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递烟,男人之间的礼节。 江浔没有犹豫,接过来猛抽了一口,咳咳——一股辛辣从喉头直冲他肺管子。 “这学生娃……”高大的汉子板着的脸松开了,“走吧,到额家里吃饭去。” 他叫王贵财,家里住的是三孔土窑洞,两孔窑洞里边堆着一些玉米秸,还有盛粮食的袋子,可是炕上收拾得干净重利落。 另一孔窑洞不用过去,他就听到了羊叫的声音。 他的婆姨叫玉英的很热情,做了一锅的面条,面条很宽,跟裤带似的,再浇上臊子,撒上葱花、蒜末和辣椒面,滚烫的热油往上一浇,“刺啦”一声,香气立时铺满了整个窑洞。 王贵财看他一眼,又拿出两个碗来,不声不响地给他倒上一碗散酒,“学生娃,不让人家喝酒。”玉英马笑着拦阻道。 “男人都会喝酒。”王贵财端起大碗,咕咚,一口喝了半碗酒,嘴里发出满足的声音。 “贵财哥,玉英嫂,这碗,我敬你们。”江浔也端起粗瓷大碗,咕咚咕咚——一碗立酒立时见底,他感觉从喉头到胃头,就象被铁烙铁烫着一样,丝丝直冒青烟。 “这娃……”王贵财一脸惊喜,他也喝干了剩下的半碗白酒,接着又给江浔倒了一碗,“能喝咧,不象学生娃,吃面。” 哎。 江浔答应着,看王贵财拿起筷子在老羊皮袄上一蹭,他也有样学样在自已的皮夹克上一蹭,就端起了面条。 用筷子挑起一根,“吡溜吡溜”地嗦入口中,冰天雪地里,这滋味就是享受。 喝酒,吃面,听着贵财和玉英的儿子狗蛋喊他叔叔,屁股下的炕头烫屁股,江浔就感觉跟做梦似的,这才一天功夫,他感觉跟这一家人象是认识了一辈子似的。 “这学生娃,还怪能喝咧……” 吃了三大碗面条,喝了三大碗白酒,王贵财就先倒在炕上,玉英嫂把他的老皮袄给他盖上,他就呼呼睡了过去。 江浔也舒服地躺下,却仍在逗弄着小狗蛋,“狗蛋,你说,放羊为了什么?” “为了挣钱。”狗蛋吃着江浔掏出来的巧克力,大声答道。 “挣钱干什么?”江浔只感觉上眼皮下眼皮直打架。 “找老婆。” 窑洞里立时响起江浔的笑声,还有玉英嫂笑着的喝骂声。 “那找老婆干什么?”炕头真热啊,热得他五脏六腑翻来覆去地舒服。 “生娃娃。”狗蛋站在炕头大声道。 “那生娃娃又是为了什么?……”江浔感觉自已迷乎在一团热气里,窗外的寒风在扣击窗棂,他已是沉沉进入梦乡。 等到他醒来的时候,窑洞里早已点上了煤油灯,这个村还没有通电线,窑洞里昏暗,可是暖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