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玉天听着不远处有偷偷的开门声,苏醒过来,睁眼见东方微亮,想起贺俊伟去烂柯山之事,起身跃下屋檐。见张燕儿的卧房有着光亮,走到房门边,轻轻地敲了两下。 张燕儿睡的香甜,听过敲门声,醒来,坐起身,小声问道:“白大哥,是你吗?” 白玉天回道:“是我。今日去烂柯山,现在就出发,你记得别四处乱跑。” 张燕儿下得床来,走到房门边,拉开房门,见白玉天腾飞而去,小声喊话道:“那你要小心些,切莫硬来,男女之事讲究些缘分的。” 白玉天已跃出瞿府,朝着府山飞奔而去,应该没有听见。 府山下,贺俊伟同着两个仆人等在那里,见天空越来越亮,生怕白玉天爽约,来回踱着步子,忧虑一身。 白玉天三两个纵步飞跃过去,道:“贺少,早啊!” 贺俊伟回道:“早什么早,太阳都出山了。” 白玉天看了一眼天空中飘荡的云彩,微笑道:“太阳还没照到脸上,路上不见行人,那有不早的。” 贺俊伟看了白玉天一眼,叫家仆牵来马匹,跟白玉天一人牵着一匹,朝南门走去,道:“你那武功到底怎样,跟蒋总镖头相比如何?” 白玉天微微笑了笑,答道:“蒋总镖头的武功大开大合,堂堂正正,总是正面迎敌,输了个一招半式不足为奇。你我年纪轻轻,用不着讲那么多规矩,只要能赢,用些旁敲侧击之法也无所谓。” 贺俊伟跨上马背,道:“若不是你昨日前去帮孟良玉鸣冤,我爹重审了孟良玉那案子,跟你推想的一模一样,我爹觉得你这人心思缜密,且有些侠骨之风,值得信上一信,恐怕今日我也不用去烂柯山了。” 白玉天跨上马背,问道:“你去不去烂柯山,跟那冤案有什么关系?” 贺俊伟说道:“我娘对馨儿他爹的故意刁难早已心存不满,我那表姨妈又来信为她的女儿求亲,一直念叨着馨儿跟我门不当户不对,不让我再去烂柯山提亲。” 白玉天道:“那你怎么又出来了,还准备好了聘礼?” 贺俊伟道:“张燕儿姑娘说你武功天下无敌,我只好信以为真,向我爹苦苦哀求再给一次机会。我爹见我模样儿可怜兮兮,又加上我昨天带你上山鸣冤,为府衙大堂那快‘正大光明’的匾额抹尽了灰尘,便给了我这最后一次机会。” 白玉天笑道:“那岂不是没有了下次?” 贺俊伟马鞭一扬,道:“谁说不是。所以今日只能成功,不能失败。” 白玉天马鞭一扬,几个奔跑,道:“尽力吧。” 贺俊伟回过头,大喝道:“什么叫尽力吧,是全力以赴。” 白玉天大喝一声:“看在你这一片痴情的份上,全力以赴就全力以赴。” 路上难见行人,马儿一路飞奔,出得南门,朝着东南方一路狂奔,穿行于山林树木之间,纵跃于乡野小道之上,跨过溪涧,穿过山谷,越过山丘,与花草树木为伴,与飞鸟蜂蝶为伍,喜气一路。 烂柯山又名石室山、石桥山,坐落在衢州府城东南三四十里外的室石村东,西临乌溪江,群山盘回,黛峰翠嶂,景极幽邃。远眺烂柯主峰,如一座巨大的石桥,真乃鬼斧神工,蔚为奇观。相传王质于青霞洞观仙人下棋,看完一局,发现斧柯烂尽,回到村子,无一人相识。 近两个来时辰过去,贺俊伟带着白玉天来到乌溪西岸,见着东岸不远处的烂柯山,心情激动,下得马来,道:“白玉天,对面就是烂柯山,馨儿家就在那山下。” 白玉天朝东岸的烂柯山望了望,下得马来,道:“贺少,这两匹马儿怎么处置?” “把缰绳给我,我自有寄管之处。”贺俊伟微微一笑,接过白玉天递过来的马缰,牵着两匹马儿朝不远处的几户人家走去,步子极为娴熟。 白玉天眺望着烂柯山,回想起艰难跋涉一路的旅程,有些儿想不通。 心想,县城离这里这么远,除了山就是溪涧,道路难行。若不是有马儿相帮,脚步不结实的人,恐怕从早走动晚都不一定能走到。他俩怎么就对上了呢!难道缘分真有这么大的能量不成? 就算有个一见钟情,没来几个情意萌萌的幽会,也难以做到两情相悦。何况他俩还是一个非你不娶,一个非你不嫁,半半成了生死鸳鸯。岂是一两句信誓旦旦的好言好语所能达到的,需要时间来撮合。 想了回来,自己跟崔莺莺也就几个回合的相识,便达成了山盟海誓,成了夫妻。立马又想了想,自己跟崔莺莺有些不一样。自己不仅看过了莺莺的身子,还在水下营救莺莺时,无可避免地触碰到了莺莺一个姑娘家不该被陌生男人触碰的隐私部位,自己这才春情萌动地许下了山盟海誓,为求得君子之道而履行诺言的。 贺俊伟走了来,见白玉天心不在焉,有些儿奇怪,问道:“白玉天,你想些什么呢?” 白玉天缓过神来,道:“贺少,你跟馨儿姑娘是怎么相识的,能说说吗?” 贺俊伟抿了抿嘴唇说道:“四年前,我爹调来这里就任知府,我听他人说起这烂柯山景色怡人,便怀着好奇心来这里游玩一番。那日不巧,刚进的山去,天空就下起了雨点,便走进了烂柯寺避雨。我一个读书人,入得寺庙,那有不烧香拜佛的道理。刚跪拜下去,旁边一女子也跪了下来,谁知她跟我许的愿望都一样,盼个风调雨顺,求个五谷丰登。” 白玉天笑道:“真是物以类聚,人以群分,同心同德,天作之合。” 贺俊伟笑道:“我见姑娘心地好,起身时,情不自禁地扶了一把,照了个面,那脸蛋生的真暖人心怀。” 白玉天笑着问道:“不会就这么一面之缘,你就来了秀色可餐,相思难解了吧?” 贺俊伟笑答道:“看你说的,我堂堂书香门第,怎会这般轻浮。三年前,馨儿跟着她母亲进城办年货,城里那些轻浮男子见乡下姑娘长的漂亮,不免有着觊觎之心,正要给馨儿来个轻薄时,恰巧我打那儿经过。看到如此一幕,不免心存正气,来了个多管闲事。” 白玉天笑道:“路见不平,拔刀相助,不失为男儿本色。馨儿姑娘不至于芳心暗许吧?” 贺俊伟浅浅一笑,道:“那有的事。我赶走了那几个轻浮浪子,就赶着回家了。” 白玉天问道:“那后来怎么就对上了?” 贺俊伟答道:“我舅妈来这里探亲,山高路远的,来一趟不容易,我娘想着四围的好山好水就烂柯山近些,便让我陪着她们游览烂柯山。谁知进山时,馨儿姑娘正好进山采药,好像是为了报答我上次解围之恩,便做了我们的向导,带着我们几人将烂柯山好好地游览了一番,各地的景色看了个遍,没多走一步冤枉路。我当时甚是感激。” 白玉天笑道:“该是酒逢知己千杯少,话语投机句句欢,两心相见惟恨晚,切盼自有相会时了。” 贺俊伟微笑道:“在山中游玩了小半天,馨儿姑娘心地淳朴,任劳任怨,活泼爽朗,通情达理,善解人意,我一心感动,心儿不自觉地鬼迷心窍起来,暗暗地将她记下了。” 白玉天取笑道:“哎!原来乡野之间,竟有这般好的女子,让人不灵魂出窍都不行。” “好不正经,不跟你说了。”贺俊伟甜甜一笑,朝着从东岸划过来的一艘船儿走去。 白玉天跟上贺俊伟的脚步,上的渡船,过的乌溪,上的江岸,迈步朝烂柯山下的室石村走去。 两人走在一起,把玩着路边的花花草草,驱赶着蜜蜂蝴蝶,好不开心。 贺俊伟道:“等会儿见了馨儿他爹,你只管跟他比试,其他的都不用理睬。” 白玉天道:“那不行,一言不发,闷死人的。” 贺俊伟道:“你今日是我的一双拳头,那有拳头开口说话的。” 白玉天道:“我虽是一双拳头,但也是一双会说话的拳头。” 贺俊伟看了白玉天一眼,见让这么一个年轻人不开口说话真有些难,选择退一步,道:“要说话可以,等打赢了再说。” 白玉天道:“万一开打之前,必须说几句呢?怎不能故意装成一个哑巴吧,那样太没礼貌了。” 贺俊伟见白玉天不愿让步,来气道:“那你明说吧,今日有没有把握帮我说亲做媒成功?” 白玉天笑答道:“我白玉天拜了五个师傅,诗书,拳脚,兵器,暗器,轻功,样样数一数二。今日好不容有次机会用武功做媒,若是不能取胜,日后传出去,岂不将师傅们的脸都丢尽了。” 贺俊伟听过,见白玉天笑意从容,好有胜券在握之架势,便也稳下心来,道:“既然你有如此信心,我也不是不通情理之人,你想说什么就说什么吧,只要不把事情搞砸了就行。馨儿对我来说,可是一份难得的姻缘,机会就这么一次了,你切不可大意。” 白玉天笑道:“瞧你说的,我若想着大意,又何必要来,又不是吃饱了撑着。你以为这么远的山路很好走啊!” 两人绕过几处村宅,看见几颗高大的杉树耸立在一瓦屋前,贺俊伟激动地说道:“到了,就是前边那栋房子,见人记得打好招呼,我们都是读书人,不能亏了礼数。” 白玉天停步瞧了瞧,只见一姑娘朝他们看来,幸福装满一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