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那边有卖艺的?” 流纱坐在马车上,见不远处围着一群人,她探出头观望了一会儿,兴冲冲道。 冷澜之看着里三层外三层的人群,蹙眉:“人太多了,容易出事,若你想看杂耍,可以将他们请回来单独给你表演。” 流纱在心里叹了口气,面上却是不显:“我也就是觉得新鲜罢了,其实看多了也就那么回事。” 杂耍看的就是一个氛围感,要有人陪着自己一起惊叹,一起欢呼,如果只有自己一个人看,哪有什么意思? 再说,公主如今住的是行宫,并不是单独的府邸。 若是公主想看杂耍的话,弄个杂耍班子倒是没什么。 可给她一个奴婢弄,那些言官知道了指不定要怎么编排公主呢。 冷澜之淡淡收回视线,道:“德城有个客悦居,里面有戏班子表演和评书表演,虽说没什么新鲜的节目,但听说梨园班将一些旧的戏曲进行了改编,改编的还挺有意思,去看看?” 流纱来了兴趣:“好呀!” 冷澜之就是陪着流纱出来解闷的,见她终于打起了精神,便让车夫将马车架势到了客悦居。 时值正午,正是饭点儿,客悦居的一楼大厅里人头攒动,生意倒是不错。 冷澜之是便装出行,明面上只带了两个护卫,其它的暗卫都隐身在了暗处。 她气质出众,容貌淑丽,一出现便吸引了所有人的视线。 就连戏台上的伶人,也出现了片刻的愣怔。 好在所有人都在发呆,也没人发现伶人们的失误。 掌柜见冷澜之虽然衣着和装扮不算华丽,气质却十分出众,还带了两个护卫,心中不敢轻视,亲自迎了出来:“这位小姐,楼下没有位子了……” 流纱拿出一锭银子:“要最好的房间。” 掌柜剩下的话便吞了回去。 他们客悦居的房间,最贵的房间费用也不过十两银子,这婢女却是直接拿出了二十两,可见正主不差钱。 掌柜的顿时笑的牙不见眼:“客官来的正好,我们还剩最后一间上房。” 他找来一个小二守着柜台,自己则是引着冷澜之一行人朝着三楼走去。 三楼天字号房,向内开的窗子正好对着一楼的高台,可以清楚地看到下面的表演。 冷澜之也是第一次来客悦居,关于这间客栈的一切都是她命人打听得来的。 一楼的高台空了出来,应该是刚刚结束了一场表演。 在房间内的客栈饭菜端上来的同时,有伶人陆续上了台。 看到这些人的装扮,流纱道:“这是要表演《二郎救母》吧?” 《二郎救母》是盛国一出很有名的戏曲,讲的是仙界仙子偷偷下凡与人相恋,生下了两男一女三个孩子,因此而触怒天条,被天庭惩罚。仙女的二儿子为了救出母亲,勇于与漫天神佛做抗争,并成功救出了母亲的故事。 但凡是经常看戏的人,对这出戏都不会觉得陌生。 这出戏剧情跌宕起伏,不管看多少次,都还是会被精彩的故事情节吸引,被二郎的孝心感动。 梨花班的《二郎救母》在原有的戏曲基础上做了改变,加入了一些精彩的武打元素,使得本就精彩的故事更加惊心动魄。 即便是为了这新加的武打动作而来,也会觉得物超所值。 流纱看的津津有味,一边看着戏,一边将桌子上的食物吃了大半。 这在过去是从未有过的事情。 毕竟是在公主府当差的,她代表了公主府的门面,总不能让自己胖的没眼看。 “咦,怎么后面还有?而且……这……” 看到后面,流纱忍不住放下了筷子,一脸震惊。 冷澜之也很是惊讶,不过很快就反应了过来,这应该就是德城人口中的改编了。 她之前还以为所谓的改编,就只是增加了一些武打元素,没想到是对这个故事的结局做了改编。 在原本的故事里,结局就是二郎救出了母亲,一家五口团聚。 而改编后的故事里,一家五口团聚后都上了天当神仙,而身为神仙的妹妹,也爱上了一个凡人男人,眼看着就要为了这个男人下凡私奔。 故事到此,戛然而止。 勾的观众的心痒痒的,恨不能冲到台上去将那扮演妹妹的伶人脑子里的水空出来。 大概也是因为如此,所以在开幕前,台下便多出了一圈护卫。 冷澜之一开始还觉得奇怪,现在却觉得……理应如此。 估计要没有这些护卫,台上的“妹妹”早就被愤怒的观众给手撕了。 流纱气的脸色通红:“这个妹妹怎么这样?他们一家五口因为仙凡恋好不容易才重聚,她怎么能重蹈母亲的覆辙啊!?” 冷澜之抿了口茶水,冷静分析:“因为这样改编,能吸引更多的客人来看下部戏吧。” 《女驸马》不就是这样的吗? 明明是一出戏,却分为了上下两部,先将上部放出来吸引观众进场,如此,等观众看腻了上部之后,可以立马推出下部,不用担心这新推出的曲目没有受众。 只是不知道,梨花班的这一招是跟海棠班学的,还是……“自创”的? 她眸中幽光一闪,叫来了一个暗卫。 “去查查这个梨花班,尤其是跟《二郎救母》相关的事情,任何一点蛛丝马迹都不要放过。” “是!” 流纱面色微微变了变:“公主是怀疑,梨花班也和秋雯雯有关?” “查查总归没有坏处。” 一想到梨花班的背后之人可能也是秋雯雯,流纱就觉得像是吞了苍蝇一样恶心。 那女人怎么就像阴魂一样无孔不入啊? “我就说么,正常人谁能想出这么恶心人的吸引客人的手段啊?把故事断在正中央,让人心里跟长了钩子一样,太讨厌了!” 冷澜之莞尔:“这也是她的高明之处,不是么?” 尽管她和秋雯雯之间是不死不休的关系,也不得不承认,那女人的很多奇思妙想很有意思。 可惜了。 道不同,不相为谋。 忽然,门外传出了喧闹声,伴随着掌柜惊慌的话语:“这位官爷,天字一号房真的已经有客人了……” 话音刚落,房门就被人踹开。 冷澜之凝眉看去,眼眸一沉。 流纱也看清了那人的脸,下意识打了个哆嗦,腹部也忍不住隐隐作痛。 是那个侍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