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章中医馆里不能有艾灸味 “听说了吗，园林街道有个中医馆最近很火爆。” “搞推拿按摩的？” “什么推拿按摩啊，是这波病毒反扑被他给看好了好几十个，据说都是三五天就好了，一个得后遗症的都没有。” “真的假的，你夸大其词了吧。” “不知道，反正外面都在这么传，应该不是空穴来风吧。” “难怪这两天来输液的少了，我还以为这波没多少人呢。” “奇怪了，他要真这么厉害，为什么之前没听说过？” “谁知道呢。” “那医生叫什么你们晓不晓得？” “不知道，露姐，你呢？” “叫什么不知道，我亲戚说到那边去看病的，都叫他陆医生。” “陆？又是姓陆的？” “怎么，黄姐伱认识？” “前几天消化内科那边不是在传本地有个中医靠把脉知道别人有胆结石的事吗，那个中医也姓陆。” “同一个人？” “这年头中医本来也不多，同名同姓还是同行的概率应该很小吧……” “……” 医疗战线上的人，对于此类事件自然是更为关注。 在如今这个互联网发达的时代，什么消息传的不快？ 江汉市本来就不大，常住人口也就七八十万，园林街道又是几个主干道，发生的还是跟医疗有关的事，自然是会引起各大医院的医护人员密切关注。 …… 随着时间的推移，前来陆九医馆看病的人不减反增。 哪怕陆九已经看好了几十个，对于此次感染的人群来说，依旧是杯水车薪。 很多人熬过了最艰难的几天，但是后遗症依旧存在，不是味觉消失，就是刀片嗓，还有些人一直咳嗽，呼吸困难，头痛啊，耳鸣啊，焦虑等等。 这些人也纷纷跑到了陆九这里，期望能得到一定的缓解。 因为在医院，医生明确告诉了他们，很多后遗症是自限性疾病，什么意思呢，就是这个病得靠自己慢慢恢复，治不治都能好，就是个时间问题。 话是这么说没错，但有了这个后遗症之后，大家的生活都受到了影响，不致命，但是很致郁。 就像头痛，有些人痛起来恨不得用锤子猛锤自己的脑袋，以痛治痛。 这显然也是无奈之举。 现在陆九这能调理，而且很多接受治疗的人给出的反馈也挺不错，那来的人可不就多了么。 不过很多人仅仅是靠针灸和中药是不够的，因为大部分后遗症患者，本质上还是寒湿邪气伤到了阳，说白了，就是寒湿邪气虽然被清理出去了，但它留下来的伤害还在。 那么要补充这部分阳，最好的方法当然是艾灸了。 其实陆九的烧山火也可以做到，但这玩意太费心神，患者一多，陆九就忙不过来了。 唯有艾灸，只要告诉患者操作，给他放好艾绒的位置，剩下的只需要他们自己去换艾绒就行，这就给陆九腾出手来了。 不过他这个地方太小了，床位根本不够以至于这两天，很多患者都自备瑜伽垫跑到陆九这里，直接就在地上接受艾灸治疗。 排队的人则挪到了医馆外，因为实在是没有地方供他们站立。 哪怕是陆九本人，在里面治疗患者也得小心翼翼地踮脚腾挪，一个不小心可能就会踩到某个患者。 现在，医馆的日接诊量已经快要达到七八十人了，要不是有陆山帮忙，陆九一个人显然是有些应付不过来。 “你小子真是讨了巧，照这样下去，你爸妈给你定的数，怕是要不了多久就能完成吧。”陆山也是没想到陆九这才刚开始经营医馆，就碰上了这种事。 正正好，这小子之前在大医院干过，对这个寒湿邪气算是了如指掌，而且还有清肺排毒汤在手，那治疗起来可以说是手到擒来，毫不费力。 患者一旦多起来，哪怕收费再低，陆九每日的进账也不菲。 陆山也不由感叹真是时也命也，感觉老天爷都在帮着陆九守着这个小破医馆。 “爷爷，你想多了，也就这个把月左右而已，不过爸妈定的目标还是没什么问题的。”陆九笑道。 江汉市人口不多，很多人之前就有过，现在过来医馆的，都是些被筛选下来身体更差的一群人，本身数量也没多少。 有些人去了诊所，有些人去了医院，剩下一部分才跑到他这里来。 或许等到口碑传开的那一天，这玩意也就随着天气的变化而消失了，到时候医馆自然就会恢复成此前的状态。 不过有一点可以确定，那就是名声远播之后，找他来看其他病的患者，应该就会比之前多了。 “嘿，你就嘚瑟吧，看样子我也能提前退休了。”陆山笑道。 “别啊，您看医馆以后也有的忙，我一个人肯定是转不过来的，这样吧，一个月一千块，我请您给我当小工。”陆九笑嘻嘻道。 “滚，臭小子，让我给你当小工才一千块？”陆山吹胡子瞪眼。 “那一千一？”陆九笑道。 “不行，一千二。”陆山道。 “哇，那您一年下来不就得一万多，爷爷，今年压岁钱可得涨了啊。”陆九道。 “你小子脸皮是真厚，二十六七了还要压岁钱。”陆山差点没气笑了。 “这话可是您说的，没结婚之前每年都得给我压岁钱，我不要您还跟我急，是不是？”陆九道。 “我那是催你早点成家你听不出来？”陆山瞪眼。 “是吗，我还以为您单纯就是想送我点钱，看来是我会错意了。”陆九道。 “滚。”要不是人多，陆山指不定就得给陆九后脑勺一耳屎。 这小子太气人了。 …… 不知不觉一天的时间很快就过去了。 随后的几天，陆九除了给那些人治疗外，对于曾经的患者，也是挤出时间进行复诊。 魏军的情况恢复的不错，虽然症状都没怎么消除，但是现在的起居生活已经开始慢慢好转起来，连他老婆都说已经有七八年没有看到他现在这么精神了。 这种正向且直观的反馈，使得魏军也意识到，自己如果坚持现在的饮食和作息，再配合陆九的治疗，或许真的有一天能够恢复到年轻时候的状态。 有了这种想法，魏军忽然发现自己以前怎么都戒不掉的习惯，好像有些不值一提了。 还有乔苓和薛依依，尤其是乔苓，饮食结构调整之后，她气血两虚的毛病已经恢复了八九成，现在不仅皮肤比以前好了，整个人都看起来精瘦了一些。 这是因为脾胃好了，气血就不虚了，而脾又主肌肉，当脾胃功能恢复之后，只要适当锻炼一下，腱子肉立马就能出来，且不会有太多多余的脂肪。 同时，气血充足也能让肺金生出津液，肺又主皮毛，这就会使皮肤看起来更加的光滑水嫩。 就乔苓现在脸蛋的那种自然光滑程度，是任何护肤品都擦不出来的。 这期间，陆九抽空还给她弄了点玉肌散，乔苓一听说这东西是纯中药调制的护肤方子，那简直都要疯了一样，恨不得直接在陆九这批发一下。 薛依依得知这事后，哪里还顾得上什么姐妹情谊，直接就跟乔苓抢起了中药。 这也让陆九明白了一个道理，女人可以为了美，付出一切。 难怪现在整容业这么发达，这无疑是抓住了女孩子的消费痛点。 只是在陆九看来，任何外用的东西，都不如把五脏六腑调理好有效。 就像树，根如果是好的，那么养护就能够锦上添花，根如果坏了，外面再怎么涂抹也只是掩耳盗铃。 “让一让，让一让，你是陆九？这家医馆是不是你开的？” 下午三点多，陆九在给患者们煎药的同时，也在给患者们进行艾灸扶阳。 可就在这时，两名身穿蓝色制服的人员走了进来，一男一女，男人手中还拿着一份文件，二人上来之后便对着陆九一通质问。 “我是，怎么了？”陆九道。 郭淮道，“有人举报你这个医馆有艾灸味，环保不达标。” 啊！？ 陆九第一反应是愣了。 第二反应是愤怒。 特么的中医医馆里还不能有艾灸味？ 但很快陆九就冷静了下来，他知道，跟执法部门对着干那是厕所里打灯笼，找死。 “朋友，我这是中医馆啊，为什么叫有艾灸味环保不达标？”陆九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平和一些。 一旁接受治疗的患者也奇怪了，“诶，艾灸咋就不环保了？” “是啊，这东西又能治病还不难闻，凭啥就不环保了？” “餐馆地沟油你们不查，那些网红店子乱搞你们不查，跑来查中医馆？” “是不是有病？” “……” 郭淮愤怒地看着众人，“吵什么吵？《恶臭污染物排放标准》明确指出，一切刺激嗅觉器官引起人们不愉快及损坏生活环境的气体物质都是恶臭气体，艾灸里面含有的艾草气味污染物符合标准，根据现有的规定，如果艾灸馆里没有排气筒或者排气筒高度低于15米，则属于无组织排放源，需要符合恶臭污染物厂界标准值。” “我们过来是有群众举报，例行检查，再吵现在就把你们给封了！” 胡娟赶忙拉住郭淮，让他说话注意点，不要那么冲，旁边还有人拿手机在拍呢。 经过他这么一吼，看病的一些患者便都不作声了。 如果这真的是国家规定，那他们在这嚷嚷也起不到任何帮助，反而有可能给陆九添乱。 再者，他们就是来看个病，没必要得罪这人。 陆九闻言，便知道今天这事怕是难以善了了。 只是他不理解，自己这才刚艾灸几天啊，便有“群众”举报。 看来触及到某些人的利益之后，很多人都能在规则之内，换着法地置你于死地。 “这位，领导，也就是说，我这里如果没有排气筒，或者排气筒没有超过15米，就不能用艾灸，对吧。”陆九道。 “你能明白最好。”郭淮道。 “那行，我从今天起不做艾灸了，等我之后安装了符合标准的排气筒再来请领导过来检查检查，您觉得可以了，我再做，这应该没什么问题吧。”陆九道。 “可以，不过从今天开始你的医馆得关闭，等你什么时候装好了排气筒，排放达标了，什么时候就可以开了。”郭淮道。 陆九皱眉，“为什么？” “你现在已经造成了周围群众的困扰，你们这艾灸的味太大了，根据规定是必须要闭馆接受检查的，要都像你们这种道个歉自罚三杯，那还要我们过来检查干嘛？”郭淮道。 陆九凝视着郭淮，“群众？什么群众？哪个群众？既然这种举报是实名制的，那么我想请领导明示一下，也好让我有机会跟这位‘群众’当面致歉，要赔偿也行。” 郭淮道，“你什么意思？你想找人报复？举报人的材料在我们这是受保护的，你说给你看就给你看？” 陆九笑了，“也就是说，只要是个名字，他就是群众，他的意见就代表了所有人的意见，领导，要不你现场采访一下，看看在我这的患者到底哪个被艾灸味给熏的难受了。” 郭淮道，“你在教我做事？” 陆九笑着靠近郭淮，一双眸子冷冷地看着他，“不敢，我就是想知道什么叫特么的群众，是不是只有张嘴的才叫群众，默不作声的就不是群众，是不是举报的就叫群众，来我这治病的就不是群众，是不是那几个少数的是群众，而大多数人，特么就不是群众！？” 郭淮好似被这个眼神给震慑到了一般，脚步忍不住往后退了半步，就是这半步让他忽然觉得分外丢人，他顿时怒上心头，目光如炬，猛地向前踏了一步，“我现在跟你讨论的是环保问题，你环保不达标就是不准开，说再多都没用，胡娟，条子拿出来，现在，所有人都出去，把门关上，条子贴完谁要是敢破坏，就等着吃官司吧！” 他这句话一出，众人哪敢在这久待，纷纷开始走出医馆。 不多时，陆氏医馆内便只剩下两位环保部门的人，以及陆九爷俩。 郭淮没继续说话，只是和同事走到门口，将医馆的玻璃门关上，然后贴上了两张白条，和一张医疗机构环境整改的告示。 陆九隔着玻璃看着他们，一言不发。 陆山却是早已见怪不怪，在陆九与郭淮争论之时，他就静静地退到一边，给自己倒了杯茶水，然后坐在凳子上细细品了起来。 条子贴好，郭淮二人离开，外面的患者也是手足无措地看着里面的陆九。 有些人也在整个事情发生时，用手机将其录了下来。 互联网时代，人人都是记者，这种随手拍的习惯，早已是大众看热闹的必备技能了。 医馆内，陆山看着仍旧站在那不动的陆九，缓缓开口，“生气了？” 陆九道，“有点。” 陆山笑道，“习惯就好，太出风头了总归是不好的，人啊，要学会低调，中医，更要学会低调。” “知道我为什么早早的就只开馆半天吗？当你治的人越来越多，治好的越来越多，就总会让一些人看不惯，这世上也没有千日防贼的道理，所以，与人方便便是与己方便。” “我看我的病，也不让你无利可图，大家各自安好，才能长长久久，你啊，做得太过了。” 陆九道，“我明白，但我不服。” 陆山走到陆九身旁，拍了拍他的脑袋，“总是要服的，咱们斗不过这世道，不过爷爷不强求你现在就屈服，年轻人嘛，总得有些朝气才行，你想做什么就去做什么，就算是把这个医馆豁出去，爷爷也支持你！” 陆九转头看向陆山，嘴角露出笑意，“爷爷，还是你了解我。” 陆山白眼，“你小子是我一手带大的，你一撅屁股，我就知道你要拉什么屎，就你那不肯吃亏的性子，能让他们欺负了不吭声？” 陆九笑道，“那爷爷，我可就放手干了！” 陆山笑道，“我拦得住吗？” 二人相视片刻，不禁双双放声大笑起来。 与此同时，陆氏医馆以环保不合格为由被暂时封馆的消息，迅速在江汉市传开。 一个中医馆，因为艾灸味而被封，如此滑天下之大稽的事居然就这么堂而皇之的发生了。 这也引起了很多人的关注。 在几个主要的视频平台上，江汉同城的网友们发现了有人将事情经过拍下视频，看完后便纷纷在下面留言。 “医院也该查一查，那药味太重了，那个消毒的味道太重鼻了，这应该好好查一下。” “艾灸明明是能净化环境，这帽子扣的就是想人死，哈哈哈。” “中医不会断，最后国外会发扬光大吧。” “我去年家里熏艾草，一家人没有阳……” “有可能是周边同行嫉妒他那人满为患举报了。” “这才对嘛，本来垃圾桶里也不能有垃圾啊，这我们导员说的。” “这是我们江汉的中医？没见过啊，看着这么年轻能治病吗？就这一段视频应该没什么说服力吧，有后续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