瀛姝真的从来没有听说过,一个人的心居然能长在右边的胸腔里,这必须是偏心啊,咦?既然世上有偏心有这个词,看来的确不是杜撰?
无论如何,本着好学上进的心态,瀛姝还是要请教柳太医的。
“为什么出现灵台异室这样的状况,我也说不清,我之前遇见过一件奇事,有个老者,无儿无女的,到老了,越来越贪杯,但凡有点闲钱准会去估酒,饮个烂醉,有次他确实醉狠了,三日未醒,脉博呼息是有,但心跳全无,把邻里吓得慌了神,去请巫师,刚好我与那巫师认识,一同去瞧,才发现那老翁不是没有心跳,心跳是在右胸,我替他扎了针,他醒来后也像无事人,从那时,我才知道世上的确存在灵台异室的奇人。”
“就这一例么?”
“不仅只一例,后来,我还遇见一个患者,唉,是个贵族闺秀,生下来她家人就知道她灵台异室,但不以为喜,反以为忧,那女子也的确有不少脏腑的疾患,我去诊治过,但无法缓解她的症状,后来,十七、八岁时就早逝了。”
“这样说偏心很可能会影响寿元?”
“应当是的。”柳太医蹙着眉:“因人而异,像那位济太后,史载七十一而终,比济高祖还活得长些,算高寿了,当然我并不肯定她是否灵台异室,但空穴来风未必无因嘛。”
“那……这到底算不算疾病呢?”
“不好说,说不准。”柳太医十分的严谨:“我见过的两例,前一例不算病症,后一例嘛,大有可能是因为疾病才引发的偏心。”
柳太医非常的遗憾:“所以我才想去当仵作,为的可不是破获命案,但有机会解剖更多的遗体,对于治疾的促进作用十分巨大,唉,可惜啊,这条路子也着实不易。”
可不是嘛,就算是当仵作,也只能去验遇害死者的尸身,要是病死的,家属哪里可能会让仵作验尸?
瀛姝没有办法助柳太医之难,她现在思考着另一个问题,而这天,她刚好又从谢夫人口中听说了另一件事,这件事立即触动了她的警觉。
“我那天忘跟你说了,也觉得没多大必要跟你讲,中秋宴前,是乔氏来求我,让我给羊家妇一张邀帖,这羊家妇是乔嫔的舅母,上不得台面的人家,你大抵也不大了解,我想着乔嫔再是如何,也没可能促成五郎跟羊氏女联姻,因此就没上心,唉,怎知道这没过几日呢,羊家竟然打起了我家皎儿的主意。”
“八娘么?”瀛姝哭笑不得。
“话倒也没说在明面上,只在我嫂嫂跟前一个劲地夸皎儿如何,后来也不知道她怎么拐的,竟又赞起乔子瞻的儿子们来,我嫂嫂品出不对味,立马使人告知我,我今日也品了一品,品出点味道来,帝休,当年我与你阿娘要好,但并不待见乔嫔,也就是阿任,我表面上对她虽不热络,心里却还是认可的,就没想到她那样一个人,千挑万选的,结果还是嫁进了平邑乔。
现在有人要算计乔子瞻和阿任一房,我哪怕看在你阿娘的情面上,也不能故作不知。只这件事,是平邑乔的家事,我不好直接干预,连你也不要插手,你跟五郎说说吧,我如果料想得不差,平邑伯府怕要闹出夺爵的笑话来了。”
瀛姝顿时觉得肋骨闷痛,是被一口郁气硬生生哽着了。
乔嫔之母羊氏,也就是南次已故的外祖母,原本就是一个笑话!羊氏之女之所以能嫁入乔门,那是因为羊家出了一个皇后,这个皇后还异常的传奇,入宫时本是区区女御,三年而无宠,突有一日受宠,奇迹般的宠冠后宫,等原皇后病死,她竟被立为继后,可这位羊皇后据说无才无貌,也没有什么大智慧,不知道怎么就被当时的皇帝宠爱,于是在她的促成下,她的侄女嫁给了南次的外祖父。
乔羊氏长着一颗妒嫉的心,但偏要装作贤惠,平邑伯年轻的时候也是风度翩翩的美男子,仰慕他的女娘不少,其中一位,就是公主,当然,那位公主不是羊皇后所出。那公主却也矜持,虽然对平邑伯心生好感,无非是加以礼遇而已,没有出格的举止,但乔羊氏就是过不去了,仗着姑母是皇后,有一回,竟然在宫宴上,跪求皇帝,说她不是不贤惠的人,公主想为乔门妾,她一定会善待。
这要是换别的皇帝,乔羊氏可能就死了。
但那位皇帝体质特殊,也就是调侃两句乔羊氏小心眼而已。
平邑伯当时还不是平邑伯,上头父母双全,皇帝不介意羊氏的荒唐言行,他们极其介意,于是当羊氏生下乔子瞻,乔翁便让老妻代为抚养,后来乔子瞻五岁时,乔翁干脆将嫡长孙拜托给王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