槽虽然要吐，戏也还是要拍。许知然不得不承认，眼前的景象的的确确很适合拍《双侠记》后期不可或缺的这场重头戏——雨夜表白。

这一场发生在故事的第二十集，意气飞扬但无心风月的郑西京终于在醋坛子的持续发酵下意识到了自己对聂霜的感情，冒雨追上了她，以一段发自肺腑的告白和一个情不自禁的吻为男女主角细水长流的感情盖了章，至此水到渠成。

比起如今流行的剧本动辄第一集意外拥抱、第二集意外接吻的偶像套路，这个剧情堪称是缓慢之极，但许知然很喜欢这种循序渐进的感情发展，也很喜欢这一段感情戏的爆发。

陆导想要拍一场长达六分钟的长镜头，对两个演员的互动要求极高，开拍前给他们讲了好一会儿戏，有些机位不惜亲身上场示范。

许知然在脑子里过了一遍剧情，跟着导演的指示冲进了雨幕之中。

雨下得迅疾，不过几秒钟，衣衫和头发就全湿了。许知然被大雨冲刷得喘不过气来，双目发红地盯着追上来的顾泽江，自然而然带上了一点哭腔：“你拦我做什么？”

顾泽江也是衣发皆湿，喘着气看她：“我有话对你说！”

“我十岁起闯荡江湖，对什么都满不在乎，与你相识之后也只当知己相逢，从没有想过旁的。从前我心里也隐隐想过，你对我来说总是不同的——可究竟为什么不同？我又不敢深想。”他满脸都是雨水，连眼睛里也是湿漉漉的水气，可他的眼睛那么亮，说出来的话那么滚烫，哪怕是这样的暴雨也浇不熄，“我总想，咱们几个能一起在江湖上走一辈子，又有什么不好了？何必探究那么多呢？”

许知然闭了闭眼，睫毛上都是水珠：“所以你现在来做什么？”

“我现在知道不是了！”顾泽江一步跨到她跟前来，急道，“哪有朋友能让我心里砰砰直跳，看一眼都觉得脸红呢？哪有朋友和别人说句话我都能不高兴好半天，恨不得把她拦在自己背后？哪有朋友在我脑子里飘了一天一夜还不罢休，让我魂不守舍，情不自禁冒雨追到这里来？”

“天底下没有我们这样的朋友，聂霜。”他一锤定音地说完，却听许知然淡淡道：“那你问过我吗？是，我对你交付过后背，交付过性命，甚至交付过我的信仰——可是郑西京，你有没有问过我，有没有对你交付过女儿情怀呢？”

顾泽江一愣，猛地倒退两步。他脸色苍白，喃喃问：“你……”

他双眼的光立刻黯淡了，整个人都颓丧两分。就在这时，却听许知然叹了口气，又说：“以后再要表明心迹，记得换个聪明点的法子。不是每个姑娘都和我一样好哄。”

顾泽江怔了怔，猛地抬起头来，正好撞见许知然嘴角那一点俏皮的笑意。他突然反应过来，一下子欣喜若狂，又喜又恼、又爱又恨，简直不知道拿这个心上的姑娘怎么办才好。

于是他顺应心里的悸动，猛地一下捧住她脸，亲了下去。

这个镜头比陆导预计得还要长，但两位主角相辅相成，配合得天衣无缝，情绪饱满而到位，层层递进，一气呵成。

陆导忍不住拿着对讲机连说了两句“好”，对他们俩今晚的超常发挥异常满意。

导演一点头，所有人都松了口气，所以没有人发现，顾泽江这一吻极尽绵长，唇上的温度也极尽灼热。

唯一发现不对的只有他的对手戏演员。

许知然被他亲得有些发懵，呼吸都不太顺畅。

她艰难地抵住顾泽江的胸膛，以聂霜的身份搂住了他的腰身，最后才等到了这个吻结束；然而许知然万万没想到，下一句话居然穿过雨幕，无比清晰地抵达了她的耳朵：“你能不能也好哄一回呢，许知然？”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