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动作的流畅程度,仿佛手腕和指尖正在钢琴上跳舞。
“是吗……我也经常听到那群论坛里的老学究们这么夸我,哈哈。”
兰枫最后将老人修复完毕的右手打上活拴支架和绷带,活动了一下自己的腕关节,准备开始处理老人被下落的长钢一劈为二的右腿。
“有一说一,阿枫,现在你掌握的东西,已经远远超出我之前教会给你的啦。”
孙院士抬起那只被兰枫修复好的右手,用极轻的力道轻轻拍了拍兰枫的后肩,语气自豪:
“要是能选择下辈子投胎,我都希望能来做你的学生。”
噗。
兰枫则将老人的右腿转移到进口穿刺仪上,一边用鹰嘴镊和宽口钳将右腿中大大小小的碎铁和污染组织取出,一边说道:
“哈,得了,感谢您老人家抬举,但我这辈子不打算真的去当老师,你让我写写东西还可以,但我试着当众演讲过,很容易口吃。”
“站在黑板前边讲话结结巴巴的老师,可会遭学生们笑话的。”
孙院士立刻说道:
“你得多练,孩子!多练!多说话!”
而兰枫这会儿正用穿刺仪进行整体性双腿缝合呢,他撇撇嘴,说道:
“练过,也没啥用,说到底可能我这人就不适合对着一群人讲话。”
“而且有时候对面说话极其拐弯抹角,一句话分段能拆成好几个不同的意思,我当时耳膜就一阵生疼,也根本懒得去分析了。”
“是什么就是什么,该怎么样就怎么样,一句话能拐个九曲十八弯,说话的人累不累我不知道,反正我是听不得这些的。”
咔吧咔吧。
将孙院士的那条腿最后打上固定夹板,最后上了一些止痛药以中和手术后麻醉褪去的遗痛反应,观察了一番,对孙院士说道:
“好了,轻轻松松。”
孙院士也抬眼看了看自己的腿,也说道:
“是啊,轻轻松松。”
“送走我之后,阿枫……你回到现实世界,之后打算去干什么?”
兰枫坐在床边,思忖了一下回答:
“没考虑,没想过,要不去当个行医?”
孙院士则摇了摇头,说道:
“不,孩子,你该去上学。”
兰枫愣了一下,转头问道:
“其实我感觉在学校里已经学不到什么了。”
孙院士则这一次语气严肃地说道:
“不,学校里教你的可不只是知识,还有人际交往和种种不同的体验。”
“而且你也的确需要更系统的学习……孩子……你不幸的过去让你拥有了这么强大的医学和外科天赋,还有如此强大的记忆力……”
“处理完我这最后一名病患,你也该踏上社会,去和正常的孩子一样,上学去了……你将来一定会是一名圣手级别的医生……咳咳……”
老人咳嗽两声,身体已经开始化为光芒渐渐消散,但仍对自己说着:
“就当是小老头子的一点愿望,可以吗?”
兰枫扬起一抹笑容,说道:
“当然,听老师这么一说,我也觉得学校也许仍然有值得体验的地方。”
孙院士闻言,欣慰地点了点头,眼神中最终还是渗出了许多不舍,但更多的自豪。
“一路走好,孙院士。”
十二岁的兰枫轻轻将老人抱在怀里——他是缆车内兰枫的最后一位病患了,他教授给了兰枫自己的一切,从医学知识到生活知识。
这是一场分别,也是一场永别,在这之后,日月交替,时间流淌,逝者安息,生者前行,一切都将回归日常的正轨。
“感谢你,我的医生,我的学生。”
老人已经被手术刀和各类工具完全修复的身躯由下而上化作点点光芒消散,如同夜草中的萤火,又如同晚云中的辰星。
“去做你认为正确的事吧。”
在身躯消散的最后一刻,老人最后的声音仍然回响在这片空间里。
“……”
兰枫站起,迈出,十三步。
他进入缆车内部,再看向周围,已经再也没有痛苦,再也没有绝望,没有哭泣,没有挣扎,破烂的缆车内部,一片宁静。
“我毕业了,各位,来生安好。”
他摘下一片有些像是学士帽的缆车碎片,轻轻戴在自己头上,鞠了一躬,说道。