允禩病容全消,斥道:“让你引老十三的人到年羹尧躲藏的大宅,却扑了个空?抓到上百人,怎会无一人招供?居然还让年羹尧跑到杭州上任?功劳放到你面前,都不会领,没用的家伙!”他哪里知道,有允祥从中作梗,暗中放走年羹尧。允祥是不分日夜的审问,弘时只是“偶尔”来查岗,弘时来时,早备好一场漂亮的戏码了。
弘时喏喏道:“儿臣没用!可是现在该怎么做?”
允禩说:“请缨去杭州捉拿年羹尧吧!路上,就将他除掉!”他巴不得胤禛不明不白地宰了年羹尧,这样,允禩就有足够的理由将年羹尧旧部组起来,成为一支“仁义之师”,向胤禛讨伐这笔血债。此时年羹尧刚离开青海不久,威信残存,若是去了杭州一段时间,新的抚远大将军深入人心后,允禩就无能为力了。
弘时连连摆手,道:“不成不成,皇阿玛说了,这样会给了乱臣贼子造反借口。”他偷眼看着允禩,语音越来越弱。
允禩嘿嘿几声冷笑,道:“怎么?不敢承认吗?我们就是乱臣贼子!就是要造反!不是吗?”嘴上这么说,心中的算盘却快速地打了起来。年羹尧一事,胤禛处理地太过冷静,刘声芳诊出自己装病,怕是心中的小九九早已被胤禛识穿。看来,组仁义之师这条路不通,还得打面前这个少年傀儡的主意。顿时,允禩变了脸,如沐春风般,和蔼可亲地说:“亚父也是紧张你。算了,年羹尧命不该绝,此乃天意。”
弘时搀着允禩走到西窗榻前,庄敏面色担忧地为二人端上茶,允禩在她耳边吩咐了几句,她虽一脸惊乍,呆了一会,还是退了下去。
允禩撇着茶沫,说:“最近你在皇上面前很是得宠,本王认为这是动手的最佳时机。”
弘时挠挠头,垂头丧气地说:“亚父已多次告诫儿臣,但儿臣真的下不了手!”
允禩抿了一口茶,说:“机会稍纵即逝!年羹尧未除,还能将这盆脏水泼在雍正身上。你也不知道那刘伯堃,什么时候会出来散播你们的关系吧!”
弘时心头一紧,虽额娘再三强调他定是胤禛亲子,但若真惹出这等绯闻,定会招惹胤禛不喜。
允禩摇头晃脑地说:“皇上还是每晚服用既济丹么?”
弘时说:“是的,甚为有效。皇阿玛已封张真人为‘紫阳真人’。”
允禩神色严肃地说:“今夜,便是最好的时机。”
“这么快!”弘时的手开始发颤。
“难道你还没准备好么?”允禩不满地说,“本王装病是为了谁啊!还不都是为了帮你立功、拖延时间。”其实允禩称病,主要是不愿指证年羹尧,这样还如何组仁义之师,一面又在等弘时下手毒害胤禛,自己病倒在榻,尽可能避过责任。“现在被刘声芳看出破绽,若再不动手,你我等同坐以待毙。”
弘时有点懵懵懂懂,不过最后一句他听明白了。
许久,当二人一起出屋时,一贯走在允禩身后卑躬的弘时,挺背抬头走在前面,脚步既轻快、又自信,连对允禩说话的态度表情都大有不同。而允禩也无一丝不悦,反而一别甘之如饴的模样,用鼓励的眼神目送弘时远去。
转身回府,回到自己房中,允禩一眼便看到了痴痴而坐的庄敏:“敏儿……”
庄敏转过泪流满面的脸,向他伸出布满血痕的手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