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时间,云起心中各种念头此起彼伏、争执不休,根本就没听到龙渊后面的问话,自然也就不会回答,而是有些出神地盯着龙渊。 苍遨看见云起死死地盯着龙渊,脸上神色变幻不定,以为他还是怀疑自己和龙渊,便有些不悦地开口说道:“喂,病书生,你这副表情是什么意思啊?怎么?信不过我们俩?” 云起听到苍遨的话,这才回过神来,勉强笑了一下,却不知道该怎么跟苍遨解释;他有心想问问龙渊关于寒岭生的事,但又不知道从何问起,而且他也担心问过之后,却发现龙渊不是寒岭生,那该怎么办—— 云起一来担心龙渊知道他跟自己的义兄样貌相似之后,因为不想惹起自己的伤心事而对自己有了避让之心,那两人要再合作查案难免会有些别扭。 二来担心龙渊误会自己先前所以与他结交,是因为把他当成自己义兄的影子,聊作寄托,而不是出于真心;虽然自己的确是因为他跟义兄相似,所以心生亲近,但也的确没有半分将他当成义兄替身的意思。 三来,云起也担心苍遨会以为自己仍然怀疑他们是吴家惨案的凶手,不过是找个借口来打探他们的底细。 除此之外,云起虽然没有细想,但他心底深处,多少有些期望龙渊就是寒岭生的,所以他其实很害怕问过之后,却发现龙渊跟寒岭生没有关系。 一时间云起满心纠结,问也不是,不问也不是,看着龙渊不知道如何是好。 龙渊虽然也觉得云起的表现有些奇怪,但听苍遨这么一说,生怕它闹脾气,急忙打岔道:“对了,行之,你那边布置得怎么样?能用了么?” 云起赶紧答应一声说:“哦,就快好了,不如我们先过去吧。” 说完,云起努力压下心头纷乱的思绪,带着龙渊和苍遨来到阵旁,一边跟他们讲解待会儿需要注意的事宜,一边布置余下的阵法。 等阵法布好之后,云起先一步踏进阵中,然后指着自己斜前方两个阵位招呼道:“龙渊兄、苍遨兄,麻烦你们分别站到这两个阵位上面。”随后又冲着念羽笑着说:“念羽,你帮忙护一下阵。” 念羽闻言,犹豫地看了看阵法,然后又看了看云起,眼里流露出几分担忧,似乎想说些什么,云起见状,微皱着眉头冲它极轻地摇了摇头,心里暗暗喊了一声:“念羽……” 念羽听到云起的声音,知道自己说什么都不会有用,虽然心里十分担心,却还是只能点点头,答应了一声:“是,公子。” 云起冲念羽安慰地笑了笑,然后向着阵法中心枢纽挥手打出一道法诀。 随着云起挥出的法诀光芒没入阵中,阵法当中的灵石便开始次第发出光芒;很快,阵法中的所有灵石都亮了起来,而来正变得越来越明亮,直至最后,灵石上的光芒竟连成一片,在三人周围形成了一圈光幕。 云起见状便盘膝坐下,同时示意龙渊和苍遨也坐下来,一边轻声说道:“龙渊兄、苍遨兄,还请放开心神。” 说着,云起已经将自己的神识展开,连接到光幕之上,龙渊和苍遨也按先前云起所教授的方法,放开自己的心神,将神识与光幕相连。 就在他们的神识触到光幕的一瞬间,龙渊和苍遨只觉得天空中光线忽然一暗,似乎已经入夜,他们四周的光幕变得透明了许多,透过光幕,可以看到外面的吴家大宅已经不复先前的狼藉,花园里到处挂满了灯笼,将这里照得灯火通明,园中花木丰茂,显得生机勃勃,哪里还有半点被火烧后的残破样子。 此时的花园中,布置着一张张八仙桌,一队队仆从往来穿梭,送上各种佳肴陈酿,吴家众人正围坐在八仙桌旁边,一边吃饭一边聊天,席间觥筹交错,热闹非凡,人人脸上都挂着开怀的笑容,似乎在庆贺什么喜事。 看来,这就是云起的密法溯影的效果,他们竟好似回到了吴家家宴那天,也就是吴家遭遇灾门之祸的那一天。只不过,密法毕竟有所限制,这般热闹的场景却没有一点儿声音,看起来也十分模糊,似乎是流水中的倒影般,影影绰绰、晃动不止。 就在龙渊盯着这些影像感叹云起这个法术的厉害时,席间谈笑的众人还有往来的仆从们似乎被什么给惊动,齐唰唰地转头看向某个方向。 龙渊和苍遨顺着众人的视线望过去,就看见花园入口处的一屏假山刚刚被人给击毁,大大小小的石块四散飞溅,掉落在地上,一群黑衣蒙面的人,手持寒光闪闪的兵刃,正迈过那屏被击碎的假山,向着花园中宴饮的众人一步步逼进,人群最前面,分明是一只体型硕大的虎灵兽。 不少人一看见这只虎灵兽和这群明显来意不善的人,立即仓惶地站起身想要逃离,却因为太过慌乱,不是被桌椅绊倒、就是撞在同样慌乱的其他人身上,花园当中顿时乱作一团。 不过,也有一些人并没有惊慌逃跑,而是往这群不速之客迎了上去,摆出阻拦的架势,这些人应该是吴家当中习武修炼之人。 只是,这会儿正值家宴,除了护院,别的人手边并没有兵器,有些会御器的修士还好,可以隔空唤来自己的兵刃,其余的人就只能赤手空拳地对上来犯的人,明显有些吃亏,但现下情势如此,他们也顾不得这许多了。 有了这些人挡在前头,后面的吴家众人终于稍微镇静下来一些,在族中几位主事人的安排下,打算分头逃走。 这群黑衣蒙面人看到吴家众人想要逃离,似乎觉得十分滑稽,纷纷有些癫狂地大笑起来,与此同时,就只见这群黑衣蒙面人的身上冒出许多黑雾,很快就弥漫满了整个花园,吴家众人一接触到这些黑雾,都浑身发软地栽倒在地,根本没办法动弹,更不说逃离这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