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脸理所应当的娇蛮。
只不过,盛檩依旧如和尚坐定,不为所动,甚至沉静的黑眸内还渐渐透出一抹从未有过的古怪。
就好像……看见傻子迷惑行为时的同情?
黎原:“……”
这下他彻底给没情没趣的老男人打败,并对自己的魅力产生怀疑,来之前他还喷了香水来着。
黎原不敢置信地微张嘴巴愣了好几秒,到底心态顽强,没一会儿咬住牙齿,又快速换了个不容对方拒绝的面对面姿势。
角度变换,两人眼神更直接更贴近,化学反应陡然攀升。
一冷冽一热切。
如冰霜落入热油,“滋啦”一声。
被黑眸里的寒霜盯着,黎原丝毫不惧,松开的两条手臂重新攀附上去,爪子抓住宽厚的肩膀作为支撑,俏皮地晃了晃腿。
然后瞪起眼睛,似威胁,又似撒娇地说:“快点,吻我!”
这句话犹如热油反扣过来泼向冰天雪地的地面,立即在冰冻霜雪中滋啦啦烧出一个口子。
盛檩紧绷的冷肃表情终于出现裂痕,瞳孔微缩了缩,大掌将人按住。
“别动。”
两个字简短有力。
后腰被力量禁锢,黎原浑身抖了下,真就定身似的一动不动。
随即,诧异的眼眸一点点缓慢睁大。
其实大家不是头一次见面,不必如此紧张,但眼下见面的方式却不对。
黎原没有准备,怯生生地低下头,瞧见自己因为不雅坐姿从而攀拢到大腿的裙边,更是慌神。
赶忙将裙边拉住,可动作太惶急,一不小心撞到男人的腰际,听到一声低沉闷哼。
“啊,抱歉……呵呵,意外意外……”
这会儿怕了,哆哆嗦嗦,怂唧唧就要下去。
“意外?”
伴着飘入耳膜的一道低哑,刚刚沾地的脚尖骤然腾空,整个人被人托腰环抱起来。
慌乱中,黎原还来不及攀住什么,转瞬间后背已贴紧着一片木质的柔润。
绿罩台灯的暖光斜斜照着他颤抖的纤细手腕,指甲不安地抠进木纹里,顷刻沾染了木香。
“你怎么……”
惊呼出半句话,高大厚重的黑影已经俯下身将他尽数笼罩。
紧接着,唇上一热。
这个吻,仿佛瞬间将人拋进一汪温泉水,吻得人晕晕乎乎,满是绵软舒适的晕眩。
夜晚疏影婆娑,清风缭绕地吹进来,黎原渐渐感觉手臂的皮肤发凉,用手推了推人,男人却固执地保持圈抱他的姿势,轻嗅铺散的柔滑发丝。
“那天……”
一时失神,翻涌的质问到了嘴边又匆匆咽下,盛檩最终什么都没说,只是轻轻碰了碰怀里人的唇角,很缱绻温柔的样子。
然而,下一刻,温柔不再。
黎原脑中警铃大作。
他眼眸中的乖顺温软一秒溃散,顾不得诧异挣扎,赶紧攥紧裙摆,缩紧身体,恨不得陷进一桌木香里。
高大男人并不在意他窸窸窣窣的小动作,继续加深这个绵长的亲吻。
直到感觉怀里人呼吸困难,他才停下,抚了抚黏在红润面颊上的一缕发丝,冷眸沉静,毫无欲念。
“这样吻你,满意了吗?”
“……”
两秒钟后,黎原喘着气,撩起发红的眼尾,没什么威慑力地蹬了一眼。
敢情人家只是在回应他刚才提出的“亲亲”要求。
太认真了,也太吓人了。
他还以为……
盛檩不再看桌上人飘忽迷惘的小眼神,撤离身体,不紧不慢地理了理略微褶皱的衬衫衣摆,长腿一迈重返桌前坐下,还顺手将不知何时歪倒的绿罩台灯扶起。
整套动作从容有度,仿佛刚才短暂的失控并不存在。
暖融灯光从身上一掠,黎原赶忙从木桌诈尸般的弹起来,从横着到竖着,裙摆重新垂落到膝盖上方。
安全感满满,感动得快要哭出来。
摩挲过度而泛红的嘴唇有点疼,黎原磨了磨嘴皮,却不敢再说话,低眉低眼灰溜溜地跑了出去。
……
回到房间。
黎原后背抵着房门,胸口快速起伏两下。
一瞬间,畏惧如潮水般重新卷袭而来,刚才的情况其实很危险。
也怪他撩过了火。
和上次老宅里不同,他能明显感觉老男人有了反应,而且某个刹那就要实施行动,但不知为何半途又改了主意。
而两人只要住在同一个屋檐下,这种擦枪走火的情况,往后只会越来越多。
再来一次,黎原不知道自己还能不能顺利逃脱。
各种思绪渐渐搅得脑袋发疼。
黎原浑浑噩噩地往房内走,不知不觉坐到梳妆镜前,略略抬眼。
此时镜中的人哪里还有分毫娇羞含情模样,宛如一朵即将干枯衰败的植物,蔫头蔫脑的。
表面丧里丧气,内心却有一个聒噪的小人,一会儿说坦白得了,一会儿说忍忍再苟苟,生动上演着自己与自己吵架的滑稽画面。
不知要吵多久,黎原懒得管,随他吵去。
就在这时,他那双耷拉的眼睛随意往梳妆台前一扫,猛然凝住。
一个白色的迷你小药盒赫然闯入眼中,药盒是透明的,可以清晰地看见里面淡粉色的圆形药片。
这些药片跟某种含片极其相似,误食的可能极大,或者说,制作者就是故意把药片做成这样,以便达到让人“误食”的目的。
紧盯着十几颗粉得可爱的药片,黎原的眼瞳渐渐失焦,脑海中不由浮现盛明宇说的那些话。
“有了这个药,你也能轻松一点……吃多了精神会出问题,每月不能超过两次……”
为什么吃了药就能轻松一点?
而且,这药是专给老男人吃的。
为什么……
难道是,那方面的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