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天瀛似乎笑了一下,转身绕过一面墙壁,石门自动开启,他走出了这间墓室。
喉头腥甜,他突然一手扶住墙壁,嘴角慢慢溢出一丝鲜血来。
“呵,反应不错嘛。”
舟黎阴寒着笑意,转出墙角,“不过你无需担心,此毒毒心不毒身,你死不了,只不过让你脱胎换骨重生一次。”
“重……生?”
“是呀。你还是你,只不过,只为我一人而活……”
我还是我……
为她……一人而活……
他明白了。
她终究还是舍不得杀死他,却舍得杀死他的心。
连天瀛靠着墙壁,慢慢晕了过去。
“三魔君打算如何处置那个女人?”舟黎笑了一声,“先留着,看丹药的效果如何,再做定夺。”
姜北和新鲜的尸体已经共处一室三日有余。
尸体不再新鲜,有腐臭味丝丝缕缕的从棺材缝隙间慢慢溢出来,弥漫着整间严丝合缝的墓室,然后发酵,酝酿,熏得姜北的眼珠子都发了晕。
棺里是谁呢?
姜北不想去想,也不想推开棺盖去看,是谁又有什么关系,逝者安息,反正已经死了。
墙上刻着的图案符箓和文字已经被姜北无聊的看了许多遍,没发现什么问题,都是些极常见的墓室必刻品和安眠咒一类。
可除去这些,墓室里再无其他可以引起她注意的事物了。
三天内,没有人来,她更出不去。
与世隔绝。
姜北终于等来了连天瀛离开后石门的第一次开启。
“你们是来放我出去的吗?”姜北如此问走进来的两个黑衣人。
“走开走开!”二人都很不耐烦的说,推开迎过来的姜北,径直朝棺椁走去。
哗
高个子黑衣人抬手一掀,毫无顾忌的推开了棺盖,一股令人窒息的尸臭味顿时冲鼻而来,迅速蔓延吞噬了墓室里的每一寸空气。
姜北这时已缩到了角落里,也不知怕,还是忌讳,总之生理和心里都翻江倒海的不舒服。
那黑衣人恶狠狠地骂了声娘,捂着鼻子凑到棺椁里看,片刻才道:“操,果然用不得。”
另一个矮些的黑衣人点头应和:“就说碧玉簪杀死的人用不得,你偏偏不信,非要跑来看看。走吧走吧,晦气。去看看那个小孩!”
高个子立刻跟上去,心灰意冷道:“我看那个小孩也够呛,五脏六腑和脑袋都被拍的粉碎,能用才活见了鬼。”
矮个子嗤笑道:“炼化魔尸傀儡,我们可不正是天天见鬼么?别灰心,不是还有一个女人可以交差吗,放心,三魔君不会怪我们的。”
高个子唉声叹气,好像损失了什么宝贝法器似的遗憾:“但愿如此吧。”
石门重新合上。
好像从来都没有开启过一样。
角落里的姜北双手把鼻子嘴巴都捂得死死的,只差没把自己捂死。
魔尸傀儡……
三魔君……
碧玉簪杀死的人,碧玉簪杀死的人,碧玉簪杀死的人!
近日被碧玉簪杀死的人,除了哥哥,难道还有别人?
姜北瞪大的眼珠子上缠满了血丝,消瘦凹陷的脸面已被憋成紫红,她死死盯着那口大棺椁看,想靠近,又不敢,不靠近,又不甘。
可人的感情就是这么匪夷所思,明明不想,不敢,却偏偏不知不觉间就一寸、一寸地蠕了过去。
厚重的棺木,黑色的棺里,头发,额头,眉毛,眼睛,鼻子,嘴巴……
“啊!!!”
姜北凄厉绝望的尖叫起来!
她尖叫着冲到门前,使尽浑身力气拍打着冰冷厚重的石门,声嘶力竭:“放我出去!放我出去!!我要出去!快放我出去!!!……”
也不知拍打喊叫了多久,石门终于在外面被缓缓打开。
“放……”
姜北昏死过去。
姜北以为自己疯了,可她没有。
更像个疯子的是连天瀛。
原本来人说的那句“我带你去找你的公子。”让她失去理智的心忽然之间就平复了大半,亲眼目睹了亲哥哥的死状,且与尸首共处一室三日,她渴望在乎之人的抚慰。
渴望至极。
可是,公子的眼睛为什么变成红色了?
还有他的眼神,为什么这么陌生?
如果说原来的连天公子像个毫无生气的死人,那么现在,他就是个死人。
“公子!”
姜北蓬乱着头发,想过去摇一摇他,就像摇刚刚死去的尸体,试试能不能把他摇醒。
可两个黑衣人立刻站在了连天瀛的身前,将她和她的公子生生隔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