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7章侠之大者 见金庸要起身，陈昊两人赶紧快步过去，“金老使不得，您坐着。” 金庸见状也不勉强，而是招呼两个晚辈随意，“喏，那有茶水，自己倒，别见外就行。” 看着头发花白有些秃顶，精神矍铄的老者，陈昊和徐鹏鲲由衷感到尊敬。 陈昊赶紧把手中的见面礼呈上，“知道金老好围棋，晚辈也没啥拿得出手的东西，就弄了两个罐子，可以装个棋子啥的。” “听陈总的口音，是东北人？” “嗯俺俩都是东北，黑龙江那嘎达滴。” 东北人的耿直豪爽给金庸留下的印象很不错，所以才有了小说中的完颜阿骨打、胡一刀、张三丰、乔峰等等一代豪杰的出现。 金庸礼盒打开一看，眼睛一亮。 礼盒中摆放着两个翠青釉盖罐。 造型规整秀美，胎体致密，厚薄适中，通体青釉素裹，不另加装饰，釉面玻璃质感强，釉中隐含密集的小气泡，可见不是凡品。 金庸拿起一只观摩着，爱不释手，“这是翠青釉？哪个朝代的？” 徐鹏鲲趁机冲其比了个大拇指赞道，“金老好眼力，这是明代永乐宣德年间的翠青釉盖罐。这两个小罐用来装您收藏的棋子，岂不正好。” 金庸眼中的喜爱之色一闪而过，复又把盖子又盖上，抿了口茶，说道，“说实话，陈总的礼物，我很喜欢，但无功不受禄，两位找老朽有何事，不妨开门见山。” 陈昊也不藏着掖着，“我想要购买金老十四部作品的授权。” 金庸流露出一副果然如此的表情，有些遗憾地说道，“看来我注定与这翠青釉无缘了，陈总你们来晚了，几年前央视找来，一些小说的版权已经卖出去了。” “我只听闻张纪中找您，花1元买了《笑傲江湖》的版权，难道央视连其他的也一并购买了？” 金庸奇道，“这事你知道？不错，央视当时说可以按照拍四大名著的态度来拍摄我的作品，所以我才将版权一块钱卖给央视。如果保持原著内容，我宁可倒贴10万都行，可惜大胡子误我，拍个《笑傲江湖》也仅仅是将将及格。” 知足吧，出道即巅峰，从黄日华、翁美玲版的《射雕英雄传》到古天乐、李若彤版的《神雕侠侣》再到李亚鹏、许晴版的《笑傲江湖》虽然一个不如一个。 但比起后来拍得那些糟粕，那也称得上降维打击。 两人彼此对视一眼，均看到对方眼中的八卦之火。 陈昊看到金庸脸上有些遗憾，这才对么，否则他来干什么来了。 “我理解金老想要的是什么。” “哦？那你说说我想要的是什么？” “是通过您的作品，把侠发扬光大。” “那两位说说，何为侠？” 这题他会，徐鹏鲲抢先答道，“侠之大者，为国为民。” 金庸不置可否，还是给了个台阶，“难得难得，竟然还有人记得这句话。” “金老，我可是您的书迷，这句话是射雕英雄传一书中所说，是形容郭靖的。” “哦，这句话其实是我抄梁启超先生的‘侠之大者，为国为民。侠之小者，为友为邻’。” 徐鹏鲲一副受教了的样子，金庸看向陈昊，想听听他的看法。 陈昊沉思了几秒，整理下措辞，方缓缓开口，“我认为侠前面还得加上一个武字，武侠武侠，光有侠没有武，则是无根浮萍。 而武侠我认为可以分为三重境界，第一重，武侠是一种反抗精神。来自底层民众的反抗，对不公世道秩序的颠破。武力是人最原始的能力和冲动，而侠则给武力加上了道德层面的一种正义感。” 金庸听到这里，身躯已微微坐直。 “第二重，武侠是一种自由精神。对自由的争取，是对人生不受束缚的极大展望，爱想爱的人，交一辈子的朋友，做值得做的事儿。比如杨过的偏执苦情、黄药师的魏晋遗风、令狐冲的洒脱不妥协、乔峰的虽千万人吾往矣。而现实生活中，我们只能压抑自己的欲望，喊着诗和远方，苟且着生活。武侠是精神食粮，成年人的童话，可以慰藉我们求不得的欲望。” 有些人读书看一遍有个大概得一项，是为下层，看完能记住书中的内容是为中层。 而读完书后，能完全领会作者的意图和隐藏在其中的真实表达的思想，是为上层。 显然这个年轻人已经读透这些作品，这令金庸有些动容。 那边陈昊还没说完，神采自若，侃侃而谈 “第三重，武侠是一种侠义精神。侠往往和义并行，彰显着心中的善恶准则，决定着剑下的手段分寸，也就是刚才您刚才说的，我稍微改下，侠之小者，锄强扶弱；侠之大者，为国为民。比如《飞狐外传》一书中的胡斐，他便是个典型人物，急人之难、行侠仗义，不问利益只看善恶。 而郭靖又不一样，他身上有着明显兼爱非攻的思想，第二次华山论剑的时候，他曾苦思学武的意义，最终悟出以武止戈的含义。所以才有了下半生血染襄阳，一人守一城的悲壮史诗。侠就是在有所不为和有所必为中做出选择，如此而已。 有了纯粹的价值倾向，侠才所以为侠！” 啪啪啪，金庸鼓掌，“小友简直说道我的心里去啦，吾道不孤。”说完，他冲后面吩咐了一声，“赵妈，备饭，一会我跟这两位小友，小酌两杯。” 为此，金庸更加有些歉意，“版权确实没办法。” “其实您刚才说的都是影视版权吧，我们不是要拍电影的，此次前来我们想要的是网络游戏的授权。” “哦，我知道，前两年，好像有一个几个公司找我要什么授权来着，也是网络游戏，叫网网什么来着，年纪大了，记性也不顶事了。” “中华网龙？金庸群侠传Online？” “啊对对对，好像是这个名字。伱要网络游戏的授权也是想做网络游戏？我想听听你们拿了授权后该如何做。” 虽然对方很对自己的脾性，一旦涉及到自己一生心血所著的作品，金庸还是极其重视的，如何谨慎也不为过。 陈昊把自己椅子往金庸方向挪了挪，略微倾身，不断说着武侠世界的设想和规划，双手时不时比划着。 说了一半，保姆赵妈招呼大家吃饭，众人转移阵地，吃了一顿家宴。 看金老很感兴趣的样子，就继续边吃边说了起来，陈昊负责输出，徐鹏鲲负责辅助，两人从小培养的默契，一唱一和，把武侠世界描述的绘声绘色。 金庸也时不时提了提自己的想法，徐鹏鲲赶紧拿出纸笔记了下来。 席间，金庸很是和善，还给陈昊和徐鹏鲲夹了夹菜，两个晚辈赶紧起身，把徐鹏鲲感动坏了。 一顿饭吃完，陈昊也把武侠世界大概得构思讲的差不多。 金庸显然还是颇感兴趣，三人继续交流起来。 “其实最终我想做的是，不知道金老知不知道前年的一部电影，就是李安导演，周润发主演的《卧虎藏龙》。” “就是那个得了奥斯卡的？” “对，《卧虎藏龙》的影响力不仅止于票房以及奥斯卡获奖的成就，它也是文化传播的特殊案例。重塑西方观众对东方文化与价值的想象，所以我想把武侠世界OL打造成一个精品大作，然后推向海外，把侠的文化输出到其他国家，让那些外国人，领略华夏的武侠精神！” 说起这个陈昊就来劲了，眼中含光，这是他最近几年最强大的动力和目标，那就是allin自研东方武侠MMORPG，称霸国内，然后出海进行文化输出。 聊到最后，陈昊才拿出笔记本电脑，给金老介绍他们公司和目前取得的成就，证明他们是有实力并且有能力做好刚才描述的壮美蓝图，而不是吹牛逼，凭空想象出的空中楼阁 金庸听完，没有什么表示，只是起身从前方柜子里，拿出一副棋盘，放到茶几上，上方摆着两个紫檀木的棋罐。 徐鹏鲲福灵心至，赶紧把身旁带来的翠青釉盖罐打开，帮忙装着棋子。 叮叮咚咚，大珠小珠落玉盘，棋子落入罐中的声音很是动听，徐鹏鲲听的心在滴血，尼玛这俩罐搁谁家都恨不得当祖宗一样供起来，这倒好，直接当围棋罐了，不过他摸着手中冰凉温润，有些粗粝质感的棋子，感觉也属于差不多档次的珍品，安慰了一下，起码不是明珠暗投。 金庸和徐鹏鲲两人把棋子装好，冲陈昊一延手邀请道，“小友，可有兴趣手谈一局？” 陈昊连连摆手，五子棋他还是挺有信心的，围棋一道属实是门外汉。 徐鹏鲲倒有些跃跃欲试，“如金老不弃，小子想不自量力一把。” 陈昊神奇地望着发小，他怎么不知道对方还有这一手，后者对他眨了眨眼，也不能总你装逼不是。 两人分先，金庸持黑子，徐鹏鲲持白，陈昊成为了观战者，围棋他看不懂，但他会观察面前两人的表情。 随着时间的流逝，棋盘上的棋子星罗棋布，剩余地空间越来越少。 对弈双方的脸色愈发凝重，思考时间也越来越长，落子也越来越谨慎，可见局面有些焦灼。 1个半小时后，徐鹏鲲长出一口气投子认输，“金老这磅礴大势，一浪接一浪，小子实在是无以为继，输的心服口服！” 金庸笑着用手点了点徐鹏鲲，笑着说，“你小子，滑头。”后者帮忙收拾棋子，嘿嘿笑着。 随后金庸转头冲陈昊说道，“这十四部作品授权给你们我放心，希望最终真能做到你说的那样，我会为你们感到骄傲。” 耶，陈昊和徐鹏鲲兴奋地击掌相庆，看着年轻人兴奋的样子，金庸不禁也有些高兴。 “授权费，您老说多少就是多少，小子绝不还价。” “那就1亿4千万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