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初来乍到,不懂规矩,站的距离,近的几乎可以称之为无理。
直尺近的地方突然冒出个人来,这样热切的盯着自己,天宫玄吃了一斤,那炙热的眼神几乎要把它烫伤。
他下意识起身,往后退了两步,结果一个踉跄,险些摔倒。
这突如其来的动作,把少女也惊到了。
她微微睁大了眼睛:“哎呀……”
天宫玄:“……”
少女:“……”
整理好衣摆,清宫穴又恢复了一贯的漠然。
“何事?”
他问少女。
少女笑道:“您就是流光长老吧,我看了您好久,我想拜您为师。”
说着,就双手呈上了手中的拜师请帖。
天宫学已经完全懵了。
也怪自己刚才做机甲做的太过入迷,天凤门一又向戒备森严,放松了警惕,连有人近身都未察觉。
此刻,看着少女身体微微向自己弯曲,双手呈上拜师请帖,他脑子里已经乱成了一团浆糊。
对待这种事,他的经验实在少之又少。
怎么回事?哪来的小孩?居然拜我为师?不会是为了赢赌注,故意这么做的吧?
我该怎么办?先问她叫什么?那然后呢?同意还是拒绝?
该怎样拒绝呢?
要不然就一本正经的对她说“你与我无缘,我不收你当弟子。”
会不会太冷酷无情了?
他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表情,把神色娴熟自然的控制在了“生人勿近”的状态。眼里的惊讶与慌张被他扫的一干二净,端出惯有的淡漠疏离。
“你——”
正要下意识地开口训斥,衣袖却被忽然拽住了。
还轻轻扯了扯,看起来像是在撒娇。
天宫玄整个人都怔愣住了。
自从来到天凤门,还从没有人敢跟他这样接触,一时间,居然黑着脸僵在原处,不知所措。
一挥衣袖把人甩开,再反手一个耳光。
此时,如果再配上非礼二字,就有些尴尬了。
那一挥衣袖把人甩开,自己转身走?会不会有损自己不好说话的形象?
天宫玄想了半天,没想出对策,那少女却嘻笑着说:“我叫东明亚,我听说您是天凤门术法第一人,善攻伐,那您一定很厉害咯?还有您手上拿着的是什么呀?我刚刚看你一直在捣鼓,是很厉害的武器吗?”
她一股脑问了这么多问题,天宫玄只觉得脑袋嗡嗡的,头疼不已。
现在的小孩子,都这般聒噪的吗?
怎么这么多问题?
我要不要回答她?
还是算了,脑仁儿都快裂开了。
他一烦躁,就喜欢自己找个清静的地方呆着,抽身欲走,然而下一秒,少女的手却放开衣袖,转而抓住了他的手。
温热柔软的触感,一下子就和他冷冰冰的手握在一起,冰火交接,犹如触电般的感觉让他下意识脊背一酥。
看向少女的眼神也由一开始的漠然变成了微愠。
而少女全然未察觉出危险,仍是笑着,拉着他的手,仰着头,笑眯眯的说:“长老,我来天凤门就是特意拜您为师的,我学东西很快,也很能吃苦,您就收了我吧!”
这个结果始料未及,完全打乱了天宫选的计划,饶是他再冷漠,但面对这样一个热情诚挚的小姑娘说特意为自己而来这种话,心里也多多少少会有些动容。
当然,不只是他自己,周围人更加悚然,比他长老的看上去都快裂开了。
芳心长老:“我没有看错吧?”
咕噜长老:“啊!”
琼夭长老:“呃……”
无念长老:“哦!”
路遥长老:“呵呵。”
百草长老:“老夫从未见过如此不惜命之人。”
蛇夫长老一手摸着胡子,一手掐着兰花指,眼泛桃花:“果然是初生牛犊,不怕虎,少年人胆子就是大。居然连流光长老的手都敢摸。”
天宫玄:“……”
所有长老里,最受欢迎的当属无念长老,他温润如玉,脾气又好,也是善攻伐,若是想修行类术法,基本上都会选择拜入他门下。
就算不是无念长老,也应该会选择风趣幽默,和蔼可亲的蛇夫长老。
怎么也轮不到自己呀!
自己这么无趣,脾气差,又不善与人交流,究竟是怎么想的。
对了,她刚才好像说的是为了自己才来的天凤门。
特意为了自己而来……
想到这茬,天宫玄原本是笃定要拒绝的,现在却犹豫了。
这么些年,他都是一个人,自从母亲去世后,心中再无牵挂,已经很久没有正常人该有的情感。
现在有这么一个,就笑眯眯的站在他面前,脸上是一种对他而言陌生无比的亲切和热情,几乎可以称之为喜爱。
他就像是长期处于边缘角落的人忽然聚光灯一打,成了整个舞台的中心,茫然不知所措,甚至有些手忙脚乱。
天宫玄只知道应对哀怒怨憎这样的情感,对于喜爱,他是真的一窍不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