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如,魏年达身死江南,皇帝和太子都震怒万分,下旨严查此事,查明结束时,先斩后奏,务必要在一月之内结案。
还有,塑阳民间和江湖,都传言李云水在无名寺偷师学艺,悄悄习得游龙全卷,却并不声张,一直密谋杀死让他嫉妒二十年之久的竹解,成就一番名声。可甫一出道,就不争气的拜倒在女人的石榴裙下,犯下这滔天罪行。
无论是民间,还是武林,对李云水均是一番除之而后快之意。
也有人积极营救,就说那徐若云之父徐三江,不顾年老体衰,亲笔给皇帝数次上书,但均石沉大海,没有任何回音。
李云水对这些消息并不以为意,反而温言安慰徐若云,向他表示感谢,甚至还让徐若云尽快与之脱离关系,以免遭受横祸。
此话让徐若云第一次对李云水发了火,尔后愤然离开大牢,当晚大醉一场,站在江南驿馆外面,把那竹解好生骂了一顿。
又过了几日,罗维平虽然不愿,但也实在拖不下去了,毕竟太子的人已经到了江南府,这本身就是一种压力。
李云水被押了上来,中堂坐着罗维平,旁边坐着一个精悍的中年男子,据罗维平介绍,这人是太子武太傅许平秋。
“啪”的一声,罗维平拍下惊堂木,压低了声音:“李云水,本官诉你重罪三重,其一杀害江南平流富商苏明,其二轻侮苏明之女苏珏,其三杀害东宫太监魏年达,你可知罪!”
李云水没有跪下,一直就没有跪下,罗维平也并未纠正,他淡淡开口:“都不认。”
“苏明之死,与我无关;苏珏之事,我不知情;魏年达之事,我尚不清楚具体经过结果。”
“何罪之有?”
罗维平见此,心道无奈,抬起金堂木就要拍下,却被许平秋打断:“罗大人,你就是这样审案子?”
罗维平严中怒色一闪而过,将之强压下去,冷冷的说:“不知许太傅有何高见?”
“高见,嘿嘿,倒是有哇。”许平秋阴恻恻的一笑,紧接着说道:“江湖中人嘛,尤其是那种武功特别高的,从来都是打别人,哪里有别人打他的?所以呀,他们一般不知道痛是什么感觉。”
“我看嘛,这小子就是欠打!来人呐,大刑伺候!”
罗维平见此,赶紧准备制止,却被那许平秋怒视一眼,虽然心中气愤至极,但不得不克制。
许平秋本来就是武太傅,此次前来也是有所准备,当即手一招,一行人就走了进来,手里拿着各式各样奇奇怪怪的刑具,几个人上来就冲着李云水动起刑来。
他的手指被放在又细又密的夹子里,两边各一个大汉往两边拉;他的腿被放在了盆子里,一壶开水倒了进来;上身被脱光,细细长长的柳条被几个大汉轮番抽打。
李云水并不躲避,依旧是那般木然,虽然那些疼痛钻心,可硬是没有吭出一声。
许平秋见此,脸上有些挂不住,他并没有听到李云水的吃痛之声和哀求之声,于是不住的命令:“加大力气!加大力气!你们没吃饭吗?加大力气!”
良久,罗维平见李云水额头上的汗水密密麻麻,打湿了头发,和着丝丝血迹流到了地上,一时之间于心不忍,热血袭上心头,拿起惊堂木一拍,大声吼道:“停下,传证人!”
许平秋虽然不忿,但也只得依从了许平秋,李云水顿时就像一滩烂泥,趴在了地上。
府衙外,几个婆子妇人扶着一个女人走了进来,在堂中跪下,用那略带哽咽的声音行了礼。
李云水听闻此声,往旁边一看,那人正是苏珏。
苏珏孕相已显,行动已有不便,待罗维平让她起身之时,尚且还需旁人扶着。此时满脸泪痕,李云水心中一叹。
“你说李云水侵犯与你,个中缘由,你务必从实说来,但有隐瞒……或者诬陷,这可是重罪!”
许平秋听得此言,正欲反驳,却见那罗维平强势的看了他一眼,其中警告之意明显。
许平秋冷哼一声,冷冷的看着堂中几人。
苏珏抹了抹眼泪,凄然说道:“禀告大人,事情还要从几个月前说起。那日,李云水来到府中,说是带来了哥哥的信,却以此为要挟,要父亲拿出千两银子酬谢于他。父亲虽然不快,但念及他与哥哥的情分,给了他五百两银子,并在府中安置了他。”
“可李云水并不满足,反而心生怨恨。当夜,见我在府中花园弹琴,强行把我掳了过去,说就当我是父亲没有给的那五百两银子,当晚就把我……”
说罢,掩面哭泣起来。
李云水是什么人品,罗维平如何不知?况且,他本身就对苏珏有所不满,此时更是不信她所说的话,可又不便发作,只好怒斥:“哭什么!快说!”
“后来,我来江南府寻他,他最开始先是躲着我,接着就威胁我,说他有大好的前程,可千万不能砸在我手上。又说,早年在无名寺之时,受尽竹解欺凌,他便让我把所有的事情都推到竹解身上。李云水武功高强,我实在反抗不了,只能依从于他,让他全身而退。”
这番淹死,让罗维平实在听不下去了,当下便大声询问:“这番说辞,仅仅是你的一面之词,又有何人可以证明?”
“我想,我可以。”一个斩钉截铁的声音传来,随后府衙门口传来一阵轻微的脚步之声。
原本,那苏珏的话,并不能让李云水的情绪有所牵动。虽然,他不知道苏珏为何这样陷害自己,但他的确能够理解一个女人的苦楚,尤其是怀孕的女人,即将要做母亲,所思所想,皆是自己腹中胎儿,毕竟为母则刚。
可刚刚这一声,他着实没有想到,或许也是因为不愿意往那人身上想,但事实如同当头一棒,令他不能不面对现实。
二十年来,李云水第一次流下泪来,神情之间一片凄然。
来人正是竹解,他到中堂行了一礼,当真是彬彬有礼、和煦稳重,一派名僧模样。
接着,竹解转身指着李云水,温文尔雅:“师弟,我们同在无名修行二十年。”
“你犯出这滔天罪孽,何苦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