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郎君小心!” 眼看杨禹被裹在漫天的黄叶与飞剑之中,小九心急如焚,急刺几剑,想要把缠住他的小环逼退。 然而就在此时,只听飞舞的黄叶中传来杨禹的声音:“天下之神,莫不归火;天下之精,莫不归水,济之水火,万物由我。” 随即啪啪啪传出几声暴响,那缠着杨禹的黄龙突然凌空而起,掉头反向秦楼月飞射而去。 秦楼月大惊,双手并用,又接连打出几道符箓,在黄龙前头炸开,火光爆射,黄龙虽被炸得纷纷散开,却又很快聚起,继续冲秦楼月射去。 秦楼月娇躯急退,白底绿萼梅披风挥起,挡往冲下的龙头,一声闷哼,她只觉得胸口如遭雷击,嘴角隐隐渗血,整个人踉踉呛呛退了好几步,才站稳身子。 杨禹一出手,双方高下一目了然,秦楼月的脸色变得极为难看,一咬银牙,“小环,走!”秦楼月当先飞掠而去,她那侍女只得急退,掉头跟着飞奔向林子深处。 小九还想再追,杨禹连忙叫道:“小九,不要追了。” “郎君,这些人阴魂不散,鬼知道他们还会耍什么阴谋,郎君为何放她们走呢?”小九虽然收住了脚步,却是满脸不甘。 杨禹反问道:“追上去杀了她们就不会有麻烦了吗?放心,他们那点小伎俩,还奈何不了你郎君我。” 小九不笨,也知道五斗米教人多势众,如果真杀了这两人,结下了血仇,恐怕今后就真的是不死不休了。 “郎君,可是这样也不是办法呀,她们肯定不会就此罢休的。” “我知道,算了,咱们现在使命在身,其他的等将来再说吧。” 这么处理,对杨禹来说还有一个原因,以前他除了跟南山老人学道法,主要是为了抵抗疼痛的煎熬,从没跟人较量过,这有点闭门造车的意思,现在遇到这些人,用来练练手也不错。 “刚才吓死我了,幸好郎君会仙法。”小九长长吁了一口气,望向自家郎君的目光多了几分崇拜。 对小九的反应,杨禹颇为感慨,这个世界,人们普遍对“鬼神”、“仙术”这些东西是相信的,就连孔夫子对此也只是避而不谈,并不轻言否定。 而在那个奇异的世界,因为掌握了一些科学,人们对鬼神、法术、气功这些神秘的东西持否定态度,然而随着科学的发展,有些东西他们却解释不了,一个量子纠缠现象,就足以颠覆原来所有的物理学理论。 人类是用视觉、嗅觉、听觉、味觉、触觉去理解这个世界的,但正常情况下,人的五官只能感知到极少的物质,除此之外,宇宙中还有占比高达95%暗物质和暗能量是人类感知不到、理解不了的。 即便是已发现的5%物质,人类真正了解的也是极少部分,比如,最初的一个受精卵是怎么成长为一个拥有复杂神经元的人;比如,人类的大脑是怎么运作的,量子纠缠对人类大脑会形成什么样影响,这些都还不知道。 既然宇宙中还有95%的物质和能量是人类所不知道的,那么灵魂、鬼神都是有可能存在的。 既然量子能纠缠,那又如何能否定第六感、特异功能、法术的存在呢? 谁能保证那些未知的物质中,没有一些物质或生灵,能通过量子纠缠,完全彻底地影响人的各个状态呢? 反正在那个世界,随着科学研究不断的深入,一些最顶尖的科学家也开始怀疑有一天科学、神学、玄学会走到一起。 杨禹对这方面认识不多,但他很清楚南山老人的许多能力,用那个世界的科学也是解释不了的。 “杨使君!杨使君!” 宁寿之的呼唤,打断了杨禹的思绪,他转头望去,只见宁寿之带着几个护卫从酒肆那边寻来,杨禹连忙迎过去道:“宁副使怎么来了?” “要起程了,杨使君在此做甚?”宁寿之很好地掩饰了自己的疑心,装着无心地问道。 “哦,此地铺满黄叶,景致之美难得一见,以至于让在下流连忘返,倒让宁副使担心了。” 宁寿之看了看,颔首道:“景致确实不错,不过时辰不早,咱们再不起程,晚上怕是赶不上宿头了。” “还真是,走走走,赶紧起程。” 在杨禹他们出使北魏的第二天,太尉左长史王弘奉命匆匆返回建康,而王弘此行,注定在历史的长河中引发一场不小的波澜。 建康城中,司马德宗这个傻皇帝只是个傀儡,真正坐镇建康总揽军政大权的,是刘裕的心腹刘穆之。 刘穆之与刘裕一样都是寒族出身,对刘裕忠心耿耿,而且是难得一见的人才,可以说没有刘穆之的扶佐,就没刘裕的今天。 而以往刘裕对刘穆之也确实是信赖有加,言听计从,这次刘裕北伐,以刘穆之为尚书左仆射,领监军、中军二府军司,仍兼前将军、丹阳尹,坐镇建康。 刘穆之没有辜负刘裕的重托,在建康内总朝政,外供军旅,决断如流。 每天他门前来办事的官员站得满阶满室,刘穆之眼看公文,手写回信;耳听汇报,口中同时回答,真可谓是眼观六路,耳听八方,同时处理几件事而互不妨碍,而且每件事还都处理得妥妥贴贴,这能力,绝对能用逆天来形容,史所罕见。 处理完军政大事,他还有时间和精力与朋友饮酒畅谈言笑,数个时辰而不觉疲倦。 刘穆之有一点比较特别,他很少一个人吃饭,每餐都是大摆盛宴,拉上十来个宾客一起畅饮。 因此他的消息极为灵通,而他听到什么,事无巨细都向刘裕汇报,如此刘裕不但没怪他奢侈浪费,反而更信任他。 正当刘穆之在建康干得有声有色、得心应手的时候,王弘突然从彭城回到了建康,说太尉领兵出征,扫荡中原,把大晋旧都洛阳收复了,如此丰功伟绩,朝廷如果不备九锡,恐怕会寒了前方将士的心。 刘穆之忽闻此事,不禁大惊。 九锡有什么政治含义他岂会不知,而这么重大的事,刘裕事前竟没有征询他的意见。 就算刘裕是临时起意吧,他让王弘回来,按理也应该先私下和自己人商量一下啊。 但是没有,王弘回到建康,在事先没有和刘穆之通气的情况下,便直接在朝堂上抛出这样的言论,眼下这建康朝堂是谁在做主?是晋帝司马德宗吗?不,是他刘穆之啊,这不等于是在责怪他吗? 刘穆之想不明白,真是想不明白,他和刘裕之间为何突然出现如此大的隔阂? 难道是刘裕觉得自己坐镇后方权柄过大,或是有什么事让刘裕生了戒心,因此故意让王弘回来敲打自己? 刘穆之反复思量这段时间的所作所为,感觉并无不妥之处,唯独一件事他与刘裕意见相左,刘裕几次想提拔谢晦为从事中郎,都被他否决了。 刘穆之并非不能容人,谢晦本来就是他推荐给刘裕的,但谢晦虽有才,却过于年轻,有失沉稳,这样的人骤登高位,容易飘飘然找不着北。 刘穆之原本以为这不算什么大事,而且自己并没有做错,但要是和这次王弘回朝讽要九锡的事情系联起来,刘裕之前要提拔谢晦的动机似乎就没那么简单了。 刘裕想要加九锡,明明最佳时机是在灭秦之后,为什么如今仗才打到一半,便突然急着要加九锡呢? 王弘出身琅琊王氏,刘裕身边那么多人,这次为何偏偏让王弘回建康呢? 难道刘裕已暗中与士族门阀达成了某种交易? 难道刘裕几次要提拔出身陈郡谢氏的谢晦是在试探自己? 毫无疑问,遍布朝野的士族门阀是刘裕代晋称帝最大的阻碍,只有刘裕与这些士族门阀达成了妥协,才能解释得通这一连串的疑问: 因为双方达成了妥协,所以刘裕在自己陈明利弊之后仍坚持要提拔谢晦。 因为双方达成了妥协,所以不必等到灭秦之后再加九锡。 因为双方达成了妥协,所以出身琅琊王氏的王弘被派回建康讽要九锡。 那么双方妥协的内容是什么呢,很有可能是刘裕向士族门阀让出部分或全部内政了,大概也正因为如此,这么大的事,刘裕事先竟不跟他这个坐镇后方总揽朝政的人商议。 刘穆之越想越心惊,当初刘裕与刘毅、何无忌等人起兵灭了篡位的桓玄后,那些士族门阀暗中支持刘毅,想借此排挤刘裕,紧要关头,正是刘穆之力主刘裕入京争取杨州刺史、录尚书事的职务,控制了朝政,才有了今天的局面。 一直以来,因为有了刘穆之在背后为推手,才有刘裕打破百年来门阀共治的事情发生,可想而知,那些被压制的士族门阀最恨的可能就是他刘穆之了。 而这次刘裕让他坐镇建康,镇谁?当然不是镇宫里的那位傻皇帝,镇的正是那些士族门阀。 如果刘裕真的暗中与这些士族门阀达成了妥协,这么重要的事却瞒着他,这不等于是把他抛弃了吗。 刘穆之越想越怕,不禁惊出一身冷汗,脊背发冷,竟就此病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