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打上午和盛明宇聊了一通,黎原的脑袋里就一直是些稀奇古怪的东西。
不是柔柔软软的枕头,就是某人紧抿的薄唇和禁欲冷淡的侧脸,越想心越飘忽。
以至于下午盛檩回来后,他每隔几分钟就要用不听使唤的小眼神偷瞄人家。
盛檩这日比约定回家的时间还要提前一个小时,此时,他正在大客厅旁的开放式书房处理文件。
稀薄的夕阳微光透过落地窗漫洒在他的肩头,柔和了一贯冷峻严肃的面容,骨节分明的手指交叠,稍微撑住绷紧的下颌,目光专注。
认真的样子可靠又迷人。
黎原仿佛欣赏米开朗基罗的大卫雕塑,眼神痴痴的。
他心想,有这等认真工作的男人在,完全不用担心盛氏的将来,可以安心躺平做咸鱼。
但他是一只不甘于平凡的咸鱼,在不知道第几次偷瞄之后,黎原终于关掉用于掩饰充当背景的狗血偶像剧,去厨房转悠一圈,然后慢吞吞挪到书房边角。
他端了杯徐妈刚冲泡好的花草茶,步入书房将花茶放下。
再将垂落的头发别到耳后,腼腆地微笑道:“菊花降火。”
盛檩抬眼,淡淡地看他一眼,轻轻点头,随即继续专注于电脑屏幕上的文件,似乎正烦恼于什么,眉峰微蹙。
一般来说,这种时候黎原就应该识趣地离开,然而他本来就是带着目的来的,脸皮又厚,当然不可能走。
不仅不离开,他还主动把脸凑过去,几乎快把下巴搁到盛檩的肩膀上,状似随意地轻声呢喃:“……怎么回家都在工作,有这么忙吗?”
似抱怨,又似关心。
两人挨得太近,盛檩终于感到一丝不自在,略微拉开距离,沉默一会皱眉说道:“最近有个项目比较棘手,不太好处理。”
在盛檩固有的观念中,妻子是枕边人,是家人,没有隐瞒她的必要。
况且如今的女性在学识修养上并不输于男性,有时还能给出一些见解独到、耳目一新的建议。
黎原见他有意谈起工作上的事情,眼睛一亮,于是端起一副善于倾听的贤惠模样,“哦?那什么样的项目?你可以跟我说说,我可能帮不了你,但说出来可能思绪就清晰了。”
光晕掠过脸庞镀上一层柔光滤镜,黎原的笑容别具亲和力,微卷的缕缕墨发搭在肩头,衬得人更加妩媚柔美,浑身上下每一处都散发出无法抵挡的绕指温柔。
盛檩沉静的目光凝了凝,看不出情绪,唯有手指有所触动,轻点了点被霞光照得温热的木质桌面。
思量片刻,缓缓开口说道:“是一个游乐中心的项目,关于工程部分一直有争议,总部的工程部和分公司为了争夺工程的建造权,最近闹得不太愉快。”
黎原疑惑地眨眨眼睛,语气天真稚气,“都是同一个集团,为什么要争来争去啊?”
盛檩闻言难得地笑了下,旋即将黎原拉到旁边的椅子坐下,颇具耐心地解释:“同一个集团也有派系纷争,有时设立下属公司并不单是为了增设业务,可能是……”
“拉帮结派?”黎原接过话,用了个接地气的词语。
盛檩:“对。”
“你是盛氏的大当家,总部肯定归你管的吧。”黎原歪歪头,一边琢磨一边说,“那分公司不归你管吗?不归的话,谁来管呢?”
大当家?说得跟古代占山为王的土匪似的。
那面前的人,不就是自己的……压寨夫人?
最近跟这人待久了,总是莫名其妙被带偏,盛檩敛住想要上扬的嘴角,稍显严肃地说:“总部确实归我管,但盛氏内部盘根错节,族人众多,下面的分公司也不是那么听话,时常阳奉阴违,跟总部竞争建造权的这家公司就……”
说到这里,盛檩蓦地想起那个横在两人之间的人,自己的年轻侄儿,话语顿住,黑眸里掠过一抹冷光。
不用猜都知道盛檩停顿的原因。
黎原心头跟着一紧,下意识捏紧手心,不过面上仍然端着疑惑的天真懵懂,叫人看不出一丝一毫的心虚。
盛檩并没有思考太久,他不是那种耿耿于怀的人,过去就过去了。
很快拂去心里的芥蒂,直言道:“就是盛明宇管理的公司,业绩月月倒数,真不知道这经理怎么当的。”
他还真不是打压情敌,实话实说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