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6章复杂诡异的局势 宣府的大军，由于在阳和的东面，所以当狼烟从东面传来，立即就知道鞑子真的来了，所以才急吼吼的返回。 可大同却在阳和的西面，当狼烟从东面传来时，虎大威等人的第一念头，就是怀疑林家军故意点燃了狼烟，想将大家伙吓走。 加上真正的建奴上个月才刚走，就更加的不信了，所以虽然没有立即进军，但也没有散伙，而是派出了哨探前往东面打探，可几乎都被蒙古女兵们赶了回来。 这般处心积虑的封锁消息，让虎大威等人就更加确信了，这是林家军的诡计，故意用点燃狼烟，封锁道路的办法，想将大伙儿吓住。 再加上阳和城外的乱民军户们越聚越多，影响越来越广，已经让其他地区的军户开始有些躁动了，所以便不再迟疑，在虎大威的带领下，八万大军浩浩荡荡的，向着阳和杀去。 比起各路明军剿灭反贼时，还会各怀心死，互相推诿，甚至拆台，向朝廷索要钱粮，大同的武官们却是要积极多了，不但没有向朝廷索要出兵的钱粮，甚至还自备军粮。 为了让虎大威带头，这些武官甚至还拿出了一些钱粮，将两万边军的伙食也包了。 究其原因，那是因为这些武官都不是蠢人，知道这次不是为朝廷皇帝打仗，而是在为他们自己打仗。 这伙林家军不比鞑子，继续任由他们折腾下去，迟早得动摇他们的统治根基。 如果这伙林家军只是烧杀抢掠一番，他们还不会这么紧张，可偏偏对方对普通军户秋毫不犯，甚至还大肆鼓动，发钱发粮，这就让他们忍不了了。 这口子一开，今后整个大同宣府的两三百万军户，恐怕就不会再老老实实，安分守己了，反抗将源源不断。 所以必须要将那伙林家军，甚至是阳和城下的几万乱民全部斩杀，以震慑住两地的所有军户民户，让他们知道不老实种田的下场。 八万多人，除了两万边军，其余六万虽说都是按照各卫所来编制的，都是指挥使统治自个儿旗下的千户，千户统治百户，但家丁终究都只听自家大人的，尤其是那些地主士绅的家丁，还始终和武官们保持着界限，导致大军的速度非常的缓慢。 一日也就走个二十余里，只是第三日，距离阳和城都还有五六十里，众人就收到了阳和城被贼人攻破的消息。 “那阳和卫和高三卫的指挥使简直就是两头猪，连半日都坚守不住！” 虎大威得知昨天只是一个下午，贼军就攻破了阳和城，也是忍不住破口骂道。 当然为了不得罪人，他也只敢骂那两个指挥使。 他自然知道梁廷栋和王朴应该也都在城中，所以既有些幸灾乐祸又有些担忧。 幸灾乐祸自不必说，担忧是怕两人城破时没有逃出来，直接被贼人宰了，朝廷追究下来，没人再在前面顶罪。 两人一个宣大总督，一个大同总兵，哪怕贼人将整个大同都占了，朝廷追究下来，也是追究不到他这个山西总兵官头上的，最多也就个救援不力。 可要是两人死了，那就有些不好说了，毕竟当初他已经奉了梁廷栋的命令，带着大军进驻到了朔州。 “报！” “启禀大帅，探马来报，阳和以东出现了大量建奴骑兵，兵力不下两万！” “什么？” “难道建奴真的又入关了？” 帅帐内，一众卫指挥使，守御千户所千户们，顿时脸色大变。 “慌什么，都安静！” 虎大威不愧是总兵官，面不改色地一拍桌子吼道，待将众人都镇住后，这才看向刚刚进来汇报的那名夜不收。 “据说那林家军麾下有大量的蒙古骑兵，你们到底有没有看清，那些骑兵到底是建奴，还是蒙古人？” 显然虎大威仍旧怀疑是林家军在故布疑阵，虚张声势。 否则前些日子派出去的夜不收，怎么都过不了阳和城，就被对方的哨骑赶了回来，偏偏这次就过去了，还带回来这么重要的敌情。 众人也都反应过来，没了刚才的慌里慌张，纷纷看向了那名夜不收。 而夜不收则是一脸笃定的抱拳答道：“回大帅，千真万确，那些骑兵全部留着金钱鼠尾，其中近万人穿着的还是建奴的布甲。” 帐中顿时变得鸦雀无声，就连虎大威脸色都变了，脑袋可以临时剃，可那么多布甲却是短时间内做不出的。 “大帅，看来建奴真的又入关了，还是赶紧撤吧！” “是啊，没准那林家军已经投靠了建奴。” “我怀疑那姓林的早就投靠了建奴，做了汉奸，要不然那些蒙古人怎么会听他一个汉人的？” 帐中也只是安静了片刻，一众武官就纷纷变得焦急起来，直接就想开溜。 “建奴距我大军还有多远？”虎大威却是沉声道。 “回大帅，阳和城以东二十里，离我军已不足七十里。”夜不收赶紧答道。 虎大威眉头一皱，又问道：“建奴与那林家军可有交战？” “回大帅，双方并没有交战，也没有合兵。” “大帅，这次建奴有那林家军为内应，恐怕短时间内不会退走，还是先保存实力赶紧撤吧。” “是呀，这次建奴分明来者不善，说不定这两万骑兵还只是先锋，还是赶紧回去各守各城，等待朝廷大军吧！” 如果只是林家军，众人自然是一哄而上将其干掉，可现在建奴也来了，众人就不想再冒险了，毕竟他们可是将家底都带来了，一旦吃了败仗，损失惨重，还拿什么去守自己的老巢？ 反正这次出兵又不是皇帝和朝廷的命令，他们完全可以退回去，先守住自己的老巢，等待朝廷派大军前来。 “诸位，骑兵不比步卒，七十余里，对于建奴骑兵来说，最多也就半日，这个时候万万不能退，一旦后退，必将引发将士们的恐慌，建奴趁机压上，就是全军溃败的下场！” 比起这些如土皇帝一般的武官，虎大威这个统领过数万大军的总兵官，却是要有见识多了，知道这个时候撤军，无异于自寻死路。 “总兵大人有些严重了吧！” “这里离大同城也就六七十里，哪怕徒步，也只需要一日便能抵达。” “是啊，快马加鞭，还要不了一日。” 众人虽然也知道虎大威说的有道理，但还是想退到大同去，甚至是各回各家。 反正他们的家丁都身强力壮，到时候逃起命来，绝对比那些边军丘八要快，有那两万丘八垫后，足够让大伙儿带着家丁逃到大同城下，然后返回各自的城堡。 虎大威自然猜得到这些人心中的如意算盘，见他们执意要撤，也只得吓唬道：“各位，刚才你们自个儿也说了，那林家军就是建奴的内应，即便你们现在逃回了各自的城堡，可到时候那林家军带着乱民来一一攻打，各位能守得住自己的城堡吗？ 那阳和城可就是个例子，加上建奴的骑兵封锁要道，短时间内肯定指望不上朝廷的援军，所以此次已经不单单只是建奴入侵，这么简单，而是事关整个大同地区的生死存亡。 现在咱们好不容易集齐了八万大军，哪怕是同时面对林家军和建奴，也有一战之力，可要是散伙，那就真的没有一丝机会了，大家好好想想，何去何从吧！大不了本帅带着家丁回山西去好了。” 虎大威说完，便不再说话，一副豁出去的架势。 他也是没办法，他没有权利节截这些武官，这些人真的要散伙，他也是拦不住的。 果然，众人听完虎大威的话后，脸色纷纷一紧。 纯粹的鞑子入侵，他们不怕，别说攻破他们的卫城，就是千户所都啃不动，最多也就是攻破几座百户堡。 可那林家军却不同，想到只是半天时间，他们就攻破了阳和卫城，一个个是在也坐不住了，甚至额头都冒出了冷汗，万一真如他们猜测的那般，那姓林的早就投靠了建奴，或者与对方合作，说不定还真的想要霸占整个大同，一座座的城池来攻打。 至于朝廷的援军，有建奴的骑兵在，根本就别想指望，起码三五月内别想指望。 最后众人对视一眼，纷纷看向了虎大威，毕竟大家都不傻，知道蛇无头不行，这个时候也只能指望这家伙了。 “王总兵，那现在如何是好？” “咱们的粮草不多，这附近也没有大城，现在唯一的机会就是主动迎上去，趁着士气正高，与建奴和林家决一死战！ 只要大家齐心协力，肯听本帅指挥，此战必胜！” 虎大威见众人已经吓住，也不再啰嗦刷的站了起来，信心十足的道。 显然，比起只知道混日子捞钱的王朴，虎大威却是还想着建功立业，获得崇祯的青睐。 所以想要借这些武官的兵力，和女真人大干一场，毕竟这种千载难逢的机会，可不是哪个总兵都有的。 可惜这些武官们也不傻，一个个头摇的像拨浪鼓，都表示只愿意守在原地。 反正只要他们几万人马不解散，死死的抱成一团，无论是建奴还是林家军，都不敢肆无忌惮的在大同抢掠攻城，完全没必要冒险和对方硬碰硬。 至于粮食不够，那还不简单？从各自的城堡再运过来就是，难道在自己家里，他们还耗不过建奴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