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北心里暗暗发笑,死妖精果然憋不住了,要主动交代万妖攻打天界一事,看来公子身后的那个神秘人还有另一件事交代给他除了他的身份说不得,其余有求必应啊。
姜北头首不动,眼风扫了一下身侧之人唔,很冷淡,很高深嘛。
公子就应该这个样子,才能让死妖精主动吐露实情呢。可自己是不是应该加一把火?姜北调节一下语气,尽量做出敷衍模样:“哦。”
字很少,想表达的意思却很明确:我代表公子发话,你可以继续说了。
大仙不由得舒了口气,说实话,他还真怕连天瀛一气之下再拍他一顿不让他说下去,若真这样,可叫他如何向那位变态人物交代啊,毕竟前面这个男人给他的感觉和自己同属一类人这世间爱谁是谁,我只在乎那个人。
而他们在乎的那个人,正是同一个女人。
于是大仙依然不远不近的跟在后面平铺直叙地发牢骚:“唉,占地自封的新妖王脾气暴躁凶残又蛮不讲理啊。什么众生平等万灵可以和睦相处,统统都是王八放屁啊,我看他根本就是想用我们小妖精的血去重洗天庭的牌,还打着匡扶正义抚恤苍生的伟大旗帜去公报私仇解决自家难题,什么玩意。哎,话说,我好像在召妖令的文末看见新妖王的戳了。”
说到这儿,他稍微停顿了一下,似乎在抓耳挠腮地边想边说:“是个枢……不不不,好像是个临?呃,也不对,钦吗?让我想想……流?……佑?……辕?……”
姜北听到这一串的大仙神名字,心头扑扑一通乱跳,背脊也早已一片冰凉。
“松?”连天瀛语气平平。
大仙仔细想了想,忽然一拍脑门:“啊,好像还真是!没错,是松,就是松!十日后,万妖齐聚南天门,以众灵平等、抚慰冤魂为名,荡平天界势力,举盛世太平。松。嘿嘿,我从小孤家寡人一个,识字不多,记性也不好,让二位见笑了。”
“十日后。”连天瀛喃喃重复一遍,心宽得释怀方才的横眉冷对大打出手,问,“你什么时候收到的召妖令?”
“唔,好几天了,大概……哦,五六天吧。”他明显很不屑于这种天下纷乱夺权之争,想了半天仍是这种模棱两可的答案,唯恐对方怀疑他不够坦诚,忙又假装漫不经心地解释一下,“天天吃了睡,睡了吃,黑白不分日夜颠倒的,我真记不清了。”
连天瀛关注的侧重点似乎也不在这个日期上,他闭口不说了,一心一意的加快脚步,那专注的神情几乎要让人怀疑他在做着什么极其重要的事。
很快,他们来到了山顶的空地上。
与上次不同的是,这次的空地周遭被筑了绿莹莹的结界。
“是木姐姐。”姜北伸出去的手被结界狠狠弹了回来。
大仙事不关己地啧啧道:“很强大呢。看来木神并不希望我们进去找她。”
没错,结界很强大。
却拦不住一只魅。
连天瀛一手抓妖,一手拉姜北,迈开一双长腿,直接从结界穿了进去,仿佛挡在他们面前的不是如何强大至极的木灵结界,而是一团再普通不过的空气而已。
姜北保持着目瞪口呆的傻丫头姿势被连天瀛拖着走:“……”
大仙:“我去,贝左令你原来深藏不露啊,竟然这么厉害。”
连天瀛的身形微微一滞,忽然放开了二人,几个大步就来到了古树洞旁,蹲下身来。
铺在古树洞底的焦炭粉尘果然不见了,树洞很深很黑,根本看不见底。
而且……
“怎么了?”姜北跟上来问。
“还能怎么了,界中界,树洞也被筑下了结界呗。看样子,还是个贝左令无法突破的结界。”大仙完全是一副抱臂看热闹的心态。
“是吗?”姜北半信半疑,又向古树洞口的淡绿色结界探出了手。
“别动。”连天瀛轻声喊住她,“这道结界,只对你我有用。”
姜北停住的手立刻缩了回来,“……啊?”
连天瀛:“下山之前,繁树画在我们身周的圈,她说有驱避妖祟的作用,可这一路上,妖祟可曾因为忌惮这个光圈而对我们停止袭击?”
“不……不曾。”
“是了。”连天瀛呆呆地盯着古树洞口,仿佛盯着的是一道无法逾越的鸿沟,一面使尽浑身解数都无法穿破翻越的铜墙铁壁,“此结界与光圈互斥,一触即昏。”
姜北倒吸一口凉气,却不是因为木繁树对他们步步为营的倾心护持,而是与木繁树重逢的短暂时间里,一个又一个高深法阵,一种又一种闻所未闻见所未见的法术,还有她环环相扣细微极致的心思,真的无愧于“七窍玲珑木”的雅名。
“厉害呵。”连一直口口声声对仙神大不敬的大仙都发自肺腑的赞了一声。
姜北:“那我们现在怎么办啊公子?”
连天瀛起身,默默看向用脚尖踢踏着小石子玩的大仙。
大仙察觉到异样,看过来,四目相视,他忽然就有了一种浓烈的不详之感,然后他眨巴了两下挤在肿肉里的小眼睛,道:“不是,……你什么意思?你们进不去,就让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