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困了,我们回屋睡觉吧。”
黎原假模假样打了个哈欠,心里直打鼓。
纵使三片药可能带来的恐怖药效悬在头顶,他也必须尽快把男人带回房间。
盛檩瞧了眼天色,疑惑道:“这么早,才八点就困了?”
旁边正和好友聊得开怀的大龙笑道:“小嫂子,我和檩哥难得见一面,就让咱们多聊一会,你要是困了,就先上去休息。放心,我绝对不把檩哥拐走!保证让他按时回被窝,哈哈哈……”
大龙的大嗓门顿时吸引人其他人的注意,疑惑的目光中,混着一道冷冽的视线。
顾不上其他,黎原脑中的倒计时已经拉响,每耽误一秒暴露的危险就增加一分。
捏紧手心,只好豁出去一下子抱紧盛檩的胳膊,又摇又蹭地撒娇:“不要!不要一个人睡,你不在我睡不着,就跟我上去嘛,一起睡好不好,哥哥……老公,走嘛走嘛……”
这套生动鲜活的撒娇一出,几乎所有人都看傻了眼,见过撒娇的,却没见过当着这么多人让老公陪着睡觉的,一点不脸红。
黎原不是脸不红,是早不要脸了。
他竭力忽视周围道道灼热古怪的视线,又去拽盛檩的袖子,“今天坐船累着了,好困哦……老公你陪我好不好……”
宋瑶离两人比较近,见状忍不住调侃道:“檩哥你就从了小嫂子吧,你看她都要哭了。”
黎原一双亮盈盈的眸子里水雾打转,他确实快要哭了,急的。
盛檩这边胳膊被摇来摇去,一声声撒娇钻进心里,其实早就心软得一塌糊涂,若非碍于这么多人看着实在难为情,可能早就搂着老婆进屋了。
“那我们先上去了……”盛檩略显尴尬地站起来,手臂还被人紧紧抱着。
大龙“啧啧”两声,摆摆手,“去吧去吧,赶紧哄你老婆睡觉去吧!”
他这一嗓子吼出来,周围奇怪的笑声莫名大了几分。
黎原顾不得周遭戏谑兴味的眼神,拉着盛檩的手就往屋里走,嘴里还念叨着,“快点,快点……”
两人的身影即将消失在客厅门帘后。
宋瑶摸着下巴不住感慨:“小嫂子好会撒娇,刚才我都要心软陪她上去睡觉了。”
李雯雯“噗呲”一笑,“想得美没你的份!你没瞧见盛檩把他老婆搂得多紧?两人腻歪着呢。”
她顿了顿,又朝宋瑶挤眼睛,“欸,你觉不觉得,盛檩好像被小嫂子吃得死死的。”
“嘁,”宋瑶挑挑眉,“哪能是吃得死死的,檩哥那分明是宠妻狂魔,唉……檩哥可算开窍了……”
两人一番窸窸窣窣的谈话感叹,又谈及高中趣事,嬉笑声不断,却未发现不远处的暗色角落内,有人将指甲死死掐入手心里。
-
走廊尽头处的双人大套间内,尚未开灯,映着月色的淡淡微光。
黎原立在门边,幽幽地望着前方男人的高大背影,目光看似沉静,实则脑中的警报声呼啦啦响彻不停。
距离药效发挥作用大约还有不到五分钟的时间,在老男人察觉之前,他必须做点什么。
不管了。
关上门,确认反锁。
盛檩扫了眼静谧的房间,漫不经心地说:“看你晚上心神不定的,原来是累……”
可话没说完整,身后的人一下子上前抱住了他的腰。
紧贴着一片厚实的脊背,黎原声音绵软,“不是累,是我想你了……”说着,松开缠人的手臂绕到前方,主动攀上宽厚的肩膀,先献上一个吻。
“老公,我好想你,你抱抱我好不好?”
盛檩顺势搂住一截纤腰,闻言露出些许不解,迟疑道:“那一会老公……抱着你睡?”
“不止是抱着睡……”黎原凑上去些,把脸埋在男人胸口喃喃地说。
同时,深深嗅闻那股清冽酒意和檀木香混合的醉人味道。
不能再等下去了。
下一刻,灵巧的手指紧了紧。
男人的呼吸陡然变乱,按在腰上的大掌也迅速收紧,眸光垂落,掩藏着黑眸顷刻上涌的欲.念。
时间过去一分钟。
黎原手指乱动,紧张急切得没有章法,眼睛却死死盯住眼前冷肃沉稳的面庞,等待男人的稳重呼吸一点点瓦解。
终于,盛檩紧紧拧眉,阖上双眸,一声难溢的闷哼撬开薄凉凌冽的唇峰。
好性感。
黎原没忍住,想也不想就踮起脚在男人的喉结处吻了一下。
男人瞬间胸膛剧震,蓦地睁开了双眼。
此时,那深邃眼瞳如同浸润在黑夜里,已然蒙了层危险的薄雾。
药效来了。
黎原不再搞小动作,改为握住男人的手,像牵一只乖顺的大型动物似的往床边领。
“一会不要太粗鲁,我会好好配合你的……”他是真的有点怂,既期待又害怕,况且那个挺骇人的,“我怕疼……”
疼字刚落,身后的人彷如兽类苏醒,猛然抽回被他牵住的手,大掌往他肩上狠狠一推,膝盖撞到床沿身子踉跄两步趴到床上,来不及惊呼半个字,一片可怖的黑影已经将他团团围拢。
……
明月高悬,临近午夜。
庭院里的闲谈渐渐结束,大家回到先前便安排好的房间休息。
沈昱走在最后,步伐缓慢而沉重地走上三楼,其实他大可不必来参加这次同学会,随便扯一个工作忙碌的理由便是。
可是,他却在明知会见到心痛画面的情况下,推了重要的通告来这里。
为的,不过是求一个死心。
更让他始终无法理解的是,即便那个女人跟昔日恋人不清不楚,他们感情依然很好,男人看起来也很幸福。
那种宠溺喜爱的表情他从未见过,任谁看了,都知道他很喜欢这个女人。
就像被蛊惑似的。
他究竟喜欢这个女人哪一点?就因为漂亮吗?就因为会撒娇吗?
那自己又哪里比不上她!就因为不是女人吗?
沈昱定定地站在无人的阴暗过道里,陷入深切的迷惘痛苦中。
一整天几乎没吃东西的胃部开始绞痛,他按住腹部打开房门,如一缕幽魂缓缓飘到床边,再将自己重重地摔下去。
好累。
他闭上眼睛,一动不动,只想沉沉睡去。
“咚——”
蓦地,似乎是什么掉落地板的声音,透过不算隔音的墙壁将人惊醒。
“……盛檩,你别急别急……哎呀,我的腰,我要掉下去了!”
“啊——花瓶要掉了,打碎了要赔的……老公,呜呜,你又欺负我……”
怪异的,混含幽夜杂音的声响从冷硬的墙壁穿透而来,瞬间将漆黑寂静的夜晚染上旖旎的氛围,只消听上两句,便知道隔壁的两人正在做着不可言说的事情。
声音无法忽视,沈昱睁着空洞的双眼,才舒缓的胃部又剧烈绞痛起来。伴随一声骤然拔高的哭泣,他再也难以忍受,仓皇无措地冲进一旁的卫生间。
慌忙将水声开到最大,才将那些不知廉耻的声响隔绝几分。
……
隔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