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咱也不要去怪罪节目组了,怪可怜的。主要就是风娱那边明摆着抢通告。”
“实习生嘛。出道前多多少少有料可挖,就我知道的夜店小王子、整容咖、被包养的第三者,这种海了去了,想挖随便。”
庄轻舟显然是比前任公关经理脑袋更灵活,想出来的点子既能戳到敌人伤口,又不至于太难堪。
纪总表示十分满意。
“那你就去办吧。”
“好嘞!”庄轻舟从椅子上站起来,看着纪褚枫笑嘻嘻道:“好久不见晚上一起吃个饭吗?”
“巧了,我今天有事,下次吧。”
“好吧。”庄轻舟也没表现得太失落,转而从西装内衬口袋里掏出一只玫瑰,“老同学好久不见,送你一枝花。”
纪褚枫看了看他手里那支玫瑰,也没伸手接,嘴角挑起一抹极淡的笑,嘲笑他:“你现在对妹子还用这么老套的把戏?”
“……”庄轻舟脸上的笑容有过半秒钟凝滞,随后捂着心脏说:“你这么说太伤心了吧,这可是我过来时看到好看摘的。”
“也就是钱也没花了。”纪褚枫收回目光,“廉价的东西我可不要。”
语气里三分玩笑,七分真。
玫瑰这种东西纪总都是拿来送人的,也不是没有收到过,可她从未接受过。
鲜花的保质期不长,收了她还懒得处理,干脆就不收。
更何况能买下整片玫瑰海的人自然也不需要那些人送的玫瑰。
庄轻舟听到她这话愣了下,细细打量她,而后将玫瑰收起放回到口袋里,“你变了好多。”说出这话时,竟没来由有些惆怅。
他以为,对方会喜欢的,毕竟以前他们上学时纪褚枫就喜欢言情小说里那些让人又爱又恨的故事,对那些浪漫的细节更不用说。
纪褚枫却只是淡淡回了句:“你不也是。”
从办公室出来,庄轻舟收起散漫的笑容,又从口袋里拿出那支玫瑰。
玫瑰开得娇艳欲滴,红似火,显然是被人精心照料过的。
可惜,送的人不要,玫瑰自然也没了它的意义。
那支玫瑰最后被扔进了电梯口的垃圾桶里。
*
这段时间纪褚枫码字码得十分顺畅,写了几年的故事终于接近尾声。
大概是完结前的焦虑,让她不知道故事该怎么收尾比较好。
这是个有关于爱情的故事,可爱情对纪褚枫来说,不过是可有可无也不想去触碰的东西,
对于文中人物的把控,她一时间拿捏不准该作何结尾更贴合人物。
索性搁浅了。
王牌对炸|弹是一周一期的节目,按照原本预计的,这周播出的一期节目嘉宾本应该是傅斯雪,但被风娱先一步截胡。
这一期剧本十分不错,看得出来风娱是打算力捧他,一番营销后才露尖角的帅气练习生收获了不少粉丝。
本该是属于傅斯雪的人气,被风娱抢了去,纪总自然不会善罢甘休。
她在办公室结束一通电话,还是医院打来的,这几天纪盛军的身体情况越来越糟糕,医生明里暗里表示过后,纪褚枫完全无动于衷。
她不是圣人,做不到因为他病重就原谅他曾经做的那些糊涂事。
离婚后趁爷爷病重立马带小三进门继而气死爷爷的是他、伤害母亲的是他、冷落女儿多年的也是他。即便是极力弥补,那也是她在国外时因愧疚而讨好。她在外面那么多年,纪盛军什么时候让她回来过?更不用说亲自去见她。
现在因为纪承业不是亲生儿子就把希望放在她身上,她可没忘记纪盛军曾经遗嘱是想要让纪承业继承家产,并且用相同的股份牵制自己,更没有忘记他是如何骂自己白眼狼的。纪褚枫自认,她不是谁的替代品。现在一切都太晚了。
“纪总,张经纪想见您,已经在会客室了。”
“哪个张经纪?”
“是从风娱过来的。”安以顿了下,说:“多半是这两天热搜的事。”
“哦。”纪褚枫一挑眉,这么一说,她就知道张经纪这次来的目的。
就在这周的王牌对炸|弹播出,登上热搜的练习生收获人气后,随之而来的是他前女友爆出来的实锤。
前女友是他出道前认识的,在出道后不久便分了,恋爱期间为他打过一次胎,经常去娱乐场所,在一起时经常花女方的钱。人气起来之后便用经纪公司不允许恋爱的借口分手,实际上恋爱期里还和别的女生暧|昧。
原本这个瓜爆出来后,风娱一压再压,很快将热搜压了下去,以为能息事宁人,没想到其他的前女友也站出来爆料。
香饽饽在重锤之下最后还是成了过街老鼠,不过只用了三天的时间。
这事儿是纪褚枫授意的,只要她想能完全做到不留痕迹,可纪总偏偏就不,留了点儿痕迹让风娱闻着味道过来。
这次风娱的人过来,显然说的是这事。
“要见吗?”安以问。
“傅立伟是不是觉得什么人都能见我。”纪褚枫将老板椅转了个方向,面对身后的落地玻璃,今天阴天,没有太阳的日子看起来有些阴沉。
张经纪在会客室等了近半小时已经有些不耐烦,要知道他在风娱的经纪人里可是有头有脸的人物,就连傅总也要给他几分薄面,现在在这里还要耗那么多时间在等人上。
就在他在心里骂了第三遍之后,会客室的门终于被人打开了。
几乎是一瞬间,原本不耐烦的脸瞬间堆上笑容。
可见到的不是要见的纪总。
“张经纪,不好意思,我们纪总很忙。”安以看着他不咸不淡道,礼貌的语气听起来更像是职业客套。
“那……”总不能白跑一趟,张经纪还想要再磨一下,就见安以走到投影屏前。
“不过,纪总有话跟你说。”
会客室的投影屏很大,安以把画面打开,只见纪褚枫出现在屏幕里,因着投影布的关系,画面被放得很大。
张经纪要稍抬起头才能看清坐在老板椅上的人。
那人两条腿交|叠在一起,脸上没有一丝表情,仍是居高临下的态度,看起来要比那些采访视频里的更具有压迫感。
“纪总。”张经纪张嘴要说话,被屏幕里的人抬手止住了。
“想要见我,让你们傅总亲自过来。”一张嘴,那声音透过音响传出来,凉凉寒意似要席卷全身。
张经纪定了定神,说:“本来是这么打算的,但是我们傅总行程很紧,特意让我过来拜访您……”
他没说完,就见到屏幕里的人露出一个短促的笑,“替我转告他。”
“过来记得提前预约,我可不是什么人都见。”
而后,视频就此中断。
“……”张经纪显然没想过这个纪总会这么嚣张,直到安以出神叫他才回过神。
“那个……”他看向安以,给自己找了个台阶,“纪总要是忙的话,我下次再预约过来拜访。”
“不用了。”安以淡淡打断他,“纪总是不会见你的,让你们傅总来。”
“……”
吃了一嘴闭门羹的张经纪从星曜大门出来,扭头看向这栋办公楼,刚才憋在心里的话才敢说出来。
“呸!区区一个星曜还有资格让傅总亲自过来!”
他回了风娱就将被纪褚枫闭门不见来了个下马威的事汇报给傅立伟,当然没有把纪褚枫指名要他亲自过去并且还要预约见面的事说出来。
听到汇报的傅立伟只是点了下头,那双阴鸷的眼扫过张经纪的脸,“你先去忙吧。”
“好的。”
张经纪走后,傅立伟的目光落在电脑屏幕上,屏幕显示纪褚枫的微博主页资料。
微博认证先是纪氏集团董事长,再后面才是星曜传媒总裁。
按照星曜目前的气候,十个星曜他都不放在眼里,可显然现在的星曜已经不再是之前被放逐生长的星曜了。
纪褚枫这次主动挑衅,无疑是在向风娱宣战,若他没有一点眼力见,风娱断不可能发展到现在的规模。
看来,傅斯雪已经不再是他所能够左右的了。
就算私下斗得再凶,他都不能与纪氏撕破脸。
*
在张经纪离开后没多久,纪总收到了一份来自风娱傅总的礼物。
是两瓶价格昂贵的礼盒装红酒,看起来有点儿要交好的意思。
纪褚枫看了看那两瓶红酒,吩咐安以:“收起来吧。”
现在和风娱交恶对星曜没有好处,点到为止,相信经过这番敲打,傅立伟能收敛一些。
就是目前想要再找适合傅斯雪的通告……有些难度。
就在纪总一筹莫展的时候,沈棠敲开了总裁办公室的门。
“纪总,我刚收到一个合作邮件,想和您商量一下。”
以沈棠的目光,烂资源显然是不会入眼的,纪褚枫眼前一亮,“说说看。”
这个合作沈棠看过极其中意,但纪总对于傅斯雪的事看得很紧,她便没有擅自决定,而是过来与她商量。
想来,纪总真是对她过分上心。
是某电视台发起的一档真人秀节目,名字叫《逆流而上的姐姐》,顾名思义嘉宾全是女性。考虑的范围是出道多年现在遇到瓶颈期的女艺人,不止是演员,还有歌手、制作人、都能参加这档节目。
立意如名字一般,希望每位姐姐在名为“过气”的激流中逆流而上突破瓶颈。
在之前,节目风声放出来还没官宣时纪褚枫有在微博看到过,只是扫了一眼没有参与话题,没想到制作人会邀请傅斯雪参加。
想来,傅斯雪也十分符合节目的立意。
真是打瞌睡有人送枕头。
纪褚枫没先表态,而是问沈棠:“你觉得呢?”
“不知道纪总您知不知道,这两年内娱流行“姐姐”这个词。”
纪褚枫并不太清楚,只是偶尔在一些女明星微博底下看到粉丝姐姐姐姐的喊,但这并不影响她们现在谈论这个问题。
“我想,这个节目播出之后绝对会火,而“姐姐”也会成为年度热名词,这个节目比王牌对炸|弹要更具有热度。”
“不过。”沈棠顿了下,“真人秀节目需要冲突制造话题,我比较担心会被节目组恶意剪辑。”
对此,纪总不以为然道:“能用钱解决的,都不是问题。”
“既然会火,那纪氏就赞助一把好了,对我们也没损失。”
“……”纪总的豪气显然已经超出沈棠的预计范围,她沉默了几秒钟,才应了一声“好的”。
“还有。”沈棠看着她,说出摆在面前的最后一个问题,也是最重要的问题。
“这个选秀节目需要表演才艺,傅斯雪不会跳舞,唱歌虽然以前唱过主演电视剧的插曲但说到底也不是专业的。”
沈棠说完,都已经准备好听到纪总说假唱后期剪辑修音之类的话,没想到纪总却是说——
“让她学不就好了。”纪褚枫对于沈棠的话只觉得很莫名,不学难道要上台表演说相声么?
“呃,好的。”
她见沈棠一瞬间露出意外的表情,直接问:“怎么?”
“没什么。”沈棠摇摇头,“我以为纪总会说让节目组后期。”
纪褚枫却是嗤笑一声,只觉得有些好笑。
“这么做只会让她变成花瓶,只有自己有真本事才能站得住脚,否则就算她站在台上自己也心虚。”
不过她想,傅斯雪即便不用人说,自己也会闷头学。
*
纪褚枫这边刚忙完星曜的事,纪宅那边的许夏芸闲着没事干又想要闹出幺蛾子。
从上次医院被纪盛军划伤手之后,纪褚枫已经放宽权限允许他们去医院探视,可许夏芸是何人,被纪盛军那么对待她不稀得去了,在纪宅双耳不闻窗外事。
纪承业公司被撤了职,整天游手好闲跟那些富二代狐朋狗友混在一起,想着很快就能继承遗产,那些朋友个个巴着他,享受着这份被人捧的优越感。
纪褚枫忙,也不稀得管他们,反正能享受的日子不多了。
可是这回,许夏芸不知道怎么想的,觉得前院那颗香樟树碍事竟想要把它砍了。
施工队的人已经到了,管家知道这颗香樟树的意义,忙给纪褚枫打电话。
当时的纪褚枫正在开会,收到管家的电话撂下公司一堆人直接回了纪氏公馆。
到的时候,管家正拦着施工队的人动手,许夏芸在一旁给他施压。
“老陈,到底你是纪家主人还是我是纪家主人,我砍一棵树还用得着你阻拦?”
“不是的夫人,这棵树在纪家二十多年了,不能砍啊!”
许夏芸呵斥他:“你是不想在纪家待了!”
“我看不想在纪家待的人是你。”纪褚枫冷声插|进来。
许夏芸见她来,也没半分退让的意思,手上的伤口结痂了,有要落疤趋势,她越想越不爽干脆将火撒到前院那颗香樟树上。
她十分清楚这颗香樟树是二十多年前,纪盛军和前妻、女儿一同栽下的。经过二十几年的生长那颗小树苗已经长成大树,枝叶繁茂,有时候纪盛军一个人会坐在香樟树下乘凉,沉默的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她早看这棵树不顺眼了,本想等到儿子名正言顺继承家业再把它砍了,可是怨气一上来,也不管现在是何处境直接实行。
想到纪褚枫会出来阻拦的,她拿出作为继母的威严,说道:“这棵树太大了,枝头都快爬出墙了,种在这又占地方,我作为这个家的女主人想把它砍了还要向你这个女儿请示?”
纪褚枫却是笑了声,两只手交叠在胸前,似笑非笑的看着她:“我要是不让你砍,你又当如何。”
又是这副居高临下的态度,许夏芸早就想发作了,她高声道:“我今天还砍定了!谁也别想拦我!给我锯!”
纪褚枫十分明白她这砍的不止是树,还想要踩自己的脸,不管是出于念旧还是其他情愫,她今天都不会让许夏芸如愿。
她看向施工队的人,领头的人迟迟没有动静,显然是因为雇主家的私事拿不准主意。
“这……”
“愣着干嘛啊!”许夏芸凶道,“动手!”
“今天这棵树要是有一条锯口,我保证你身上也会出现同等伤口。”
纪褚枫眼神阴恻恻的,许夏芸被她看得发毛,又顾忌这么多人看着,她硬着头皮喊道:“怎么,趁你爸不在你想要威胁我!?你这是大逆不道!你爸要是知道迟早给你气死,我……”
许夏芸还要说什么,就见纪褚枫走向施工队的人,而后,看着她从他手上拿过电锯。
懵了。
电锯还挺沉,纪褚枫一手扶着把手,没有犹豫直接打开开关,锯齿飞速转动。
刺耳的声音瞬间钻入每个人的耳朵里,尖锐得像是要抓破耳膜,再配上纪褚枫阴恻恻的表情,让人不寒而栗。
她露出一个妖冶如罂粟的微笑,说出听起来十分瘆人的话。
“我还没锯过人,你想成为第一个吗?”
纪褚枫一步步走向她,许夏芸下意识退了几步撞上管家,如同受惊的兔子吓得软倒在地上,脸上瞬间失去血色,连话也说不出来。
生怕下一秒锋利的锯齿落在自己身上。
她觉得,纪褚枫真的会这么做。
刺耳的声音戛然而止,纪褚枫露出一个嫌恶的表情,胆子这么小还敢在自己面前叫嚣。
施工队的人走了,许夏芸被佣人搀扶着站了起来,到现在腿还有些发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被羞辱看着纪褚枫的眼里又多了几分怨恨。
纪褚枫对这眼神视若无睹,甚至还有心情打趣她。
“你可以像从前那样向纪盛军告状,说我不尊重你这个“继母”。”她说完,又“啊”了一声,看着她笑道:“不过,这回我确实是,不~尊~重~你哦。”
刚才的噪音让纪褚枫忽略掉口袋里一直振动的手机,两人说话间,管家接了个电话回来。
仓皇喊道:“大事不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