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妗被陆骁带到了一处新购买的房产内。 复式大平层,装修风格低调而不失内涵,相比之前的公寓,这里明显多了一些烟火气。 更适合居住和生活。 但距离市区有一段距离,交通十分不便利。 因此沈妗从下车开始,就开始担心回去的问题。 在玄关换好鞋,陆骁直奔书房。 没有留下只言片语,连个眼神都没施舍给沈妗,仿佛当她不存在一样。 张杨也跟着上去了。 沈妗在露台观察了一遍地形,之后就抱着抱枕在沙发上想对策。 四周都没住什么人,如果陆骁把她丢在这里,那简直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但一直从下午等到晚上,也不见范诚的身影。 书房也不见有任何动静。 沈妗留了个心眼,将自己的位置发了一遍给熊琳琳,以备不时之需。 随后起身上了楼。 准备敲门的那刻,沈妗眼珠转了转,突然放下手,将耳朵贴在了门板上。 如果能听到点有用的信息,她也好早做应对。 但就在她侧过头的时候,张杨却仿佛早有预感一样,从里面把门拉开了。 四目相对,沈妗尴尬极了。 张杨倒是面不改色地看着她,“沈小姐,有事吗?” “……今晚要留下过夜吗?”沈妗规规矩矩的站在门口。 她答应了爸爸,今天要回家吃饭。 张杨回头看了一眼伏案工作的陆骁,回道,“沈小姐,要是累了您可以去客卧休息。” 就现在这种情况,她得多没心没肺才能睡得着啊。 沈妗忍着想翻白眼的冲动问道,“有充电器吗?我的手机没电了。” 张杨正要说话,始终没吭声的陆骁终于按捺不住自己的脾气开了口,“自己没长手?” 沈妗,“……” 此刻的陆骁就是掌握她生死大权的神,沈妗哪敢惹,哦了一声,赶紧灰溜溜的下楼去了。 将门关上,张杨折返回陆骁跟前,颇为意外,“陆总,您怎么知道沈小姐上来了?” 陆骁头也不抬地说道,“她的心思,瞒不过我。” 张杨观察着他的脸色,“陆少,订婚典礼已经筹备的差不多了,沈小姐现在出了这档子事,您打算怎么解决?” 纸里包不住火,沈妗怀孕的事一旦走漏了风声,那么无论这个孩子是去是留,程家那边,都不会轻易善罢甘休。 上流社会的婚姻不可能纯粹,要是有心人拿这件事做文章,对公司的发展更是极其不利。 “婚宴正常进行。”陆骁只说了六个字。 看起来已经有了打算。 —— 陆骁从楼上下来,是在一个小时后。 他一眼就看到了在厨房里忙碌的那道身影。 不是沈妗又能是谁。 倒是头一次看她下厨,她煲汤的样子十分专注,给人一种极致温柔的感觉。 张杨愣了一下,下意识看向陆骁。 就见他拧着眉头,让人猜不透在想什么。 跟在陆骁身边这么多年,张杨自认为还是很了解他的,但在沈妗的事情上,他头一次看不懂他。 沈妗一个不经意的偏头,就发现了站在楼梯口的两道身影。 “忙好啦?正好,尝尝我的手艺吧。” 将碗筷摆好,沈妗笑意盈盈站在桌边等着陆骁用餐。 张杨眼尖,“沈小姐,您的手怎么了?” “没事,就是不小心烫了一下。”沈妗将受伤的右手藏进袖子里,满眼期待等着陆骁过去。 见状,张杨赶紧找借口告辞,将空间留给了他们二人。 沈妗摘下身上的围裙,替陆骁拉开主位的餐椅,说道,“我煲了排骨汤,很入味的,陆少赏个面子吧。” “谁准你下厨的?”从陆骁的脸上找不出半点喜悦。 沈妗笑容一僵,有些不知所措,“我想着陆少忙了一天,应该饿了,就从冰箱——” 陆骁打断她,“伺候人上瘾?” 沈妗不吭声了,衣服低眉顺眼的模样。 陆骁朝她走过来,颀长的身影压在沈妗头顶,让她无处躲藏,“你心里想什么,我一清二楚。” 沈妗抬起头,一双眼眸清澈无比,仿佛天真无邪的孩童。 “无论陆少作何打算,我都无条件配合。” 沈妗踮脚,凑到陆骁耳畔,轻声服软道,“但求陆少放我一马,让我少受些罪。” 陆骁讥诮的扯了下嘴角,“怕了?” 沈妗敛下眼皮,看不清神情,却能听见娇媚的声音,“一战到天明的人,谁能不怕。” 话音落下,偌大的餐厅陷入了前所未有的沉寂。 只剩下各种菜肴的香味四溢,萦绕在两人的鼻尖,给这栋冷清的房子增添了不少烟火气。 两人各怀心思。 沉默半晌,陆骁挑起她下巴,强制性的让她对上他的视线,“你应该知道,这个孩子留不得。” 他不容置喙,话中没留一点商量的余地。 沈妗早就知道会是这样的结果,但还是没由来的被他的语气刺痛了一下。 孩子留不下的原因,无非因为她人微言轻,家境平凡。 和程雯相比,简直是云泥之别,傻子都知道该怎么选。 但是这种被人毫不犹豫就放弃的感觉,实在太糟糕了。 “怎么,不愿意?” 陆骁将沈妗脸上的神情变换尽收眼底,手腕微微发力,疼的沈妗眉头都皱了起来。 似乎怎样回答,都不是一个令人满意的答案。 沈妗正绞尽脑汁的想着应对办法,胃里忽然一阵恶心,那种感觉势如破竹,根本抵挡不住。 她眉头一皱,生怕弄脏陆骁的衣服,赶紧捂住嘴巴,用力将人推开,慌不择路的跑进洗手间。 她伏在马桶,吐得天昏地暗。 陆骁听着洗手间源源不断传出的声音,眉头拧成一个川字。 沈妗不晓得吐了多久,这次呕吐,比在医院还要凶猛,她整个人瘫在卫生间好久都没能起来。 等到打起精神出去的时候,偌大的房子只剩下她自己,陆骁早已不知所踪。 桌子上无论是汤还是菜,他一下都没动。 沈妗说不上什么心情,总之五味杂陈的。 她低头,用手抚摸小腹,直到现在都没能接受这里有个小生命的事实。 忽然,她想到什么,快步走到玄关。 但是无论如何扭动,防盗门始终纹丝不动。 她,出不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