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元上前说道:“冯万里,现在投诚还来得及。” 冯万里怒眼圆睁,喝道:“张元,不是人人都像你,喜好卖国求荣。死了这条心便是。” “好。”张元手掌瞬时凝聚真气,欺身上前一掌拍出。 掌风劲疾,冯万里不敢应接,斜身躲过,趁机一刀斜刺还击。 张元双掌夹住刀身,将全身修为倾注于掌心,用力一震,想将其折断。 不巧这横刀虽刀身修长,却刚中带柔,又携带着冯万里三四成的内力,瞬时被折弯,瞬时又恢复了原型,没能如张元所愿。 冯万里握紧刀柄用力一搅,用尽全力往前刺出,张元不是松手的快,且后跃躲避及时,不仅双掌要遭殃,胸前怕也要刺出一个窟窿。 “孽畜,还不束手就擒!”赵明秀怒喝一声,将院门外好些门人惊吓了进来。 柳中天快步上前说道:“弟子愿为师父清理门户。” “去吧,无需念及同门情义。”赵明秀见冯万里受伤多处,持刀的右臂血流不止,自觉柳中天应该是其对手,便随声答允了下来。 柳中天躬身说道:“是,师父。”拔剑出鞘,正欲上前交战,却被一个声音叫停了来。 张元说道:“赵大侠,此等清理门户的好事,何不交与董教主来做。” 赵明秀转身朝董晓婉说道:“晓婉,你意下如何?” 碧落湖门人弟子众多,就数冯万里为人正派,最是重情重义。二十年来,冯万里对她董晓婉,不仅在武学修为上多加引导,生活中也是关怀备至。至此境况之下,她董晓婉岂敢趁人之危,恩将仇报,害他性命。 董晓婉走上前来,支支吾吾地说道:“师父,我......” 冯万里深知今日难逃一死,也早已做好了就死的准备,见赵明秀的眼睛长出了獠牙,连忙大声吼道:“董晓婉,你竟敢跟出卖祖宗的人同列而立,你我早已恩断义绝,势不两立。若不怕死,就上前,若怕死,就滚到一边去,何必支支吾吾,假惺惺在人前卖弄情义。” 董晓婉一个女人,情意多过智慧,她那里知道,张元、张明秀已对她起了杀心,更不知道杀死冯万里是她表忠心的唯一选择。还好冯万里的话像极了一盆冷水朝她泼了过去,她猛然清醒了过来,知晓了事情的轻重。见师父赵明秀要说话,急忙转身挺剑上前,怒喝道:“冯万里,你辜负师命也就算了,还在这里大言不惭,忤逆犯上,诋毁师父,真是大逆不道、欺师灭祖之徒。我董晓婉今日与你恩断义绝,势不两立。受死吧。” 冯万里大笑一声:“来啊!卖国求荣之辈,我冯万里焉能惧之。”持刀上前叫阵。 董晓婉也不示弱,拔剑出鞘,欺身上前迎战。 顿时刀光闪动,剑影纷飞,刀剑碰撞之声清脆悦耳,真是一场好斗。 冯万里的武功虽略胜一筹,却有伤在身,董晓婉的武功虽多受冯万里指点,却早已雁过无痕。 十几招比划下来,两人旗鼓相当,不见胜负。 紧接着十几招比划,冯万里渐渐不敌,新增了几处剑伤。 不知是冯万里因流血过多身体虚脱,还是因伤痛难耐而使得出手变慢,还是因为董晓婉的身手本就不凡......不管是何缘由,最有可能是冯万里自知求生无望,不想伤害了这个小师妹,感知她的一生够酸苦、够干净、够不容易。 赵明秀见冯万里步伐开始混乱,出手迟缓不堪,大喝道:“晓婉,杀了他。” 董晓婉接受师命,疾速一剑刺向冯万里的腹部,随之一掌拍击冯万里的胸脯偏肩膀处。 冯万里躲闪未及,腹部中剑,随之被董晓婉强劲的掌力震飞,飘出一丈落地,挣扎几次未能爬起,全身落满阳光,在血泊中扭动几下,合上了疲惫不堪的眼睑,辞别了那些极为丑陋的面孔,真正来了个眼不见为净。 柳中天见此,闪跃过去,背对众人蹲下身,偷偷一掌拍在冯万里的胸脯之上,见冯万里一动未动,这才放心地站起身来,走回赵明秀的身旁,说道:“师父,死了。” 赵明秀深知冯万里的为人,不可能装死糊弄自己,也深知柳中天的为人,不可能让冯万里活着。鉴于此,朝门人们说道:“走,离开此地。”向院门大踏步走去,门人们跟上。 张元朝冯万里的尸体好好瞧了一眼,微微摇了摇头,让那两个手下背上那两具尸体,走出院门,出得寺庙,同着赵明秀一起下得柏山,消失在一小和尚的视线之外。 那小和尚目送走赵明秀等人的踪影,跑进寺院,冲到东厢房的门口,朝那正打着坐、念着经的老和尚说道:“师父,都走了。” “阿弥陀佛!”老和尚起身,带着小和尚走到最西边的院子,看着地上那冯万里的尸体,不自觉地念道:“阿弥陀佛,罪过,罪过。”带着小和尚走了过去。 小和尚见冯万里血水一身,还有几处伤口往外流着血,很是奇怪,仰头朝老和尚问道:“师父,这位施主好生奇怪来着,明明死了,怎么还流血不止啊?” 老和尚听后,看向冯万里的尸身,见冯万里脸色虽葛白,眉宇间却残存着痛苦之意,于是俯下身,一把抓住冯万里的脉搏,倾听起来。 小和尚问道:“师父,他还活着吗?” 老和尚松开冯万里的手腕,双手合十道:“佛祖保佑,还残存着一线生机。” 小和尚问道:“我们要救活他吗?” 老和尚在小和尚的脑门上轻轻拍了一下,道:“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那有见死不救之理。”一把将冯万里扶正坐好,慢慢扶到背上,朝东厢房走去。 小和尚跟在后边,小声说道:“师父,若是那些凶巴巴的施主们回来要人怎么办?” 老和尚边走边说道:“等会到后山将他这一身血衣埋了,就当是衣冠冢吧。” 入得东厢房,小和尚帮忙将冯万里放平在地,小声说道:“师父,他明明没死,这样做是不是不太好啊?” 老和尚双手合十,微微闭上眼睛,说道:“了断恶缘,重获新生。阿弥陀佛。” 小和尚有样学样:“阿弥陀佛。” 老和尚从衣柜里拿出一套旧僧袍,脱下冯万里身上的血衣,小和尚打来清水,给冯万里的身子漱洗过,帮着老和尚给冯万里身上的伤口涂上药膏药粉,换上僧袍。 一切处理完毕,师徒俩将冯万里移上床,拿着冯万里的血衣出得东厢房,拿上一把锄头,来到后山,找了个平地处挖了一个坑,将血衣扔进坑里,堆上一个土堆,冯万里的衣冠冢算是落成。 师徒俩下得后山,回到寺里,用锄头将西院地上的血渍刨掉,再用水将地面冲洗了一遍过后,回到东厢房。见冯万里沉睡不醒,便坐于一旁,打坐参禅起来。 浓浓的诵经声四处飘散,响满房间,缠绕冯万里一身,就怕他听不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