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倩身体僵硬住了, 大脑竟然真的开始下意识去思考散播谣言的后果。
她没读过多少书，不知道散播谣言的后果，并且她不觉得自己是在散播谣言, 她只是在说事实。
想到这里，李倩呵呵一笑，“想唬我？今天你要么给我钱, 要么就等着被人骂吧。”
“您随意。”宋沅打开办公室的门, 无视她的威胁。
这一举动让李倩彻底慌了, 怒吼一声，上前抓住他, “宋沅，你怎么能这么狠心，当初我虽然对你不像亲生儿子那么好, 但我也没把你饿死，你现在怎么能这么冷血？”
“是没饿死。那也是我命大。”宋沅拿开她的手，拍了拍她碰过的地方，淡声说完, 冷冷地睨着她, “你要我说一说这些年你对我做了哪些事吗？”
闻言，李倩脸色由青转白，眼里带着清楚的不可置信。
现在的宋沅和之前的压根不一样。
她完全想不通，只不过短短几十天，他变化怎么就这么大。
“谈完了？”老吴从一旁走过来, 笑眯眯地说：“既然谈完了你就回去上课吧。”
“不许走。”李倩死死地抓住宋沅，知道是没有机会威胁到宋沅了, 破罐子破摔，看着老吴, 咬牙切齿道：“你是他班主任吧？我要举报他，品行不端，是个坏学生。你可能还不知道吧，他从小就偷人……”
“哎，饭可以乱吃，但话不能乱讲。”老吴打断她的话，轻飘飘地开口，“我记得之前有个人造谣，最后好像被抓了。”
“这是事实！”李倩气得眼睛都红了。
“你有什么证据吗？”老吴问。
这个问题把李倩问住了。
证据？她压根没有证据。
唯一的证据就是顾应迟给他打了钱，但这件事爆出去，其他人就会知道她敲诈勒索过顾应迟。
所以她是没证据的。
李倩不说话了，抓着宋沅的手也松了些。
宋沅直接趁着这个甩开他的手，将有些褶皱的校服袖子抚平。
老吴慢悠悠地说：“没有证据的事却说是事实，不可以这样胡乱造谣影响他人。宋沅，你去上课吧。”
宋沅道了一声谢，离开的时候李倩还在磨牙切齿，几次想抓住宋沅不让他离开，但是被老吴阻止了。
“校门在那边。”老吴指了指校门的方向，叹口气，“我也要去上课了，就不送你离开了。”
“谁稀罕你送。”李倩张牙舞爪道：“我是不会离开的，你们学校的学生有问题，我要举报他，曝光他！宋沅，你这个不是东西的玩意！你还有没有心！”
“再这样下去，到时候来接你的可能就是保安和警察了。”听见她的话，老吴皱起眉头，并不介意她离不离开，说完后直接离开了。
原地只剩下李倩，有火也发不出，并且因为老吴的话多少有些害怕。
她低头，看着手机里的录像，咬咬牙，给宋尧发了短信。
“我没要到钱，但是按照你说的录像完成了，你给我钱，我给你录像。不然我就告诉宋沅，这一切都是你指使我的。”
“威胁我啊？”
明明只是简单的四个字，却让李倩浑身一震，有一种说不出的头皮发麻感，仿佛在这四个字发来时，她莫名成为了一个被锁定了的死人。
李倩快速回了消息，“没有威胁你，只是在和你做交易。我可以告诉你更多的事儿，比如说宋沅之前有个情夫。你给我钱，我把我知道的都告诉你，包括你想知道的。”
宋尧：“一万，我还要知道之前的宋沅是一个怎样的人。”
一万就一万，也能解决燃眉之急了。
李倩咬咬牙，同意了。
把录像发过去，又把之前的情夫说了一下。
“你不知道他是谁？”
“看到了就知道了，宋沅肯定还和他有联系。”李倩多少有些心虚。
宋尧：“那需要你自己去找，找到了再过来和我说，到时候再把钱给你。”
“你不能这样。”李倩急了，“我债主已经追过来了，你必须要给我钱。”
宋尧：“你的债主跟我有什么关系呢？”
这句话看的李倩几乎目眦欲裂，恨不得掐死宋尧，她忍了许久，才把宋尧知道的另外一些事说了出来。
“你是说，之前的宋沅胆小怯弱，还经常反抗你。十七岁的宋沅变得安静了很多？”
“对。他对我骂他的话都没什么反应了，我奇怪了很久呢，就像变了一个人一样。现在几十天没见，他已经变得和之前彻底不一样了。”
“……”
＊
宋沅站在门口，喊了声“报告”。
宋尧看向他，目光火热，像是要把他看出一个洞般，然后缓缓咧嘴一笑。
宋沅忽略他的目光，在老师让进来后迅速走了进来。
“老吴找你做什么？”打了半天盹的顾玉河晃晃脑袋，迷糊地问了句宋沅。
宋沅摇摇头：“没什么，就是让我继续加油。”
顾玉河“哦”了一声，趴在桌上，刚眯着眼准备睡觉，英语老师拍了拍桌子，点他起来回答问题。
顾玉河看了半天，才看到老师说得是哪一道题，给出了正确答案。
英语老师无奈道：“哪怕你不用听讲也都会，上课也别睡觉，打起精神来，马上都高考了……”
她说了一堆，最后放下书，说起了自己当年高考时的事。
顾玉河本来清醒了些，听她说得那些话又来了一阵困意，最后从包里拿出摸出一瓶牛奶，打开喝了口，猛然想起什么，拍拍自己的脑袋，又摸出一瓶塞给宋沅。
“叔叔让我给你的。”顾玉河小声说，“他说你得每天一瓶牛奶，补补身体，长个子。”
说完后，他抬手比了比宋沅和自己的身高，咧嘴露出白牙，灿烂一笑，“我比你高那么一丢丢。”
宋沅无奈扯唇，刚想说什么，顾玉河虎视眈眈地盯着前方，咬切齿道：“宋尧这个傻逼……他怎么老盯着你看！”
就算没有特意去看宋尧，宋沅也能感觉到他的目光一直在看这边。
他已经习惯了，无视掉宋尧，对顾玉河淡声道，“不用理他。”
“我不舒服。”顾玉河说，“他那眼神看我们像是在看花看草一样，那种蔑视……？我草，他还对我挑衅一笑。”
顾玉河握紧拳头，锤了一下桌子，对宋尧竖起中指。
坐在前面的宋尧回了一个中指，在对上宋沅毫无波澜的目光时，终于扭头不再看那边，而是拿出手机，戴上耳机，将李倩发来的视频剪辑好后注册了个论坛号，发了出去。
标题名为，点进就看关于宋沅你所不知道的事。
视频漆黑一片，只有录音。
“宋沅你变化真大，我都快认不出了。”
“我也不想来找你的，我实在是没办法了。”
“我想找你借点钱，三十万，你给我三十万我就走。”
“没有，你去抢银行吧。”
“小时候如果不是我，你都饿死了。没有三十万，十万也行。我真的没办法了，要债的说再不还钱，就要打我们。宋沅，你可怜可怜我，求求你了。”
“我说过了，没有钱。学校里不允许陌生人进来，之前进来的陌生人被抓去警察局拘留了。请自便。”
“你这个样子，你那些同学知道吗？还有你偷人的事……”
“宋沅，你弟弟他现在饭都吃不起，学也上不了。你可怜可怜，虽然我之前做了很多对不起你的事，但是我真的知道错了，我给你道歉，我给你磕头，只要你肯救我，哪怕我去死也可以，”
“我没钱。”
清冷漠然的三个字作为视频结尾。
上课点进论坛听见录音的学生：“？”
刚上传仅仅只有几个人看到这个帖子，不一会儿功夫，点击量就破百了。
“我去？？这个人是宋沅之前在乡下的邻居吗？”
“啊这，奇葩啊，她怎么有脸过来要钱的？现在看宋沅生活好了，故意过来恶心人？”
“我听到她的话都要吐了，还好宋沅没答应给她。”
“谁放出来的录音？放出来有什么目的？宋沅？”
“偷人？偷什么人？”
“……”
看着那么多人为宋沅说话，宋尧忍不住笑了笑，迅速打出一段话回复。
“当时的情况属于：宋沅被父母安排在邻居家，每年给邻居打钱，邻居照顾他。后来父母失踪不见，邻居也没有弃养宋沅。家里条件不好，宋沅只能苦一些，但他们一直把宋沅当成自己的孩子来照顾，从来没有过抛弃他的想法。现在宋沅回归了宋家，他们家里出困难了，想来找宋沅借点钱，得到的是宋沅冷漠无情的拒绝。”
随后他退出论坛，悠闲地往椅子上一靠，摘下耳机，闭着眼在心里哼唱起歌来。
帖子因为他的回复很快炸了。
“什么当成自己的孩子，她那明明是虐待好吗？”
“还有这种事？不过说起来，虐待我们大家也没亲眼看，谁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都是听传闻。”
“宋沅刚来学校那状态确实不怎么好，瘦的弱不禁风，那是正常人的模样？这女人肯定虐待宋沅了。”
“如果虐待了，她怎么还有脸来找宋沅借钱？我觉得没有虐待。相反宋沅确实啊，回了豪门，就不管人家了，人家给她下跪磕头求他借钱他都不借。真冷血。”
“不管怎么说，宋沅养父母没给钱，人家还一直养着宋沅，已经很不错了，现在来借钱宋沅就这反应？啧，学校里还一堆人整天夸他，真是瞎眼了。”
“夸他怎么了？他这么厉害怎么不能夸了？楼上闭嘴，你要是觉得对方可怜，你去借钱去啊。宋沅一个学生，哪里来的钱给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