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九幽继续开口道, “也正是因为明玉功与移花接玉的功夫,让邀月单论武学造诣足以与凭借神剑决的天下第一神剑燕南天相提并论。”
他说这话的时候朝着哈哈儿看去,对方虽然伤重却还是对着他微不可见地摇了摇头。
论起从对方的神情中读取消息, 哈哈儿可不觉得小鱼儿这坏东西有青出于蓝的本事。
这青衣少女虽然功法上与燕南天同出一脉, 但她在听到燕南天名字时候的无动于衷并非作伪, 算起来还不如她听到神水宝典几个字的时候来得有些微妙的神情变动。
所以他们大可以放心这位突来恶人谷的高手, 应当不是为了调查被他们折腾成了活死人的燕南天而来的。
“那你的功夫是什么?”时年松开了对杜杀那铁钩的压制,走到了阴九幽面前, 这家伙一副脸色煞白中气不足的样子,时年又不知道他一来是这半人不鬼的状态将他当真整成了不行,二来她手中的飞刀像是又要突然给他来那么一下的样子,让他不由操心起了自己的小命——
时年只觉得同为当个恶人的, 霍休这种背地里是青衣楼总瓢把子, 明面上是天下首富,无花这种人模狗样的大师,看起来好像要比眼前这被横扫一地的,看起来稍微有档次一些。
说到阴九幽, 她又不由想到了日后夜帝之下风雨雷电四圣里的风九幽。
也不知道神水宝典的出现, 嫁衣神功的标志剪影,是否意味着两个世界之间真有更多紧密的联系,说不准阴九幽还听过这位以九幽阴风控魂的前辈,但她眼看着这些人都将她当做了初出山门的隐世高手,她可不能随便问出这个问题。
“轻功。”阴九幽从牙缝里挤出来了个回复。
在能和邀月凭虚而斗的家伙面前说自己的拿手好戏是轻功,就算是他阴九幽也要点脸皮的,更何况她这飞刀一出, 他轻功再怎么快也没能躲过, 又有什么资格说这句。
但时年只是不置可否地笑了笑, 将受伤倒地,或者说其实还能动弹,但被那一杯茶水灌下去整成了不能动弹的几人都问了个遍。
虽然刚才出来治伤的人也给他们解除了毒性,可谁让这小子记仇她割断绳子的事情,选的正是不那么容易消解毒性的药物,此时反而帮了她的大忙了。
时年问完了一圈又回到了中间站定。
她单手托着微微歪着的头,一手抱胸托肘,这模样怎么看怎么像是在打什么歪主意。
深受小鱼儿近两年来迫害的恶人谷中众人都本能地打了个寒噤。
要知道这还是个比小鱼儿的武力值高出太多的家伙。
“我听说江湖上有个规矩,把这里的人都打赢了,这个地盘就是她的了。”时年眼神里带着几分好奇问道,“不知道是不是有这么个规矩?”
别的地方有没有这个规矩不知道,恶人谷反正是没这个规矩。
偏偏时年的飞刀一刀扎在了刚准备摇头的李大嘴的脑袋边上,而分明她是背对的对方。
这眼观六路耳听八方的本事实在惊人。
他们本打算趁着恢复了来个一拥而上,现在也不得不先打消了这个念头。
“我呢就不要你们这地方了,又冷又臭,天知道你们是怎么住得下去的。”她慢条斯理地踱步走到了那把甩出去的飞刀旁边,足尖踢了踢那弯曲的竹节柄,一下发力让这飞刀腾空而上重新落回到了她的手中。
“我只有两件事需要你们做,第一,我在你们这恶人谷中的时候,得用上宾之礼相待,我劝你们也别用什么带毒的东西招呼我,否则我也不妨让你们见识见识老字号温家的毒,你们这里的神医到底能不能解开。”
温嵩阳送给她的剧毒,除了在对付十三凶徒的时候用过一点,剩下的还被她随身带着。
十大恶人寻思了半天也没想到老字号温家到底是哪一方势力,可她说的信誓旦旦,又不容别人不信她口中所说并非是个瞎编乱造的势力。
“第二,我这出山出的着急,没带什么盘缠,”她蹲下来用刀柄拍了拍李大嘴的脸,这熟门熟路的威胁操作看得小鱼儿眼皮一跳,突然开始怀疑到底谁才是恶人谷的人,“我看你这身膘养的还不错,还有那个被打成这样还能笑得出来的,说的就是你,想必应该给我整点盘缠出来不难对吧?”
这次她是在日后的地方发动的镜子,没处去准备行路的盘缠,当然只能让这些对她动手的人多担待担待。
她倒也不是没考虑过将这些恶人杀了干净,可有意思的是,这些人虽是齐名,彼此之间却像是各怀鬼胎自保为上,何况会藏匿到这昆仑地界的,未尝不是已然输了一段胆魄,一旦有了个引子他们恐怕反咬起来比谁都快。
她的刀也不是不挑挑拣拣一下对手的,犯不着做这没太大必要的事情。
“有什么问题吗?”
“没有。”屠娇娇抢先一步答道,破财免灾的道理她还是懂的。
给钱就能送走这个瘟神实在是再好不过的事情。
时年对他们提供的住所挑剔了半天,总算才摆手示意他们可以走了,自己要准备休息。
【你真的敢在这个地方入睡?】镜子犯起了嘀咕。
“是谁前面说的把危险都解决了,就不能算是不安全的地方?”时年回怼了一句,“行了,你别担心,我自有主张。”
若不表现得自己对他们的本事小瞧一些,他们如何敢相信自己晚上不会出门,去听听他们打算说什么。
“现在就要靠你了,那群人在哪里聚头,还是得你出个力。”时年将镜子摸了出来摆在面前。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传送失利让他有了点心虚,他这探查的效率非同一般的高,水镜的画面微微闪烁,便已经出现了一个铜炉一片草药的场景。
倘若让时年自己来探查,她绝不会先想到这位大夫那里。
比起谷中的恶人,他的气质要中正宁和得多,更不用说她感觉在他救治那几人的时候,她感觉到此人与其他几人之间确实有种微妙的不合群。
但没想到,临到了夜间,这群恶人却是聚拢在了他这里。
不过时年伏在屋顶上,从缝隙之间看过去的时候,看到的却是几人围着这大夫的屋子角落里的一张小床,床上盘膝坐着一个连呼吸都几乎已经停滞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