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刻,谷畸亭猛地俯身、双手撑地,一张脸骤然怼到了游方面前,似是想看个仔细。
与此同时……
啪嗒!啪嗒!
两道眼泪瞬间涌出,一路流淌,顺着他的下巴掉落在地,他的神情无比地激动,眼中仿佛绽放着霞光、灿烂无比!
这也难怪,当一个人、尤其是一个求道者,在穷尽一生追求己道、心觉前路渺茫之际,突然看见了这条道路的“尽头”,怎么能不激动呢?
哪怕这个“尽头”是一个个巧合编制而成、是正常人力所不能达到的,却也足以令其感动、稳固求道之心!
而这个时候……
“……”
原本因震惊而不能自已的游方,却突然平静了下来,双眼认真凝视着眼前的谷畸亭,沉默不语。
客观来说,谷畸亭从头到尾的这一番话着实是有些没头没尾、晦涩难懂,但他就是每一句都听懂了,也将每一句都印在了心里。
“界外之人,天生观者”!
这便是谷畸亭透过“大罗洞观”、所看见的自己!
如此想来,一切确实都说得通了,同时也与自己之前的感受与推测做了个印证,心中尚未清晰的迷雾也终于散去!
这一刻,游方突然感觉心中升起一股感悟,之前的他大部分时候都是将自己放在世界之中,以“眼前之物”为对象进行观察、感悟,这是“钻一点”,直接便可成画,但画卷之力也相对弱小……
而当自己并非只观“眼前之物”,而是纵观整体、感受一方时空之妙韵时,便是在“观局部”,得到的则是残画,单单残画之力便已然强大,而若是能将残画完成,其威能难以设想。
那么……
若是自己跳脱而出、直观整个世界,达到真正的“纵览全局”,那又将如何?
说实话,以他现在的修为和认知,尚难以想象!
但此时此刻,一枚“种子”却已然种下、埋在他心底深处,只等时机成熟,便可生根、发芽!
就这样,两人互相凝视着,一个在流泪,一个在思考,动作、神情皆不相同,唯一相同的,便是眼神里闪烁着的光芒!
这光芒里,包含着“明悟”、包含着“饥渴”、包含着“兴奋”、“激动”、“疑惑”和“迷茫”,他们对视着,眼中却早已没有彼此,只剩下璀璨星空下的一条……通天之道!
不知过了多久……
“原来如此。”
游方率先开口,随即回过了神来。
而下一秒……
“抱歉,我失态了。”
谷畸亭也微微一笑,重新坐了回去,整理了一下发型和西装。
接着……
“呵呵……”
“哈哈……”
两人相视一笑,不用言语,却都什么都明白了。
他们是同类,是同样的一心求道者,除了心中之道外,便再无弯绕!
“行吧,是我多虑了,抱歉!”这之后,游方面色一正,低头道歉。
“不用,如果你连这都没有疑虑,说实在的,我也就没什么能教你的了。”谷畸亭却摇了摇头,露出微笑。
“游小兄弟,你知道吗?在初见你时,我本以为你只是天赋异禀,可随着这几天的观察我才发现,你就是一根不属于这个世界的棍子!”
“搅屎棍?”
“对!”
“那这个世界是什么?”
“那自然是……哈哈!”谷畸亭哈哈一笑。
“而关键就在于,你这根棍子能随时插进去搅和,却也能随时抽出来,哪怕抽出来后棍子上会沾点儿什么,洗一洗、晾一晾也就好了!”
“呵,你这比喻……相当生动啊!”
“通俗易懂嘛!”
谷畸亭摆摆手,然后继续道:
“正因为如此,你可以随时选择踏入这方世界,也可以随时抽离出来,这让你能够从所有角度、毫无遗漏地观察一件事物,自然而然地达到寻常‘观术’的最高境界!”
“当然,你的这种‘达到’是无意识的,也就缺了一点看透本质的条件,这也便是你未来修行‘观术’、圆满自身的方向,我可以给你指导。”
“说白了,就是想忽悠我跟你学‘大罗洞观’呗?”游方玩笑似的撇了撇嘴,眼中却已经生出了兴趣。
“不过,你现在的处境似乎并不怎么好啊,我要是跟着你学……也把自己学废了怎么办?”他又尖锐地问道。
“呵呵,不会的,我说了,你的本质和我不一样,我是千方百计想跳脱出来,但修行不到、所以就会被卡住。”谷畸亭笑着摇头,认真解释道。
“而你本就在外面,却又身处于里面,进退都可随你心意,又怎可能遇到这样的问题呢?”
接着他又话锋一转:
“其实说实话,我想传你‘大罗洞观’确实不是为了你、而是为了我自己,正因为你的出现,才让我看见了达到理想境界的希望……”
“我困在这种‘进不可进、退无可退’的状态已经持续太久了,如果能观摩你的修行过程、并从中感悟,说不得、我便能脱困了呢?”
“这,你倒是挺实诚的,而且这听上去……似乎对我有百利而无一害啊?”游方咧嘴一笑。
“但不好意思,你刚才也说了,我确实还没到达‘毫不怀疑’的境界,所以嘛……我还是有些担心的。”
“说吧,你想要什么?”听到这话,谷畸亭似笑非笑地看了游方一眼,既然是同类,他又怎可能不知道这小子的想法?
“呵呵,别的我也不要求什么,我就想问问你,这些年来天下发生的一切,你是不是都知道?”游方也直截了当。
“当然,我的理想便是看清世上万物的全貌,所以自从被困在这‘夹缝’中后,我便开始四处游走、观尽天下!”谷畸亭回答。
“话虽如此,难道你可以看到同一时间发生的所有事吗?”游方深表怀疑。
“这自然不行!”
谷畸亭也当即摇了摇头。
“不过嘛,关于我那些个兄弟、以及八奇技拥有者的情况,我还是一直关注着的!”
说到这里,谷畸亭嘴角一翘,他当然知道,这小子要的就是这个!
“我可以先把那曲彤的情况告诉你、解除你所有的疑惑,在解决你当下的问题后你就跟着我修行,怎么样?”
“嗯……”
提到修行,游方想了想,还是实话实讲。
“修行的问题不急,我还有自己的事情要做。”
“这个没事,你就每天进来这里,我教你十分钟就好,放心吧,不会耽误你游历的!”谷畸亭哈哈一笑。
“这……这事情之后再说,你先把曲彤的情况告诉我、解我燃眉之急,行不行?”游方无赖道。
“呵呵,你这小子……”
“那好,我告诉你,曲彤的问题……你是不用担心的!”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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