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竹解是出家人,我女儿不懂事,难道你也不懂事?”苏老爷子看向竹解的眼光,几乎是一种要喷出来的怒火:“你可知道?苏珏怀孕了,跑来找你了,你不要告诉我你不知道!”
“今天,你必须把苏珏交出来,给我们一个说法!”
此时,见苏老爷子吐血,李云水与徐若云下了马,快步走上高台,扶住了老人,递过去一个手帕。
苏老爷子见到李云水,就像见到了救星,他一把拉住李云水,涕泗横流:“李公子,当时你也在,你一定要给我们证明啊!”
李云水非常无奈,但见竹解看了过来,那眼神十分冷漠,就像这件事情与他无关一般。
虽然不知道个中情况,但李云水也只得老老实实的回答:“我与师兄,前些日子的确在苏府。”
底下再次哗然。
“但是,苏珏之事,其中的内情,我是一点不知!”
此话一处,登时就像引发了炸雷,大家顿时就议论开来,有为竹解说话的,有为苏老爷子说话的,一时之间谁也不知道谁对谁错。
苏老爷子虽然无奈,可李云水的话也的确客观,于是他只好哀求:“半月之前,苏珏到江南府来寻竹解,一直都没有消息,我估摸着,应该是这和尚把苏珏藏起来了,甚至是已经遭了毒手!”
“我自离开平流,再也没有见过苏珏姑娘。”竹解淡淡的解释了这么一句。
可底下众人,哪里明白?起哄声不绝于耳。
眼见场面混乱,罗维平只得高声请示吉彩:“公主,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这件事情一时之间无法断定真假,能否先把这老汉收监?我们慢慢审问?”
“倒是没什么问题。”吉彩轻飘飘的回答,“不过,只是羁押这位老丈,放任竹解在外,是不是不太公平?”
这话说得实在是太漂亮了,底下围观人群登时呼应。
罗维平心中暗暗发苦。
昨日宫中来人,已经和他作了沟通。竹解在江南弄出这样的禅经大会,在佛教中影响甚大。尤其是,皇帝看完笔录,对这和尚青眼相加,准备待这禅经大会结束以后,就召竹解进京。
后面之事,想来水到渠成。
而此刻,那宫中来人就在吉彩公主身边,目睹了这场闹剧,竹解这事儿不解决好,不仅是竹解要遭难,就连他自己也脱不了干系。
想到自己寒窗苦读数载,好容易中了进士,又等了好几年才等来了个小县衙,从九品芝麻官,一路宦海沉浮,到如今的正三品大员,多么不容易啊!
岂料今天就要着了道,这可怎么办?
于是,他偷偷瞄了一眼吉彩,看她大义凛然,不像是说着玩玩,虽万般无奈,却也只得表示:“公主所言极是。来人呐,把竹解和这老汉,一并押入大牢候审!”
于是乎,一场盛大的禅经大会,就这样被中止了下来。
不过,事情只是解决了开头,中间乃至后段,还有很长的路要走。
就比如,竹解和苏珏之事,不大会儿就已经沸沸扬扬,闹得满城皆知,不消三天,塑阳各大州府道台,都会收到这个消息。
晚间,李云水待得万籁俱寂之时,悄然来到江南府,找到罗维平,请求见一面竹解。
罗维平自然不会为难,领着他来到大牢。
然而,竹解对李云水的见面,始终不冷不热,淡淡的打了个招呼以后,不管李云水说些什么,竹解始终一声不吭。
这反应,倒是让罗维平一阵无语,皇上都对李云水关注有加,你倒好,给人家一个冷眼,还是太年轻呀。
李云水无奈,只得往外走去。
这时,一个狱卒跑了上来,对罗维平一礼,说道:“大人,那老汉想见见他。”
这个他,自然就是李云水了。
李云水独自来到苏老爷子跟前,慎重问道:“苏老爷子,苏珏的事情,到底怎么回事?”
苏老爷子一见李云水,登时像抓住了救命稻草,一番痛哭以后,缓缓道来——
“其实,老朽也知道,珏儿爱慕竹解。按理说,女大不中留,我不应该棒打鸳鸯。可竹解是能托付终身的人么?”
“他是佛门弟子,这样年轻就取得这样的成就,无名寺怎么可能会让他还俗?如果任由珏儿这样,后果可想而知,且不说落花有意流水无情,单说珏儿的名声,就不会好,以后她还怎么嫁人?”
“所以,我同珏儿好好谈了一次,却不料她什么都听不进去,反而还求我答应了他们,她说他们……唉,已经生米煮成了熟饭。”
“我当时非常生气,打了她一巴掌,却不料第二天一大早,发现珏儿不见了。”
“一问她身边那丫头,才知道,珏儿已经身怀六甲,独自跑出来寻竹解来了!”
“后面的事情,公子你都知道了。”
“我若非是被逼无奈,哪能如此胡作非为,把我女儿的事情公布出来?无非是木已成舟之下,逼迫竹解还俗,给珏儿一个终身罢了。”
“现在看来,竹解那般无情无义,我老人家的算盘,算是打空了啊!”
“公子,你是我儿的朋友,有大本事,你可一定要为我做主啊!”说罢,又抽泣起来,其状伤心异常,仿佛又老了好几岁。
李云水安慰几句,慢慢走了出来。
这……可如何是好?李云水也没了办法,只希望这是一场误会,不会殃及他的师兄。而那个身怀六甲的年轻女子,此时又在何方呢?
已经入秋,她是否把自己照顾得好?
不待李云水思考苏珏的踪迹,苏珏却自己跑了出来,把自己晒在了青天白日之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