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托年伯的福,家父退休后,身体安好,在老家奉养老祖母,享受天伦。”
于凤喈笑着说:“还是龙山年兄有福。在云南左参政任上时,老叔就上奏朝廷,要回家奉养老母亲。看看,说着说着,四年过去了。到了大理寺,不知道又要羁留到啥时候呢!树欲静而风不止,子欲养而亲不待。伯安,老叔早就接到了公文,知道年侄你要来。年侄休假半年多,是好好孝敬龙山年兄的机会!”
王阳明点着头,说道:“小侄六七年没有回过老家了。只是这半年多,没有替年伯跑跑腿,很是惭愧!”
于凤喈哈哈笑着说道:“太仆寺这档子事务,看似有几万匹马在养着,都不缺少人手照管。伯安年侄,新任太仆是你的同年。”
王阳明脸上不由得露出了一丝的惊喜,但他马上掩下喜悦,淡淡地问道:“是哪位?”
于凤喈笑哈哈地说道:“江西泰和罗家的罗氏三杰,最小的弟弟罗钦忠。”
王阳明笑笑说道:“这位罗同年当年皇榜排在二甲第三名,比我靠前。罗同年的哥哥罗钦德也是我们同年进士。小侄正德四年,在庐陵县执掌过半年多县政,知道吉安那个地方,那里真是人文荟萃。罗氏三杰的大哥罗钦顺,弘治六年,我们一起参加会试,他高中探,晚生名落孙山。”
于凤喈笑哈哈地说道:“老叔前些年在你们浙江嘉兴府执掌府政,知道你们浙江和他们江西,历来是出才子的地方。”
王阳明笑着说道:“老年伯,贵乡莱阳挨近蓬莱神仙之乡,是多少人向往的地方呀。”
于凤喈笑哈哈地说道:“蓬莱仙乡太远了。这里的琅琊山,出门就到,山下是我们的马厂,山上山下,方圆几十里,都是我们太仆寺的地盘。我们这里是个清闲衙门,琅琊山就是我们太仆寺的神仙洞天。走,伯安,时间还早,老叔陪着你看看滁州城。”
于凤喈带着一个随从,王阳明带上王祥,出了太仆寺衙门,来到了滁州城里。于凤喈做王阳明的导游。
休整几天后,趁着十月初冬的季节,不冷不热,王阳明在寺丞单麟的陪伴下,开始了对马厂、马户和草场的视察旅程。
十月后半月和十一月前半月,王阳明在寺丞单麟的陪伴下,骑马跑遍了南太仆寺属下的大小马厂。王阳明把马政看了个明明白白。马政有两个关键点:人性和马性。对人性,几十年的人生磨砺,王阳明对人性有着透彻的观察。余姚的人性这样,贵州的人性也没有两样;吏部的人性这样,太仆寺的人性也没有两样。说到马性,就是马的脾性,王阳明少年时在北京跟着鞑靼人巴特尔学习骑术,后来又到鞑靼草原检验自己的骑术。军事离不开马,王阳明喜欢军事,自然少不了对马的研究。这一个月时间,在各个马厂,他了解了马是怎么生的、怎么喂的、怎么训练的。了解了人性和马性,就是熟悉了马政事务。
十一月底,罗钦忠到任滁州南太仆寺。
太仆寺是中央衙门,虽然在滁州有自己的地盘,但总有借住的味道。滁州州衙和太仆寺比起来,品级卑微,一个从五品衙门,一个从三品衙门;滁州下属全椒和来安两个县,全州人口加起来不到五万。现任知州张悌出身举人,越发显得滁州衙门卑微。卑微是卑微,东道却又不能不做,巴掌大个州城,太仆寺、滁州卫、州衙,三家衙门,大家抬头不见低头见。离任的寺卿于凤喈要送行,何况是高升到大理寺正三品寺卿;到任的寺卿罗钦忠要接风,这是历来的规矩。
于是,知州张悌在城南的醉翁酒楼设宴,亲送请柬到太仆寺和滁州卫,请柬上既不说饯行也不说接风,免得亲近了这个、冷落了那个,名义是地方衙门和中央驻滁州衙门的联欢,这样滁州卫也避免了单一的陪客身份,和太仆寺卿一样,成了宴会的主角。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