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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3章 京师故地 诗友相聚(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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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大家的注视下,徐祯卿哼哼的冷笑声变成了无声的苦笑,他笑着摇着头,眼里满是激愤。徐祯卿个子不高,身材消瘦,一双眼睛在瘦削的脸上显得有些过大,眼神明亮。眼睛明亮得好像全身的精气神都集中在眼里,好像眼里在燃着一把火。李梦阳催促徐祯卿道:“昌谷,这几年,咱们兄弟几个,就你一直在京师没动窝,你知道的秘密最多,别吞吞吐吐!”

徐祯卿皱着眉,叹了口气,说:“献吉兄,当年你的奏章可是弹劾八虎的。”徐祯卿意味深长地看了李梦阳一眼,继续说道:“刘阉派到甘肃丈量土地的狗腿子,为了贿赂刘阉,大肆克扣屯田军人,激起了兵变,安化王朱真借机谋反。张永公公和杨制台督军平叛,大军还在途中,叛王已经被游击将军仇钺擒获了。因为这次胜利,论功行赏,朝廷一共封赏了六位伯。仇钺被封为咸宁伯,张公公的兄长张富、弟弟张容,太监谷大用的兄长谷大宽,太监马永成的兄长马山,太监魏彬的弟弟魏英,都封了伯。如今,四川民乱,江西南赣民乱。太平日子?”徐祯卿摇了摇头,沉默下来。

制台是三边总制的雅称,总制延绥、宁夏和甘肃三边重镇。杨制台指杨一清。

几个人沉默下来。李梦阳看看这个看看那个,最后一拍桌子,挺着脖子说:“怕什么!我李梦阳从来不向任何野兽低头,只要我有一口气在,恶龙来了,我剥它的鳞,恶虎来了,我拔它的须。”

王阳明淡淡地笑笑,说道:“昌谷,天塌不下来。恶虎为祸了这么些年,我们不是都挺过来了吗?真有伤人的恶虎,不还有献吉在吗?”王阳明说着,望着李梦阳笑了笑。李梦阳捋了一把下巴上的胡子,又一掌拍在了桌面上,扬声说:“怕处有鬼,恶鬼都是欺软怕硬。老子不怕它!”

王阳明望着徐祯卿,说道:“其实人生有些磨难,说不定就成了财富。这几年我最大的收获是把心磨亮堂了,心越软越不怕磨。以前鄙人总是两眼向外,要格尽天下万事万物,要格物致知,结果呢?把自己格得头破血流。在贵州龙场,没有官可做,没饭吃,没有屋子住,没有书看,没有人可以说话,就剩下赤条条一条命在龙场,很多内地人适应不了那里的水土风气,把命留在了大山里。我并不比别人强壮,所以,当时我对能不能回到北京,心里没底。当时,只好豁出去了。于是,我就研究自己这命。”

几个人默默地听着。听得最认真的是徐祯卿和汪俊。汪俊问:“怎么研究?”王阳明说:“静坐观心。这一观,我观到了与天地万物同体,我心就是宇宙,心就是理,孟子说过的‘万物皆备于我’……这么说吧,这个时候,我发现,学问学问,根本就是身心学问。当我观到了我心与万物同体的时候,我知道这是程子在《识仁篇》中说过的‘仁’。当时,手边没有书看,我就凭着记忆,一句一句,一条一条,一本一本,拿‘四书五经’来验证。古圣先贤确实是不骗人的。这是我的验证记录,我起名《五经臆测》,一共四十六卷。”王阳明说着,两手捧起桌上的两册书稿。

汪俊和徐祯卿两人伸手去接《五经臆测》,正好一人一册。

汪俊接过来一册,问:“伯安兄,我心即宇宙,这是陆象山的东西。陆象山的东西,早在他活着的时候,已经被朱文公批得一塌糊涂了。如果说他的东西是对的,怎么文公的东西会流传下来成了正统?如果文公错了,那就等于说,全天下读书人都跟着错了,而且是一错就错了几百年。你觉得这有可能吗?”

王阳明笑笑,说:“抑之,我们暂且绕过朱文公和陆象山,往上追溯,到二程先生,《识仁篇》中说,‘学者须先识仁。仁者,浑然与物同体’;再往上追到孟子,孟子说‘尽心知性’‘万物皆备于我’。我们人怎么浑然与物同体?世上万物怎么皆备于我?只有亲身体证过,才会相信。古代圣贤传下来的东西,都是自己习练过,体验过,证明过的。我们体验不到,就去怀疑;而怀疑,正是因为我们没有去体验。”

汪俊(号石潭先生)手里翻着书,问道:“那请阳明先生说说,怎么去体验?”

王阳明一直笑眯眯的,“石潭先生,鄙人刚才说得很清楚,静坐观心,这是一个方法。只有心静了,空了,自然装得下大千世界万事万物。”

汪俊不以为然地说道:“伯安,你这分明是佛教那一套东西,什么净了空了,恐怕流落到禅家堆里去了吧?”

王阳明笑眯眯地问道:“抑之,为什么不能到禅家去呢?”

汪俊笑着说道:“禅家可是不要爹娘不要朝廷的。”

王阳明笑着问道:“抑之,你看鄙人不要爹娘不要朝廷了吗?”

汪俊不再吱声,低头翻看《五经臆测》。

徐祯卿一直羡慕地看着王阳明,这时他马上接过话头说道:“伯安兄是身不出家心出家,对不对?”见王阳明一直笑眯眯地不置可否,徐祯卿接着问道,“伯安兄,你这些话,在小弟看来,可是得道的境界呀。你说静坐观心,小弟想请教你,你这个静坐观心与道家的静坐,与道家的‘致虚极,守静笃,万物并作,吾以观复’是不是一回事?”

王阳明正要开口,何景明先说话了:“昌谷,你这不是多此一问吗?伯安说得很明白,他是用‘四书五经’来印证的。这是儒家的东西,怎么会扯上道家的东西呢?”

王廷相一直注意听着,这时插话说道:“说儒家还好,不要扯上道家、佛家。即便说儒家,最好不要扯上陆象山。学问有正学有杂学,我们都是圣人门徒,最好不要走岔路。”

汪俊说道:“子衡所言,鄙人很赞同。陆象山说‘我心即宇宙’,一辈子钻到了心里出不来。人不格物,不做官,不治河害,不去兴修水利,不判民事,不断刑狱,心里就能有世事吗?一个人,拳头大一个心,有什么好研究的?天天打坐,还有时间干正事吗?”

王阳明应道:“石潭先生,鄙人说的心,可不是你说的一个拳头大小的心,我说的是性,心性。”

李梦阳早就不耐烦了,他右手一根指头无声地敲打着桌面,几次张嘴,都欲言又止。此时他看到有争论的苗头,才使劲一敲桌面,咳嗽一声,说道:“嗨!大家四年不见,先说我们没有争论的,争论留待以后吧。要让我说呢,伯安,你说静坐观心,我赞成,我们儒家也要静坐,只是,你看,我们从小一入私塾,就是天天‘四书五经’,到了二十几岁,要考举人要中进士,还是天天‘四书五经’,怎么,现在人到中年了,还没烦透是不是?你们没有烦,我可是不愿意再听这些陈芝麻烂谷子了。言为心声,诗歌就是诗人的语言。我也静坐,我静坐是为了寻得好句。我们今天是诗友会,来来,说诗,说诗。四年时间,每个人一定都有惊人的好诗。这样吧,各选五首,我们还是评出来一、二、三等。伯安,你静坐观心了几年,修炼了几年,一定会有不同凡响的好诗。来来……”

听着李梦阳的话,王阳明有些尴尬。身心学问上的变化,不像一首诗那么明显,写了就是写了,没写就是没写,一目了然。他心里动了一个念头:你们这些俗人,哪里知道什么是道学。此念一生,王阳明有些自责:心里诋毁别人,自己也就成了俗人。可是怎么才能让他们知道,我见了道,我王阳明心里快乐无比呢?可又为什么非得让他们知道我见了道呢?是为了炫耀自己,还是为了传播道学?既然自认为快乐无比,为什么心里又有这些杂念?孔子在《论语》中给君子立有这样一个标准,“人不知而不愠”,别人不了解自己的学问境界,甚至误会自己,君子是不会生气的。于是,王阳明自嘲地笑了笑。笑什么?啥事都不能性急,传播道学,总得有人愿意学。王阳明净了净心,笑眯眯的,开始阅读大家的诗稿。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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