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闭了好几日的主系统这会儿终于愿意与他恢复谈话:『很正常,你以前都不看那些书啊故事之类的吗?按照一般的设定,不管主角还是其他人都好,在接收了比现在的自己还要强的能量时,都会有个漫长的过渡期。』
『前面的狂暴是很符合反派该有的设定,虽然在你的帮助下成功阻止危险值的提升,甚至还得到了下降,但这力量终究无法完全被释放。所以他这段时间身体可能会反反复复,从外边来看就是类似于发高烧的症状。』
再三犹豫之下,联想到他们还得风风火火赶好几天的路才能回到天宿仙门,他最后还是决定先单独带着步天寒脱离大队。
“谢星的状态不太好,可能是没第一时间处理好伤口导致了发炎情况,我不想他路上难受,打算带他先就近歇息几日。”顾西宇平静地给步明风解释道,“正好我已有一段时间没出来看一看,稍微了解外面的情况,或许对我的修行能有一些帮助。”
陆城这次在秘境里和林千悦在一起时,俩人曾一起误入那位上古大魔留下的小陷阱,在胡乱破解与闯荡后气运极好地得到了那位大魔曾经从其他修士手里搜刮来的功法秘籍,其中便有失传许久的剑道功法。顾西宇知道他心里颇激动地想回去钻研一番,便没有让他跟着。
步明风原本还想再劝顾西宇几句,但知道这人性子硬得很,决定了的事没什么意外就不会再改变。而且顾西宇在天宿仙门内地位确实不低,仙门原本就没对这些内门弟子有太大的约束,他们自然是没有理由阻止顾西宇在外逗留。
倒是陆城看着浑浑噩噩的‘谢星’,没忍住在心里感慨,当初说师父都会比较宠爱小徒弟只是想逗逗这个少年,哄骗他放弃争夺大师兄的位置罢了,可如今一瞧,师尊确实比较疼爱小的徒弟啊。
边上的步明风见陆城目光深邃地凝视着顾西宇和谢星离开的方向,笑着调侃:“没想到太凌君对他小徒弟竟是如此关爱有加,我曾经以为,以他冷冰冰的性子,难以把徒弟带好。”
“不过你师父那么疼爱你小师弟,你会不会觉得不开心或是被忽略?”
听起来像是长辈不经意间关心后背的一句疑问。
陆城看向步明风,奇怪地反问:“为何要不开心?”
他怀里抱着顾西宇前段时间刚亲自给他铸造好的剑,又笑吟吟地望着俩人离去的方向:“小师弟年纪小,本来就该得到多一些疼爱。不止师父,我觉得我这个师兄也挺关爱他,没什么不好。”
何况谢星与他的修行路道本来就不同,而且于资源和教导上顾西宇从来都没有偏过心,倒不如说对他的指导更为严格和频繁,他反而还挺担心目前为止还在被罚抄写各种经文的谢星会不会不高兴。
步明风说的不无道理,等回去之后,他得找个时间跟师父说说小师弟的事,看看能不能把他的修炼进度提上日程。
顾西宇带着浑身发烫的步天寒,在距离他们最近的一座城里找了家客栈住下。城里走动的修士很多,而且他还刻意压低了自己的修为,倒是没有引起其他人的注意。
步天寒这一过渡,又是好几日的时间。另外把他带出来也是担心他这个状况回到天宿仙门,一不小心没控制住自己释放出魔气可就不太好了。在外边比较方便的是,他可以用自己的灵力在房间外围设下专属的灵域,如此一来即使步天寒在房里有什么异样状况,外边的人不至于感知得到。而如果是在天宿仙门,大宗门的领地里,可不容许他随意设下这种灵域。
步天寒虽然又陷入迷糊的状态,但深处的意识却还是清醒的。他能够清晰地认知到身体发生了什么事,自己大约身处何地,连日来不断在他身边照料着他的是谁。
这么想着,他心情忽然有些酸涩。
许久以前,他还拥有个完整的家庭时他从来没生过病。后来亲娘死了,亲爹不搭理,独自住在小破院的时候,因为生活条件艰难,十岁之前的他时常要生几次大病。每次都只能自己熬着,这还是记忆中有人这样照顾过他。
长大后就更不用说,他因为体内的魔煞成了人人喊杀的大魔头,他从来就没法放心地留下任何人在自己的身边。因为包括他魔宫在内的魔修,都极可能对他抱有杀心。
顾西宇现在是作为这座大陆上对他威胁最大的人,按理而言他应该要更加提防着他才是。可他不明白,为什么好像自当日石塔的搏斗之后,他逐渐不排斥他身上的气息了,甚至有他留在身边,他心底还感到了更大的心安与放松。
莫名其妙的,就开始依赖与对他多了一分的信赖。
步天寒对此其实挺不安,这意味着他有了能够让人偷袭的入侵点,然而像现在顾西宇就坐在他床边,他却不想伸手把人推开,反而还借着糊涂抓住了他的手。
不可否认,属于另一个人的温度传到他掌心时,那种感觉舒服得好似什么重要的东西终于回到他身边。
他闭着眼睛轻轻喘息,床边的人并没有放任他抓住自己太久,轻轻地又把他的手抽开了。他心里其实有点不高兴,但身体疲惫得很,只能听着房门在不久后传来开关的响声。
步天寒这才微微睁开了眼睛,盯着空无一人的房间愣神。桌上还放着顾西宇带来的瓶瓶罐罐,明显有过使用痕迹的茶杯也还随意地搁在那里——显然,他只是短暂地离开一趟。
几日下来,他已经逐渐把体内原本不属于他的力量,和他丹田内的魔煞融合。他能感觉到,这是他最后一次发病了,安然渡过此劫等同于又一次的重生,到时候他的力量会更上一层。
顾西宇这次之后,灵力明显比最开始见面那会儿相较又弱了些许。再过不久,顾西宇可能就暂时再无法压制他了。
这于他而言是好事。
步天寒动了动,从床上坐起身后,手心微微一摊,上面突然多了一本书。
这是他刚进入石塔碰见那什么传承之前,意外找到的,他当时曾经就地翻阅过,看清里面的内容时差点直接把它留在原处。后来也不知怎么想的,大概是觉得不拿白不拿,他还是鬼使神差地把它带出来了。
书里记载的,是一种看似有违大道实则又符合阴阳平衡之论的双修之术。
主要还是魔道的功法,但修习此术法的魔修,能抓来体质极其适合作为他炉|鼎之用的仙道修士,强迫对方与他同修。双方虽然都能获得利益,可毋庸置疑,魔修那方得到的益处自然会更大。
步天寒握着功法的手紧了紧,老旧的封皮被他捏出难看的皱褶。
要说最适合这功法的炉鼎,当然非无情道的修士莫属。他们之间的灵气便是两个最极端,所以能发挥出最大的效益。
他坐在床上出神许久,不知是回想起了什么,那双伪装成普通人的深褐色眼睛里的光芒变得越发暗沉。
他曾经想过,等以后成功掌控住顾西宇,要将他丢到魔域最大的风月楼里任人糟蹋玩弄,这是欺辱他最好的方式。但如今再想到这个念头,他心底却泛起了烦躁之感。
他碰过顾西宇的身躯,知道那感觉有多引人沉沦。
步天寒不受控制地冒出更可怕的,想要更加深|入的念头,甚至恍惚间觉得脑海中还闪过了旖旎得如梦似幻般的画面。
现在与顾西宇维持着和谐的师徒关系确实也挺好,可事情早晚会有暴露的一日,顾西宇定会怒而与他决裂。到时候,或许他就可以逼迫他做个选择。
如此想着,步天寒轻声呢喃:“与其让你受万人折辱,不如……”
不如只在他一人身下哭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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