也要将身形缩小。 “会不会有陷阱？” 陶道长拉住弟子担忧地问。 “没异常感觉啊，我觉得大可一试！”周天霄肯定地说，旁边又挤来几个掌门，邓素白说，“陶师父，我们这么多灵修大派也不用怕吧？何况还有陶道长和您坐镇全局！” “是啊！是啊！”有些人忙附和。 “屁！你们只想着九鼎法阵！”陶道长蹙眉道，邓素白有些尴尬地赔笑，“也不尽然，抓住那个恶灵王也是很重要的！” “好吧，你千万小心！” 陶道长只得让周天霄继续。 裂隙入口出现一个逼仄的岩体世界，看上去应该是自然形成，并不知通往何处，即便是身为灵体的周天霄也感觉里面的湿冷寒意。 周天霄没管其他，只顾紧跟前面的精魅。 终于前面出现了一个古怪通道，忽然的开阔让周天霄不太适应。 精魅沐诗诗慢慢恢复常人的形体，周天霄以更快速度完成身形转换，他明白体形大小是决定输赢的关键，其复形速度让精魅瞠目结舌。 周天霄做了个继续走的手势，以便留给后面更多空间。 往前又走了好几个道口，他也没有感知到危险，于是慢慢将心放下。 也就是一人多高的地下地道，此地略呈现圆拱形的岩壁完全是刀刻斧凿人工造就而出的，“该耗费多少人力物力啊！” 前面出现几个岔口。 “还有多久？”周天霄停下问精魅。 “嘤嘤嘤~~~~~~快了嘤嘤嘤~~~~~~！” 它止步答。 “哦，很好，那快走！”严唐在后面催来，他一恢复原形就急不可耐飘过来生怕错过任何东西。 “是啊！别愣着了，赶紧！” 很多声音附和着，精魅只是看着周天霄和陶道长。 前面的几个分叉道口，谁都不敢乱闯。 一百多灵体很快又塞满地道，人们不得不浮起来。 “走吧！”周天霄对她说，精魅沐诗诗飘向左边一个略窄的地道。 这里岩壁愈加湿滑黏腻，不时还有淤积的水滴穿过他们飘移的灵体。 寒意更甚，大概已身处更深的地下。 前路无尽，一百多人默默追随，人人眼中都有热切的光。 周天霄暗叹口气，问师父，“师父啊，九鼎真这么好？” 师父苦笑，“呵呵，不知道，不关心，这东西应该不属于我！”他的脸色陡然一变，“哼也不属于你！” “知道知道，师父！” “嘤嘤嘤~~~~~~到！嘤嘤嘤~~~~~~了！”前面的精魅沐诗诗低语一声。 前方远处出现一小团微光。 “有光啦！”一些人竟激动得欢呼，很快被喝止。 沐诗诗没回头，人们争相往前挤，灵体之间本就隔绝，只容两人并排的走道越发窄小逼仄。 “后面的人不许挤！”周天霄发出警告。 随着光源变强，周天霄见到通道尽头的拐弯处，那个精魅沐诗诗已融入那团光晕，周天霄微闭眼，紧随其后，不能让它溜了。 很多人犹豫不前，忽然的光照让人很不适。 “大家快跟上！沐诗诗站住！” 周天霄死盯住它，他并不相信这个妖媚鬼魅，好在陶道长也已到近前。 精魅在台阶下静静等着，周天霄自台阶而下，眼前豁然开朗，发现身处几千平米的巨大溶洞。 几百根十多米高的石柱如森林巨木般伫立其间，仔细看去光照来自石柱壁上镶嵌的一颗颗水晶放射出的，是冷光，难怪完全没有灼烧感。 地上是三条宽约数米反射着蓝幽荧光的黑石板路各自通往未知深处。 “陶道长这什么地方啊？” 追随而来的邓素白问，她来到陶道长和周天霄跟前。 “也许是祭坛，谁知道！”陶道长思忖道，“关照大家注意，脚步和说话都放轻一点，可能快到了！”周天霄压低声音对邓素白说。 他随后让精魅沐诗诗继续带路，她选择的是中间一条路，就到了！猛然感觉如此熟悉？周天霄一颗心剧烈蹦跳起来。 他都感觉并不好。 “嘤嘤嘤~~~~~~到了！” 精魅止步，周天霄向她所指方向定睛望去，那边没有光源，适应了些时间才依稀看到幽暗深处隐约有座凉亭。 飞檐挑廊，一条小河蜿蜒穿越其间发出叮咚的泉声。 “山洞里为什么出现亭子？”有人在后面问，“嘘，别说话！” “准备好了吗？” 精魅沐诗诗转头看向愣愣的周天霄，她明眸闪动，皓齿轻启，眉宇间有些忧郁。 周天霄正百思不得其解，明明从没有到过这里怎么会有似曾相识感觉而且这么真实？ “喂徒儿想什么呢？”陶道长撞了他一下，“师父，这里？”周天霄想说很熟悉，但怕师父责怪，只得改口说道，“这里还需要谨慎！师父！” 陶道长思忖下，便道，“那我和你先上，邓宫长和林门主跟后面，其他人再慢慢跟，不要发出任何声音！” 周天霄见师父这么说也只能点头。 他深吸口气，暗地催发战意，继而快速飘去，刚在亭子前落地，就见里侧坐着一个身影，“恶灵王！法艾尔！”随着周天霄的失声低呼，对面的恶灵王猛抬头，那是一张写满恐惧的脸，突然豁开如鳄鱼般的大嘴又让周天霄大吃了一惊。 天哪！这个人！他似乎早就认识！ 精魅沐诗诗闪身躲在周天霄和陶道长身后。 周天霄伸手止住作势要冲的邓宫长和林门主，他总觉哪里都不对，必须再观察一下，毕竟他的身后是一百多条生灵啊！ 恶灵王却开始缩形，变成一尺的身形已往匾额背后漂浮过去。 林门主仗剑大喝，“哪里逃！”飞身便冲了去，邓宫长挺身跟上，后面十三门掌门和弟子早急不可耐，一哄而上，局势完全没法控制。 周天霄和陶道长对看一眼只得跟上。 “大家变身缩形！” 周天霄大喊，一边迅速缩小身形，不然他们这么多人无法进入匾额后。 窜至凉亭顶端，果然见匾额后的一根横梁，其上赫然摆放一块散放着幽幽蓝光的灵玉。 恶灵王正将一块影灵玉放置其上，影灵玉很快融合了灵玉实体，合二为一，瞬间迸发出的耀目光芒将匾额后的凉亭顶端照得透亮。 “啊！” “果真！” “九鼎法阵啊！！” 人们疯也似地挤压过去。 “先别过去啊！” 周天霄刚吼完就和陶道长被人潮推了过去，恶灵王法艾尔再次缩身，很快消遁在灵玉蓝绿光芒中。 既然大家都要去，那就去吧！即便是陷进这么多修者还怕了它一个？ “大家缩形到极致！”周天霄也只能边冲边将缩身，随后突然而至的强引力将他卷入其中。 急速翻转了不知多少圈后，周天霄被甩得有点晕，前面似有一个隐隐绰绰的人影在浮动，是法艾尔！周天霄发现已在激流中沉浮，应该是什么流体在灵玉周围盘绕的结果。 他的身体急速颤动，白色的世界，类似电流这种半透明流体在周天霄周身运动着，陶道长和其他人也在激流中不停颠颠倒倒地转圈。 周天霄努力稳定身体，尝试着在这股力场中跟上前面不远的法艾尔，但双腿很迟滞，像在浓稠的粥里艰难行走。 他们是在向上发力，周天霄很奇怪为什么逆流而上还能游。 处境很快好转，他们似乎已离开那股稠密的区域，回头瞥见这股洪流竟大如江河。 而恶灵王始终在不远惊惶游弋。 很长一段路后，周天霄与后面的人拉开了距离，他心中存疑便不想独自犯险，只得耐心等待。 忽然一道道熔浆般的物质自上而下，抬头仰望，远处尽头似一座火山喷涌，倾泻着巨大狂暴。 陶道长和邓宫长及林门主跟了上来，大队人却还在后面，法艾尔似乎也脱了力停在前面边喘息，边慢慢攀游，不时还回头，脸上始终带着惊惧。 法艾尔见周天霄又一次追上，也开始奋力攀游，它终于冲入那股爆发着恐怖能量的发源地。 它要下去？周天霄不知道法艾尔是不是作死，但精魅说它是看见法艾尔在灵玉多次往返，那这个恶灵王一定是有命回来的。 陷阱？诱他们深入，然后他却从另一个地方走？ “根本就不是陷阱，我也要去那里！” 见周天霄在犹豫，精魅忽然冲到前面，恶灵王法艾尔已经跳下，奇怪的是他的身体似乎毫无阻力的被一股能量吸纳，消失在翻涌电浆中。 沐诗诗大叫，“快跟上啊，我的命魂也在里面！肯定在，我一个人下去肯定救不出自己命魂！你们要什么九鼎法阵就要搏一搏啦！” 林门主是第一个扑进去的，接着邓宫长，沐诗诗也一头跳下，于是更多人像下饺子般倒了下去。 “师父，那我先行一步！” 周天霄无奈地对陶道长摊开手，摇摇头。陶师父说了声小心，两人一起纵身跃下。 激流，漩涡，这是一股巨大的力场在撕扯着他，电闪雷鸣不断暴响，巨量的磁场冲涮着他的灵体，分裂，无数色块和光影将他重构，周天霄的意识和灵体也已分解，这边的他看着那边无数的自己碎影。 要死了？ 不会？ 突然一切都安静下来，是一种实体状的流体在体内外缓缓流转，他感觉是躺着，头脑鼓胀，周身酸麻。 睁开眼看到的是灰蒙蒙的世界。 手突然跳动了一下，接着是身体在恢复知觉和感应。 柔软，草坪？他的手触及到的是一个未知的世界，而清香，他确信是草带给来的，如此真实！ 法艾尔？ 周天霄想起吸血鬼，一骨碌翻身，果然有十几人散落在草坪上，其中一个穿着燕尾服的黑衣人正勉强坐起。 终于逮到你了，周天霄咬牙切齿扑过去，突觉四肢绵软乏力。 法艾尔已慢慢爬起，他要去的方向是高大幽暗的城墙，灰色雾气遮天蔽日，那是一道高约五到六米高的内城墙，能见到城里一些建筑群的飞檐屋顶。 一座城？ 随即判断出他所处的石阵在外城墙和内城之间的空地上，石阵与两者之间是中间位置，都是百米左右的距离，为何要这样设计？他盯着恶灵王法艾尔，后者还没起步，大概也没适应。 周天霄刚想再次起身，突然一阵钻心痛楚，疼得他扑倒在地。 这痛发自魂魄深处，是一种伤及灵魂的痛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