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这样,但……但可能是为了不影响我完成任务的心态。”风浠不确定地说。 华钧用筷子夹起烫好的牛肉,放进酱汁内翻滚均匀,送入嘴中:“你的组织叫什么名字?” “天律。” “天律,是想表达人类应该遵循大自然律法的意思?光听名字就知道你们想和天械集团对着干。”苏月寒插嘴道。 华钧思考了一会,摇了摇头:“我没听过这个名字,如果你们真是崇尚人体自然,我可以帮你们,毕竟我也想融入普通社会啊。 但现在的情况是,我非常怀疑你们组织的纯粹性。” 风浠皱起眉头,陷入了沉默。 虽然她很信任天律的战友,但却不代表组织内部是绝对纯洁的,特别是在听了华钧讲述的事情后,她很怀疑首领到底是不是在追求“人体自然”的社会。 她很害怕,首领其实只是将那个理念作为聚拢人心的大旗。 华钧敲了敲旁边的大脑维生罐,问道:“说了这么多,现在你能告诉我这是谁的大脑了吗?” 风浠犹豫了一下,轻轻点了点头。 “这是罗伊德的大脑,罗伊德是欧洲联盟的某个联合实验项目的参与者之一,据说他所在的团队获得了生物学上的突破性进展,而罗伊德把实验成果偷出来了。 他本来应该和天械城管理局的人接头,而我们打算在管理局和罗伊德接头时截住他,但中途出了一点意外。 罗伊德被人杀了,他随身携带的密码箱也不知道被谁拿走,不过天械城管理局赶到的也很及时,对方应该是刚杀死罗伊德不久,没来得及带走罗伊德的头颅。 于是罗伊德的大脑就被管理局接收,送回了研究室。 在我偷取大脑之前,他们应该正准备用裸脑翻译机询问罗伊德有关谋杀者的线索。” 风浠口中的裸脑翻译机,是三十年前欧洲联盟在“缸中之脑”研究项目得到初步进展的基础上发明而来,专门用于翻译大脑语言的机器。 如今的脑芯片也是建立在这个研究基础上诞生。 普通人可以通过脑芯片,让大脑和互联网进行信息交互,即便只剩下一个大脑,也依旧可以通过芯片与外界完成沟通,但像罗伊德这种人却不行。 盗取联盟的研究机密,是背盟罪,比叛国罪还要严重得多。 如果他不用限制卡锁住脑芯片与互联网交互的权限,那联盟管理局只需要更新一下他脑芯片的学术内容,将相关知识更新成乱码,就能让他从一个学术大拿变成白痴。 所以罗伊德在盗走机密文件之前,应该已经用限制卡封锁了自己脑芯片,阻止其与互联网的交互。 但内置脑芯片被锁住,也意味着外界无法通过芯片与他的大脑完成信息交互,而以人类目前的技术,仍无法让人类大脑兼容第二张芯片。 这时候,只能通过裸脑翻译机来破译大脑各区域复杂的脑电波信号,和大脑主人完成最基础的交流。 天械集团有裸脑翻译机是情理之中的事,但风浠所在的组织,居然也能用上裸脑翻译机,这着实让华钧吃了一惊。 “竟然能搞到裸脑翻译机,你们组织能耐不小啊。”华钧惊讶道。 “是挺厉害的,你接下来打算怎么做?”风浠反问道。 “具体计划还没想好,但大概方向已经有了,等我们在红蜈蚣这边站稳了脚跟,再来思考怎么处理罗伊德的大脑。”华钧说。 “咕咕咕~~” “什么声音?”华钧看向风浠。 “咕咕咕~~” 仿佛想要回应华钧般,风浠的肚子发出饥饿的哀鸣,她低下头,白皙的脸庞涌上一团羞耻的红晕。 苏月寒不耐烦地叹了口气,一言不发地打开皮蛋瘦肉粥的盖子,插上伸缩吸管后送到风浠嘴里:“喝吧。” “谢……谢谢。”风浠含住吸管,尝试了一下吸取热粥,却被烫得龇牙咧嘴。 她皱了皱眉,什么都没说,只是含着吸管默默往粥底吹泡泡,试图以此冷却热粥的温度。 苏月寒扫了她一眼,再次发出一声不耐烦的叹息,拿起被华钧吃剩的半盒寿司,捏起其中一个送到风浠嘴边。 风浠讶异地盯着苏月寒,愣了一会,乖乖张开了嘴,让对方将寿司送进嘴里。 她仔细咀嚼着这普通的平民食物,用几乎听不见的声音说道: “谢谢。” …… 清晨的空气格外的清新,在太阳没升起前,高湿度空气所蕴含的湿润感,以及夜晚残留的冰冷低温,让吸入肺部的空气变得冰冰凉的,冰冷湿润的东西总让人觉得更加洁净。 但华钧知道,并非早晨的空气清新,而是他们三人一夜的呼吸循环,导致了室内二氧化碳浓度上升,所以在吸入外界空气时,会产生特别的精神提振感。 “哥?起的这么早?明明昨天三点才睡。”身后传来苏月寒迷迷糊糊的声音。 她摇摇晃晃地下床,走向窗边的华钧,伸出双手从背后搂住对方的脖子,额头抵着他的后背,呢喃着抱怨道:“啊,真困死了。” “困死了就去睡觉,你已经二十二岁了,不要像小孩子一样了。”华钧转身将对方拦腰抱起,用力丢回床上,自顾自去厕所洗漱沐浴。 等到他洗完澡刷完牙出来时,苏月寒又睡着了。 她像小时候一样双腿夹着被子,婴儿般蜷缩成一团,瀑布般的秀发花朵般铺满了半个床铺。 但她已经长大了,各方面都达到了世俗男人眼中一名雌性该有的丰韵,她和她的母亲一样,是个身材与五官都无可挑剔的美人,即便与那些接受高级科技美容的改造女性相比都不遑多让。 在她的对面,风浠也蜷缩着娇小的身体,银白发丝和过度白皙的皮肤,让没有四肢的她看起来像无灵魂的人偶,微微蹙着的眉头给她平添了一丝忧郁。 这宁静祥和的场景像一幅画卷,名字该叫“睡美人与机械人偶的晨眠”。 华钧盯着沉睡的二人看了一眼,脑中浮现出几百年前相似的场景,内心稍稍触动了一下。 “妈的,点早餐去。”华钧低声骂道。 着眼于当下啊,华钧——他在心里这么对自己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