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陈留郡一路笔直的向谯县而去。
过了高阳亭之后。
会有十分漫长的一段距离,路上是不存在任何县城的,除了极少数诸如乡、亭一类的聚落,剩下的基本就是荒郊野岭。
此刻位于高阳亭东南方向的山间小路上,有两人一前一后骑在马背上,纵马向山下而去。
前面开路的那人体格狂猛健壮,即便座下马匹同样浑身肌肉,也隐隐有不堪重负的嘶鸣声发出。
而后面跟着的一人。
虽然也英武不凡。
但与前头这厮相对比,则显得太过单薄清瘦,仿佛风中纸片一般。
此二人正是已经从陈留县城离开,并接连赶了有一段路的曹昂和典韦。
曹昂最终还是把典韦这厮给拐带出来了,虽然中途起了那么一丢丢的波澜,但总体还是相当顺利。
司马赵宠根本不敢和曹昂掰手腕。
他也完全不具备掰手腕的资格与能力,毕竟曹昂背后站的是郡太守。
咱曹公子称呼郡太守是叫叔父。
你赵宠一个小小的郡司马,只能也只配自称为属下。
在如今太守一手遮天的背景下。
你赵宠敢在曹公子面前摆份儿?
因此当时曹昂呵斥一声,并表示有什么话对张邈去说之后,赵宠直接就熄了火,半晌说不出一句话。
最后只能恭恭敬敬地向曹昂表示歉意,并愿意服从上面的命令。
而至于典韦本人。
则更加好说话。
对于是待在军营中,还是跟在曹昂身边,完全是无所谓的。
只要能吃饱喝足,待遇给到,在哪干不是干,一切自然任凭安排。
听到是太守的命令,而且向来赏识自己的赵司马也愿意放行,他二话不说就收拾起了行装。
如今二人正是去往谯县的路上。
说来在临走之际,典韦这副体格和架子,当真是给曹昂添了不少头疼。
主要是出行不便,战马难寻。
从陈留县去往谯县这么远的路程,总不可能靠双脚走吧,鞋底都要磨穿了,最好的办法就是骑马。
结果在给典韦挑选马匹时。
眼睛都挑花了,也没能挑出一匹比较适合典韦骑乘的,几乎都扛不住典韦的重量。
哪怕是军营中较为精良的战马,被典韦这么一座铁塔般的身躯骑了上去,也立马四肢一软,然后发出哀鸣声。
最后还是想了个折中的办法,挑选了一匹比较健壮的驮马,牺牲了速度、灵活等其他条件,只保留了负重。
这样才勉强成行。
想到这儿,曹昂就不由摇了摇头。
怪不得人说典韦马战不行,这除非是骑上赤兔马,要不然那能行吗?
……
穿过山间小路之后。
二人来到了山脚下。
由于地形的特殊性,山脚下的这条大路是处在两山相夹之间,宽窄约能容两车并行。
左右两侧多为茂密的树林,树木高大,郁郁森森。
脚下虽然也是沙土路,但最起码较为平坦,相比于山上因为昨天夜里下过大雨,而导致满是泥泞的山路。
那可要好走的多。
抬头看了看天色,此时正值下午边,曹昂估摸着傍晚之前应该就能走出这座山。
然而这只是一切顺利的前提下。
在行进了约有半个时辰之后。
出了一点小小的状况。
很可能是昨天夜里下过大暴雨的缘故,导致两侧的山坡上有大量泥浆和石块冲落下来,将栽种在道路两侧的树木纷纷砸断。
此刻前进的道路上。
杂乱不堪的堆满了树枝和树干,将本就不宽敞的道路彻底封死。
想要顺利的穿过去,无论如何也得将这些拦路虎清除掉,扫片空地出来。
“吁!”
随着勒马声的响起。
曹昂和典韦不约而同的停下前进的步伐,翻身从马背上蹦了下来。
而曹昂很清楚的看见,在典韦跃下之后,他方才骑乘的那匹驼马,马背位置都肉眼可见的挺直了几分。
嘴角微微抽搐两下。
曹昂甩了甩脑袋,接着快步与典韦来到这片树干倒下的位置。
“砰!”
典韦猛的踢了一脚。
顿时发出一阵沉闷的响声,一截树干也被典韦踢的向后接连滚了好几圈,但很快又停在了树枝丛中。
……
测试了一番强度之后。
典韦回过头来,对曹昂拱了拱手,瓮声瓮气地说道:“将军,您且在一旁稍事休息,待我将这些树木给挪到边上,咱们就能顺利通过了。”
在看到曹昂点头之后。
典韦立马走向拦在最前面的一截树干,找了一个比较好发力的位置。
随后扎起马步。
重心下移。
一手托着树干底部,另一只手则按在斜上方。
“喝!”
一声大吼之后。
典韦的双腿、腰部以及双臂一起发力,肌肉瞬间膨胀,磅礴浩瀚的力量汹涌宣泄而出。
顿时重达上千斤的粗壮树木,便这么被典韦整个搬了起来。
而反观这人间凶兽。
此刻却是脸不红心不跳,大气都没喘几分,只做悠哉悠哉状,似乎方才这般恐怖的发力,根本没消耗他多大劲。
步履沉稳,脚步轻快地走到一旁。
接着在曹昂看怪物一般的眼神中,将方才搬起来的树木轻轻放倒在地,似乎还准备归纳收整一番。
如此情形。
看着曹昂忍不住啧啧赞叹。
尽管先前在军营中,已经见识过典韦单手举起旗杆的壮举,但此刻依旧为之所震撼。
真猛士也!
就这么看典韦搬了几个来回之后。
曹昂突然觉得不太行。
典韦是搬的轻松,速度也丝毫不慢,但此地倒下的树干杂乱不堪,东一茬西一茬的,又多且又乱。
光靠典韦一个人这么搬,估计今天晚上要在山上安营过夜了。
自己虽是千金之躯。
但这又不是什么下脚事儿,脏活,不过是出份力气罢了。
终究方便的是自己。
又有何不可呢?
……
想清楚了之后。
曹昂也不在一旁干看着了。
将身上的几件重物往马背上一放,随后撸起袖子便走到一棵树干前。
作势便准备将其搬起。
如此情形,顿时吓了典韦一跳。
赶忙高声疾呼道:“将军,使不得!”
“这些东西又重又不好着力,您是万万搬不动的,可千万别伤了手和腰腹,那可真叫属下难辞其咎!”
典韦不怕辛苦,也不怕时间长。
就怕曹昂逞强搬树受了伤,那反倒是大罪过了,因此必须出言劝阻。
然而曹昂并未回答。
只是学着先前典韦的架势,摆出了个一模一样的姿势。
……
“给我……起!”
曹昂喊的是咬牙切齿。
满脸通红,面目狰狞。
额头上青筋爆起,上下牙关咬紧,颤颤巍巍的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仿佛已经用尽了全身力气。
整个人肌肉紧绷,双臂一块块的膨胀了起来,原本还较为匀称的双臂,此刻在一条条青筋血管的凸起下,显得是无比可怖。
“啪嗒!”
伴随着一滴汗珠落下。
在典韦充满了震撼的目光中。
被曹昂抱于怀中的粗壮树木缓缓腾空而起,粘连着带出一大串泥土,在空中四处飞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